“還不放開?”鳳妃萱清冷地盯着一臉灰敗的蕭空圖,動作淩厲地打掉了他手上的刀。
緊接着,“噌噌”的幾下,林銳和其他手下已經上前,直接将毫不反抗的蕭空圖押了起來。
“放開他吧。”鳳妃萱不以爲意地擺擺手,一邊往司徒羽的方向走去,一邊說道:“林叔,将金瘡藥拿出來,羽哥哥的傷勢不輕。”
林銳悶不做聲,但是露出的那一雙眼睛,卻是十二分的蕭殺,盯着蕭空圖半晌,才憤憤不平地放開手中的劍,而其他人見如此,也紛紛了下來,不過不用吩咐,也自動自覺地将他嚴加看管起來。
蕭空圖有些不可思議,“你不殺我?”
鳳妃萱正在爲司徒羽清洗傷口,良久,才突然道:“這個世上,不是誰付出都會得到回報,一如你,一如我。所愛非人,那便重頭再來,盡管難,但依舊還有希望。你這點錯愛,根本不算什麽。我知道你無心傷害我,既然現在大家都被困在這裏,出不出得去還另說,又何必互相殘殺呢?”
“對不起……是我被他蒙蔽了心性。”蕭空圖頹敗地坐到了地上,一身灰白之氣,掩飾不住的内疚。
失血過多的司徒羽,臉色顯得異常慘白,但是他仍舊沒辦法平複心中的怒意,劈頭喝訴,“對不起有什麽用?真不知道你一個大老爺們……”
他本極度鄙視這樣沒志氣的男人,但轉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他喉嚨被卡住,再也說不下去,沮喪道:“算了,事到如今,我說啥都回天乏術。”
别說蕭空圖被感情控制,難道他就不是嗎?司徒羽失落地看向正認真給他包紮傷口的鳳妃萱。她發髻有些淩亂,但是卻更顯的側臉柔和,白玉似的肌膚,因爲她的專注和擔憂,變得異常誘人。
要是一直能這樣,多好?司徒羽想。
其實說白了,他們幾個人,誰不是在煎熬之中?所愛非人,求而不得,到最後的最後,明明知道那是一條不歸路,但是仍舊不顧一切,飛蛾撲火的,心甘情願地将命都搭進去,也隻爲那個人能回頭看一眼,哪怕就是一句回心轉意的話。
可是,誰也等不到。因爲不愛,所以你再愛,那個人也不會在乎。
此時,手臂上的傷口痛得他頭皮發麻,可是仍舊耐不住心底的痛楚,眼前爲他包紮的女子,是那麽的專注又溫柔!
但是即便是離得再近,他也走不進她的心扉。即便是對他再好,他也不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丢失的那一年,就是他們的一輩子。
要說悲催,誰能比得過他?像蕭空圖這樣的,至少知道自己愛上的是個男人,還可以直接死心了。
可他呢?明明時時刻刻都守護在她身邊,卻不能進退。進一步,猶如天涯,退一步,卻是深淵。總之,他是放不開,忘不掉,更離不了了。
就這樣吧,如果能在不遠處看着她,或許已經足夠了。如同往常無數次一樣,他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可誰知,就是這麽一個一退再退,小得已經不能再小的願望,對不久後的他來說,卻猶如登天。
“好了,傷口挺深的,疼嗎?”鳳妃萱倒了藥粉便撕了一塊裙擺幫他包紮起來,打了個結後。
突然扭頭,卻冷不防地對上他落在她身上不知多久,似乎早已失神的目光,鳳妃萱腦門一熱,尴尬得不知如何面對。
盡管明知道她難爲情,司徒羽卻依舊沒有移開眼,慘白的臉也越發的溫柔,目光過分的灼熱,并沒有絲毫退縮或者回避的意思。
鳳妃萱覺得不合适,逃避似的低下頭來,再次打破沉靜,“咳咳……羽哥哥?手臂還疼嗎,是否紮的太緊?”
