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琬氣急敗壞,恨不得在他肉乎乎的小屁股上拍一巴,“不是說好了五日期限嗎?現在還沒到時間呢。不走。”他沒見過這麽不守信用的小家夥,一定又是鳳妃萱這個笨女人教他耍賴的。
“……”鳳沐無語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問,“粑粑,你這是在和沐兒耍賴嗎?”
“什麽?”趙煜琬目瞪口呆,他耍賴?他好歹也是一國之君,什麽時候不是一言九鼎,君無戲言的。何時耍賴了?
這小家夥,明明是他耍賴,竟然反過來惡人先告狀了?
“你不是說要帶沐兒去京城找娘親的嗎?你現在又說不走了,不是耍賴騙小孩子,那是什麽啊?嗚哇……”鳳沐說着,突然當街大哭起來,那嗓子一扯開,驚得熱鬧大街突然鴉雀無聲。
趙煜琬暴汗,推了推他僵直的小背脊,“小子,你這是在唱哪一出啊?說不過就哭,你很丢人喲!”
可是鳳沐不理會他,繼續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騙子,大叔你是個大騙子,說話不算數,嗚嗚……沐兒不要和你玩了……”
大叔?又來了,趙煜琬俊臉崩裂。第一次,他華麗的人生了,出現了一道裂縫,從此染上了不再完整的污點。
看着周圍審視的目光越來越多地聚集在他們母子身上,雖然有衆多身着尋常小厮服裝的影衛把守着,但是趙煜琬舉手投降,“好吧,答應答應,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立即啓程回京去找你娘親,行了吧,小子,别哭了。”
再這麽哭下去,他心都碎了。
“真的?”鳳沐抽泣着,揚起頭紅着鼻子确認,“沒有騙沐兒?”
趙煜琬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身冷冽地對緊随其後的淩風吩咐,“傳令下去,半個時辰後在城門口集合,立即啓程回京。”
淩風嘴角抽了抽,低着頭拱手領命,“是,卑職這就去辦。”說完,便策馬離開。
此時他們已經回到了琬王府門前,趙煜琬抱着小家夥直接飛身下馬,落到地後,他才低下頭親了親小家夥紅撲撲的臉蛋,“滿意了?”
“粑粑,你好厲害。啵……”小家夥破涕爲笑,他手舞足蹈攀着趙煜琬的肩膀,興奮地稱贊一聲的同時,竟然主動地在他滿是胡渣的臉上狠狠地啵了一口。
“哈,小家夥……”趙煜琬心情飛揚,激動地将鳳沐往空中一抛,來回翻滾幾下,才将他穩穩地接住,幾個來回,惹得小家夥咯咯地笑個不止。
一大一小的兩張臉,驚人的相似,就連笑容也如出一轍。清脆響亮的笑聲傳遍了整個院子,身後的衆人,皆爲之動容。
尤其是曆來内斂的林銳,竟不由得轉過頭去,抹淚。
趴在趙煜琬的肩上,鳳沐遠遠地林銳招了招手,他傷神地請求,“爸爸,沐兒想和你一起去找娘親,不過林爺爺年紀大了,沐兒不想讓他跟着奔波,能不能先讓他回去休息?然後,你也不要傷害那些叔叔伯伯還有哥哥姐姐們啊?他們一直對沐兒很好。”
趙煜琬在心中微歎,看來再過幾年,他就要敗給他這個兒子了。
他再清楚不過,小家夥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來,隻怕早就做好了安排和準備,爲了保存天殺組織的安全,爲了給鳳妃萱争取更多的時間,他竟然果斷又勇敢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司徒羽不在,他調派過來的人馬充足又個個不善,一舉拿下天殺組織,并非難事。但是若真這樣,别說鳳妃萱不會再原諒他,就是這個聰明異常,好不容易找回的兒子,隻怕會恨他一輩子。
屬于他們母子的東西,他現在是動也不敢動了。
“好。”趙煜琬閉上眼睛,咬咬牙就答應了。
鳳沐摟着他的脖子,又是一口,“啵……君子一言驷馬難追,粑粑,沐兒說的對不對?”
