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又是擔憂又是爲難,“皇上,出巡并非小事啊!這……”
“夠了,朕微服出巡,不必聲張。你可以先安排人事先到漢鄲城暗中查找,那日所見的孩兒的容貌,朕過會兒親手繪出來,你拿去給畫師找着多畫幾張,不禁要他們帶着,還得給朕牢牢記住。那是朕的骨肉,大靖國未來的太子爺。”
太子爺?這是直接認了的意思嗎?可是人還沒見着啊,難道就這麽确信那孩子便是當日幻境中所見的仙童?如果這麽說,那鳳皇後,是不是還活着?
淩風心思轉動了起來,如果鳳妃萱沒死,那她是如何掩人耳目逃過了他們所有人的眼睛?除非詐屍,不然那木棺裏的女子,便是假的。
但是,這個世上,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甚至懷身孕的月份都一樣的女子麽?
要是說易容之術用在一個死人身上,就連強大如他主子都分辨不出來的話,他實在不知道這到底叫易容術還是叫易容水了,難道現在的社會已經發展到了喝了藥水就可以變身的程度了嗎?
淩風一個冷戰回到了現實,好吧,他承認他是胡思亂想了,但是他心底卻又萬分苦澀,如果鳳妃萱真的活了過來,還帶着皇子強勢回歸,那他該何處何從呢?還能如此這般留在主子身邊嗎?
如果可以,他希望下一輩子投胎做一個女子,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愛,就算得不到,至少還能表現出來。
顯然,未來太子爺這個稱号也是吓了趙煜璘一跳,可是他沒有淩風這般心思缜密,他一直以爲這孩子之所以和那日的仙童相像,是因爲他是趙煜琬不知何時春風一夜流落塵世的龍種罷了。
不過是個出身低微的雀斑女子生的兒子,怎麽就能封爲太子了呢?這也太草率了吧?
老七是個怪胎,他想法沒人能理解的。
不過既然人家都說了這是未來太子,那誰還敢大意,他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将那孩子找出來啊!
不過話說回來,好歹這個皇太子也是他最先認出來,最先禀報給老七的,也算是立了大功了的,保不住日後這個小子會對他感恩戴德,奉爲再生父母,若是他日登基,那他不就可以仗着這個功勞爲所欲爲了?
好,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直到走出了宮門,趙煜璘還在異想天開地做着白日夢,他現在是覺得那皇叔,皇叔的叫聲,挺動聽的,哈哈……
這廂,崀山之上的鬼幽谷,正是人間仙境的後山玉池,煙霧纏繞,泉水叮咚作響。
鳳妃萱靜靜地坐在光華的巨石上,遙望着遠處延綿起伏的山巒,目光空洞遙遠,無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還是那一日在幻境中出現的那抹白衣,輕盈的衣袂已經随風吹拂到水面,掀起了一道漣漪。她此刻,憂郁又帶有幾分迷茫的神情,絕美傾城,更勝卻人間無數。
千面觀音突然落下來,毫無顧忌地拍了拍她的肩,“喂,發什麽呆啊?話說,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你知不知道,現在全國的百姓都在膜拜皇後娘娘顯靈之事呢,他們說你得道成仙、普就衆生啊!”
鳳妃萱回過神,自嘲地笑,“呵,我連自己都救不了,何以救衆生?”
皇後?呵呵……她竟然真的做了皇後,不過卻是個死人。真是千年一遇的奇葩事情,都讓她給遇到了。
千面觀音不贊同地摟着了她的肩,趁機吃豆腐,“幹嘛這麽想呢?你有我呢,用得着自救嗎?說了,你是怎麽做到的?我看我能不能學一學,顯擺顯擺,偶爾吓吓人也行。”
鳳妃萱白了她一眼,嫌棄地打開她的手,“你學不來,天生的。”
“那怎麽可能,你以前都不會的。快說,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我在你面前,恨不得把衣服都脫光了,你還隐瞞我什麽啊?”千面觀音不樂意,像是狗皮膏藥一樣,一個擁抱又粘了過來。
鳳妃萱躲不過,真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她,“死人妖,你惡寒不惡寒,什麽話都能說的出口?不是我不願意教你,實際上是财神指環有瞬間轉移的靈力,我也是這幾年才參透出來的,沒有指環,你說你能學會麽?”