“手不疼,這裏疼……”司徒羽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揪着眉頭,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
他也不知道是受了傷,人變得脆弱,還是因爲真的忍耐得太久了,此時此刻如此坦然地表達出自己的痛苦,飽含無盡的心酸。
鳳妃萱别看眼,不知如何回應。現在的她,除了裝傻充愣地逃避,根本沒有别的法子可以讓她正視司徒羽對她的感情。
而現在,她越發的感到無力,也不知道之前,她一直催促他和柳馨成親,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
要是再這麽糾纏下去,她都不敢想象,會不會有一日自己忍受不了這樣的沉重壓力,而答應了和他走在一起。
這事兒要是擱在從前,她的沐兒肯定樂見其成,可是現在,小家夥見了那人之後,也不知道會怎麽的誤會她了。
唉……她的沐兒呀,現在到底怎麽樣了?見了那人是害怕還是歡喜呢?他這麽聰明,必定早就猜出了端倪,隻是怕勾起她傷心事兒,佯裝不知而已。
小家夥會不會乖乖的吃飯睡覺,會不會哭鬧不止,會不會因爲等不到她回來而生氣……
想着,她就不由得紅了眼,直覺心中像是被人挖了一塊肉,空蕩蕩的沒着落。
一門心思都落在她身上的司徒羽自然不難猜測她心中所想,但是也無可奈何。現在,他深深地意識到,趙煜琬和鳳沐這兩父子,就如同一道河流,橫在他和鳳妃萱的面前,從一開始,他就隻能遙遠相望,永無靠近之日。
這不是早就知道的結果了嗎?可是他爲什麽始終無法釋懷。每每想到永無止盡的等待,他就亂了心緒。
明知道她心裏難受,卻偏偏還要在這樣的時刻,說這樣怨天尤人的話,讓她更加難以自處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麽,真的是因爲傷得太重了嗎?
唉……他們每一個人何嘗不是在泥潭之中苦苦掙紮着,身不由己?司徒羽黯然地垂頭,再不吭一聲。
就在這時候,林銳走了上來,打破了微微凝滞的氣氛,“小姐,少主,這是歐陽尋留下的包袱,卑職粗劣看了一下,都是昨夜裏打下來的野味,還有一些野果和草藥,不知如何處置?”
鳳妃萱掃了一眼,幾個野兔野雞,外加一隻精瘦的野豬,和一些亂七八糟的野果子,她滿頭黑線。這點東西,确定夠他們十來個人吃上幾天?
想到歐陽尋,鳳妃萱瞬間綠了臉,這個烏龜王八蛋,這是想玩死他們?
從這裏出去到南嶺,饒他腳程再快,也得一日一夜,再從南嶺到進城,就是飛,也得十天半個月了,再返回來,尼瑪,這一群都是大老爺們,他們就是成了仙兒,到時候也就隻剩下一坨骨頭了。
“不行,得像個法子出去。”鳳妃萱站了起來,繃緊着臉,望向那僅剩一條縫隙的石門,真是氣得咬牙切齒。
失血過多,司徒羽的臉色異常慘白,他強撐着站起來,率先對林銳道:“林叔,你先把這些食材處理一番,其他人都去找些柴火來,先铐起來存放着,不至于腐爛。”
說完,衆人便各自忙碌了起來,司徒羽這才虛弱地對鳳妃萱道:“萱兒,咱們過去,看看你能不能借助指環的力量,将這個門打開。”
鳳妃萱正有此想法,便走了過去,由上至下的觀察一番。她不看還好,一看,就氣得想罵娘了。
歐陽尋這個死家夥,也不知道是算好的,還是無意的,這個指環卡在的地方,兩頭手指出入的地方正好挨着石門,她根本就沒辦法戴進去。
套不上指環,她沒辦法感受指環的力量,說什麽都是白搭。指環倒是可以取下來,但是這樣一來石門就會關上了,他們人不在外面,根本沒辦法從裏面打開。
說實話,這樣的設計太不科學,饒是有那個鑽戒在,鳳妃萱還是有些鄙視同爲穿越過來的那個千古一後。
“那就沒辦法了,隻有等。”司徒羽沿着石門坐下去,虛弱地靠着背,一邊卻不忘安慰她,“放心,餓不死的。歐陽尋遲早要回來求我們,這麽多年的相處來看,他也算是膽大心細、有備無患的人,不會輕易讓我們活活餓死的。”
鳳妃萱真是氣得有些炸毛,“這個王八蛋,下次别讓我碰到他,拿回了指環和鑽戒,我定要他好看。”
“萱兒,若是他真能悔改,将鑽戒送回來,就放過他一次吧。”司徒羽閉了閉眼睛,有些吃力地建議。
聽他這麽說,鳳妃萱有些莫名其妙,轉頭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爲何?你不是對他很不滿嗎?何況,這件事非同小可。”
方才還氣急敗壞,恨不得将歐陽這個混蛋碎屍萬段,怎麽一轉眼就變了?今日的司徒羽,讓她有些捉摸不透。
自從進了兵冢之後,他便像是有很多秘密隐瞞着她。但是方才因爲情急,而他似乎有什麽難處,鳳妃萱便沒有過問,但是現在對于歐陽尋的态度轉變,似乎再次讓她有些轉不過彎來。
難不成是她變笨了麽?還是什麽地方被忽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