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鳳沐很認真地思考起趙煜琬的話來,就是一個字也沒有放過,他似乎隐隐感到了趙煜琬話裏的深層意思,所以他及時刹車,沒有進入他的圈套。
突然他靈機一動,反将了一軍,“你能找到我娘?可是萬一我下山了,我娘回來找不到我了她會傷心的。我覺得我還是在這裏等她比較好,要不你也留下來一起等?”
言外之意,你要是不願意留下來,就先回去吧,反正我是不會走的,我要留下來等我娘回來再說。
就算你真是我爹,也是欠了我們這麽多年,怎麽能輕易原諒你呢?哼哼……何況他還不知道鳳妃萱的想法,萬一弄巧成拙,那他不是讓他寶貝娘親傷心了?
趙煜琬微微地發怔,這麽一個小小人兒,哪裏來的七竅玲珑心啊?
他啞言失笑,這還真是隻有他兒子才會想得出來的話,真是聰明到讓他愛不惜手了,也不隐瞞,“沐兒,等你知道我的人馬有多厲害,你就會明白,你娘暫時回不來的了。她隻能去留在京城等我們回去尋她。”
“你的人馬?”鳳沐很懷疑地瞄了一眼立在一旁臉色已經慘白如紙的淩風,這人已經中毒了,再不服解藥,很快就要到五髒六腑,到時候就是仙丹也就不回來。
這麽說來,還有其他的手下沒有進來,那麽,就是說,他這個爹爹絕非一般人。
趙煜琬順着他的視線,對上了淩風百感交集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認,這毒很厲害,他暫時解不了,“沐兒,他是我的手下,你可以叫他淩風,日後也會聽命于你,不過方才爲了進來出了點意外,你也知道,你娘這個人一般女子要強悍,就是我有時候,也奈何不了她的。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以後會慢慢向你解釋,所以,能不能先救人?”
鳳沐深以爲然,也極其爲鳳妃萱感到驕傲。這個人,盡管如此厲害,但最後也要順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不是嗎?
“叔叔你若想救他,就先帶他出去吧,沐兒會讓人給他送解藥的。你知道,沐兒不能抛棄自己的母親,沐兒要在這裏等她回來,這麽多年來,她就隻剩下沐兒了,若是連沐兒也不要她的話,她會傷心死的。對不起……”鳳沐有些内疚地低下頭,可憐巴巴地抿着小嘴唇,故作憂傷和無奈。
但是隻有他自己曉得,此刻他心中的小矮人在做着鬼臉,似乎對自己這樣小小年紀就懂得算計感到可恥。
但是這番話成功地讓趙煜琬的心中像針紮一樣,狠狠地一陣抽痛,他無力再引誘下去。
何必呢?現在還要用手段用心計騙他們母子回到自己身邊嗎?趙煜琬,四年來,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嗎?唯有她才能填補你的空虛。
他累!!現在隻想,真的好想将那女人緊緊鉗進懷中,狠狠地寵愛,往死裏欺負,似乎唯有這樣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思念和痛楚。
可是要怎麽樣才能讓這個女人盡快自動現身呢?
“那我可以在這裏陪你一起等他回來嗎?”趙煜琬将他放下地,蹲下來像是請求似的商量。
“可是……”鳳沐扭頭用目光詢問林銳的意思,見林銳明顯的不贊同,鳳沐乖巧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來禮貌地拒絕,“這樣可能不是很方便,畢竟你不是這裏的人,貿然闖進來已經很不好了,沒有娘親或者司徒叔叔的允許任何人是不能随意進出的,所以對不起哦。不然叔叔,你可以在漢鄲城裏等候,若是我娘回來了,我會派人通知你的。”
該死,他的兒子對他說兩個“對不起”了,而且還提醒他,這裏是司徒羽的地盤。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明明他才是他的老子好嗎?
趙煜琬感到深深的無力,小鬼呀小鬼,是誰教你這麽多心思的?
他妥協,“好吧。不過我們也不能這樣無期限的等下去,畢竟外面的世界很亂,萬一你娘惹了什麽麻煩事兒回不來,又沒有人去幫助她,那不是慘了?”
也對哦。小家夥突然蹙眉,神色凝重地思考趙煜琬的話,但是他畢竟還小,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那怎麽辦?”
趙煜琬神情飛揚,卻是不動聲色,洋裝沉吟着道:“不如我們得來個約定好嗎?京城到漢鄲快的話三日,慢也就五天,我們就以五日爲期限,從今日起五日内,你娘沒有回來,你就跟我去京城找她,可好?”