千面觀音誇獎的長大嘴巴,寶貝似的捧着她的手掌,對着指環一臉癡迷得幾乎流口水,“哇,真的?沒想到這破東西,還有這麽有趣的作用啊,上次你能帶着沐兒,那下次能不能帶着我?大不了我易容成你的男人呗,反正上次你也這麽叫過。”
“你去死吧。”鳳妃萱心裏一陣惡寒,奮力地将手抽出來,忍無可忍地甩了她一巴掌,直接将她踹到了泉水之中。
“喂,你謀殺親夫啊?”毫無反駁的千面觀音咕噜地喝了幾口水,撲騰了幾下,才站穩,怒不可遏地指着若無其事地鳳妃萱,直跳腳。
正在這時,司徒羽不知道從何處走了出來,拍手稱快,“做得好,下次她要再敢占你便宜,你告訴我,我直接弄死他。”
千面觀音氣急敗壞,一身水一身泥的爬了上來,直接司徒羽的鼻子破口大罵,“司徒羽你個王八蛋,你有種咱倆來單挑,好歹老子也救過你,真是瞎了老子的狗眼,才會冒死救了你這個兔崽子,早知道當日一刀将你捅死……”
司徒羽擋在鳳妃萱的前面,不慌不忙地諷刺,“死人妖,你性别不分麽?擺着蕭空圖這樣的漢子你不要,非來打我萱兒的注意,你居心不良。”
鳳妃萱張大嘴巴,不敢置信,“什麽?蕭空圖……和她,啊?”
蕭空圖喜歡千面觀音,她竟然不知道?天呀,信息量太大了,容她消化消化吧!關鍵是,千面這個人妖,不男不女的家夥,蕭空圖這樣的純爺們怎麽能有這樣的審美?
艾瑪,實在三觀全毀了。
司徒羽笑着敲了敲鳳妃萱的額頭,帶着幾分溺寵,“傻丫頭,你以爲蕭空圖不跟着歐陽尋和趙煜琪這幫敗寇,反而來我們的鬼幽谷,是好玩啊?他是因爲這家夥才跟着來的。”
千面觀音急得哇哇大叫,“司徒羽你個王八蛋,你在亂說什麽?真相根本不是你所說的那樣好嗎?蕭空圖跟着老子,不過是想報仇的,你毛都沒長齊,知道個蛋啊,在這裏胡言亂語。”
司徒羽有恃無恐,聳聳肩對着不遠處的岩石喊道,“口不擇言。蕭空圖,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這樣都不出來教訓教訓她?看來是無法無天了。”
果然,順着司徒羽的目光看過去,蕭空圖就這樣雙手抱肩站在不遠去,狠辣的目光緊緊追随着沒什麽形象的千面觀音,鳳妃萱直接淩亂了。
這到底啥情況啊?敢情今日是表白的好日子。
“萱兒,你别誤會了,我和他沒什麽的,真的。”千面觀音竟然不顧害臊,更不顧蕭空圖的感受,莫名其妙有些慌亂地向鳳妃萱解釋。
真是瘋了吧。鳳妃萱翻白眼,搖了搖頭,“你們玩吧,繼續,我先回去休息,有什麽事改日再聊。”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還有,我性取向正常,不喜歡女的,更不喜歡人妖,雖然不知道你們明不明人妖是啥米意思,但是老娘是有兒子的人了,别打我主意。乖,你的情郎在哪邊。”
“萱兒……”千面觀音氣急敗壞,狠狠地削了司徒羽一眼,卻看也不看受傷的蕭空圖,拖着一身泥水消失在半空之中。
司徒羽随着鳳妃萱的尾離開,剩下蕭空圖,這樣一個鐵血漢子,黝黑的臉發紅,竟然不知所措。
走出了後山,踏上了平整的山頂,兩邊花木扶疏,羊腸小路,曲徑通幽。
鳳妃萱慢悠悠地走,司徒羽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忍不住打破了沉靜,“萱兒……”
“嗯?”
“你在想什麽?”司徒羽拉住了她的手腕,指尖傳來的皮膚溫度,讓他覺得他們離得很近,可是她卻越發的捉摸不透。
鳳妃萱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我在想,他竟然真的封我做了皇後,還給鳳家還了一個清白。”
司徒羽一滞,有些急躁地問,“你感動了嗎?”
剛一問出口,他便懊悔了,對于她的事情,他是向來這麽沉不住氣。問的話,總是這麽傷人。
其實這并非他本意,就是因爲太害怕失去了。
但,鳳妃萱似乎并不介意,她笑着答非所爲,“你說,他有什麽目的呢?”
“目的?或許是他内疚了,又或者說他還沒得到指環,不甘心吧。”這一次他斟字酌句,說得小心翼翼。
鳳妃萱又是自嘲的悶哼,“是啊,他向來如此。”除了淡淡的憂傷,竟再無半點痛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