“是,說的不錯,看來書讀得不少了呢。”趙煜琬哭笑不得,心卻如同灌滿了蜂蜜,曆來不喜人碰的他,非但半點不嫌棄小家夥的口水,還恨不得向他多親幾口了。
趙煜琬邊說,便對手下的人示意,顯然是讓他們按照鳳沐的意思去執行。
“哼,我娘老讓人家抄佛經……”鳳沐第一次在趙煜琬面前抱怨鳳妃萱,哼哼唧唧的很是不滿。
“佛經?爲何抄佛經?”趙煜琬暴跳如雷,鳳妃萱這個笨女人,是想他兒子出家不曾。
鳳沐無奈地嘟着小嘴,感慨萬分,“她說佛經的字難寫呗,罰沐兒的時候,就讓抄佛經。我娘是個大懶蟲。”
趙煜琬啞言失笑,他心中卻軟軟的,嘴角裂了開來,滿臉溫柔。他真的好想她,也隻有這樣的懶蟲,才會有這麽多歪理。
他當時真是吃錯了藥,才會如此傷害她。父子兩人打打鬧鬧地走遠了。
林銳心中泛起了五味瓶,目光在鳳沐身上留戀好一會兒,才決心轉身,迅速離開。
昨夜鳳沐有模有樣地和他還有柳馨商量了一晚上,一個小小的孩子,竟然對目前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還要以身爲誘,堅決獨自一人跟趙煜琬回京,保全天殺組織的同時,也爲鳳妃萱他們争取更多去兵冢的時間。
但是林銳是堅決不能答應的,甚至柳馨都忍不住地哭了,小家夥還是沒有妥協地勸解,直到最後兩個大人都被他說得沒辦法了,才答應了他的計劃。
一想到放他一個小人兒跟着不知道目的幾何的無良親爹離開,林銳和柳馨的心就像要窒息了一樣,難受的要命。
出門之前,柳馨還追了一路,說要陪着他一起上京,方便照顧。誰料,小家夥一口拒絕,還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對柳馨道:“馨姐姐,多一個人多一份危險,你們都知道我是他兒子,就算真的有什麽,也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你們不一樣,就算安然無恙,到時候我娘還得一次救倆人,又麻煩又危險的。所以,馨姐姐,你不必擔心沒人照顧沐兒哦。”
柳馨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硬是找不到一個詞來反駁,“但是……”
還沒開口,小家夥就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好了,時間不早了,馨姐姐你去收拾收拾,一會林爺爺回來,就和他一同出發去和我娘他們回合吧。”
就這樣,鳳沐小家夥一副視死如歸表情,在林銳的護送之下了山。
林銳帶着柳馨還有其他人馬和鳳妃萱等人回合之後,已經是三日之後,這個時候趙煜琬已經撤兵回京,所以一路暢通無阻。
“小姐……”林銳和柳馨兩人,内疚地請罪,兩人此時都不知道用什麽語言去表達心中的自責。
鳳妃萱沒見到鳳沐,心情瞬間跌到了谷底,盡管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她仍舊激動得無法自控。真實情況已經不言而喻,現在除了去南嶺,打開兵冢,拿到超越時代的武器,再無其他選擇。
可是她一句話都沒說,一個人蹲在地上沉默了一夜,她極少有這樣低迷的時候,司徒羽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不知道該用什麽話去安慰。
從決定去救三遷那一刻開始,就才猜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了,母子倆人一旦暴露,各種危險紛沓而至,除非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去打敗那個人,不然很難再有昔日的安甯。
誰也沒有去打擾她,就連千面觀音也不敢再吭聲說什麽打擊人的話。
可不料,第二天一早,鳳妃萱突然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堅定不移地決定,“走吧,去南嶺。”
不得不說,就連三遷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氣,鳳沐的事情,其實最内疚的人應該是她,如果不是因爲救她,鳳妃萱母子根本不需要暴露,更不需要冒險,導緻母子分離。
那麽如果能入兵冢,自然就可以解決現在的困境,所以他們每個人心裏多少有了些兒的希望。
千面觀音和蕭空圖不用說了,自然不勝歡喜的。他們的目的,都是要搞掉趙煜琬,那麽除了兵冢裏的武器,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再無其他辦法了。
但是也隻怕隻有司徒羽知道,做出這個決定,對于鳳妃萱來說,是怎麽樣的一種煎熬。
動身之前,司徒羽一再勸解,“萱兒,你若真不放心,我可以陪你進京看一眼沐兒再做決定。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又或者說他已經洗心革面,你可以試一試……”
鳳妃萱當即地拉下了臉,“夠了,羽哥哥,難道你也和千面一樣的認爲我是個低賤的女人嗎?我還沒有愚蠢到會在同一個地方再摔倒一次。”
她從未想過要重新回到那人的身邊,不管她是否還愛他,也不管他是否悔不當初,她都不會再愚蠢到要原來這樣一個将她傷的體無完膚的男人。
司徒羽一滞,惶恐地拉住她的手臂,急急地道歉,“對不起,萱兒,我并非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