鳳沐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再次扭頭求助地看着林銳。
可是事到如今,林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畢竟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趙煜琬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也隻能争取多點時間,看這五日之内能不能安排人給鳳妃萱他們送信,或者找法子順利逃出去了。
不然,這麽耗下去也不是辦法。趙煜琬這個人,畢竟是一代帝皇,他耐心有限的。
如果不是因爲沐兒是他兒子,隻怕整座崀山随時都會毀于一旦,他們這些人,早已經身首異處了,那能有這麽好的待遇?
見林銳點頭,鳳沐便也唯有點頭,“那叔叔你先帶這位淩風大哥回去吧,你告訴沐兒你住哪裏,稍後沐兒再派人去給他送解藥。”
小小年紀,說話做事都有模有樣,敏銳、警惕,心思缜密,靈活變通,俨然一家之主的氣勢了。日後一代君皇,隻怕半點不比他這個爹遜色。
趙煜琬本還想再陪他一會兒,但是看淩風中毒已深,撐不了多久,便沒有再強求留下,和小家夥道了别,便帶着淩風出去了。
外面風雪飛舞,他沒有讓真氣護體,任由寒氣滲透皮膚各處,那種入心入肺的寒意,讓他舒暢得忍不住想要高呼。
他終于找到了,這麽多年,終于找到了他的妻兒,雖然還有些棘手,但一切困難都不足爲患。
“卑職有罪,請主子責罰。”淩風中毒的手臂已經僵硬,但是一出了山口,他便跪了下去認罪。
趙煜琬負手立在他面前,不解地問,“你這是何意?快起來吧。”
“如果不是因爲卑職中毒,主子肯定能把小太子帶回京的,現在卻……”淩風内疚得要死,幾乎說不下去了。
“不必自責,即便不是因爲你,這個小家夥也不會輕易跟朕回去的,你還沒聽出來嗎?他和朕說的每一句話,看似天真無邪,卻是滴水不漏,打太極似得推來推去,明明是拒絕了你,你卻還沒半點脾氣。就是他看到朕情緒要失控了,也不曾亂說過一句話。這孩子,不簡單呢。”
趙煜琬眸子極亮,他少有這麽稱贊人的時候,何況這個還是他的兒子,真是喜歡到了骨子裏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就連淩風也不由得被他感染,慘白的臉色恢複了一些神色,“卑職謝主子不怪之恩。小太子是主子的血脈,乃天人,智慧自然高人一等了。主子大可寬心,卑職已經傳信,崀山方圓幾百裏,都已經保守起來,絕不會有人能從這裏進出的。”
“先回去吧,朕給你運功解毒,等小家夥派人送解藥來,你服下便不會有事了。”趙煜琬心情如同此刻的朗朗星空,閃亮又璀璨。他邊走邊說。
淩風緊跟上去,還有一事不解,“主子爲何對小太子如此自信,他,那個,他會給卑職送藥?”
趙煜琬輕笑,“因爲他像他娘親,有一顆善良和敬畏生命的心。”
短短半個時辰的接觸,他就知道,這小子,是真的好,好到讓他這個父親,都自愧不如。
敬畏生命?淩風還是疑惑,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他不解,因爲他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作爲一個殺手,生命如同蝼蟻,就連他自己的命,也是一樣。
随時做好死的準備,所以,從不把生死放在眼裏,更不把生命放在心中。所以,他不解,也許永遠都不會理解。
就他而言,他是不會去救一個毫無用處,甚至會反過頭來傷害自己的人。但是他們,就是願意救。像是救蛇的農夫。
難以理解歸難以理解,他的内心深處,還是因爲這句話,悄悄地生起了一股異樣的情愫。這個小太子,或許是他命中又一個特别的存在。
深夜,鳳沐好不容易入睡了,柳馨才悄悄地推門出去。
她迎着星光,走到林銳的面前,急得直跺腳,“林叔,現在如何是好?小姐和公子他們,隻怕已經暴露了。”
“我這邊收到的消息,遷兒已經救出來了,他們在趕回來的路上,不過要回漢鄲這一路恐怕兇多吉少了,除非他們不進入漢鄲,直接去南嶺。”林銳雙手抱着劍,對着星空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事情發展到現在,還有退路嗎?
相處了四年有餘,柳馨深知鳳妃萱的性子,“不會的,小姐不會願意将小主子留下的。就是硬闖她肯定也會闖進來,那麽公子他們勢必也會跟着一起。怕就怕皇上他早有準備,等着羊入虎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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