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璘緊張地搓了搓雙手,幹笑着開口,“那個,是這樣的,微臣是想問一下皇上,您三四年前是否有去過漢鄲?”
趙煜琬想都沒想,冷漠地回答,“去過。但你别告訴朕,你今日鬧這麽一出,就是問這樣一個愚蠢的問題。”
似乎沒有這麽簡單,漢鄲?爲什麽會突然提起漢鄲城的事情來?還沒登基之前,漢鄲城本就是父皇給他的封地,去過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就連鬼幽谷,一直以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隻是,這和趙煜璘有什麽關系嗎?
趙煜璘摸摸下巴,一臉深沉,“呵呵……确實有些愚蠢,但是皇上您别怪微臣多嘴,接下來才是關鍵。微臣前些日子去了奉命去了漢鄲爲皇上選秀女,卻真真是親眼見識了那裏的風花雪月,美女如雲,不知皇上當時在漢鄲,可有良辰美景、春宵一夜的時刻呢?”
也許是他天生下流胚子,明明是很嚴肅的問題,在他的口裏出來,怎麽聽怎麽猥瑣。
連皇帝的風流韻事他都管了,也真是夠多管閑事的了。
趙煜琬怒不可遏,猛地站起來,将桌上微涼的茶杯摔了過去,“趙煜璘,你别仗着三哥寵你,就爲所欲爲,朕派你跟随三哥去漢鄲,是爲了巡視今年百姓的收成的,你卻去風花雪月?還有心思管朕的床弟之事?哼,看來你是閑得慌了。”
趙煜璘吓得噗咚地跪了下來,不知死活地申訴,“微臣不敢,皇上,說好的會恕微臣無罪的。君無戲言!何況,微臣的話還沒說完。”
“哼,君無戲言那是對于你的話,至于你做的好事,還需要朕命人給你好好羅列出來嗎?說,若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别怪朕無情。”趙煜琬冷哼,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
趙煜璘一臉衰相,他覺得自己真是吃飽了撐着,沒事找事,找事也就算了,爲何不直接問呢?還要這樣拐彎抹角的,非把自己拖下水,惹得一身騷。
但是,都說到這裏了,沒理由就這樣打住的,隻能硬着頭皮一五一十地說下去,“好吧。微臣不敢隐瞞皇上,這就一一道來。是這樣的,那一日在漢鄲城,微臣在街上碰到一對夫妻,本是尋常之人,可奈何他們懷中的孩子長得粉雕玉琢、玲珑剔透,微臣……”
他話還沒說完,趙煜琬便一句打斷,“是你鬧事策馬,差點就撞傷了百姓,你還敢狡辯?”
趙煜璘傻了眼,他一拍腦袋就将要說的事情擱到了一邊,不敢置信地叫了起來,“啊?這事兒您也知道?”
趙煜琬居高臨下,陰沉地盯着他,“哼,好啊,朕還沒治你的罪,今日你倒是乖乖送上門來了。若不是當時有三哥替你兜着,你以爲弄得整個漢鄲城雞飛狗跳的,朕會真的不知道?”
趙煜璘呆若木雞,他愣了片刻,便迅速的搖頭,“不是,微臣有罪,确實不該當街策馬,傷害百姓。但是今日的重點不是這個,微臣的話還沒有說完。皇上,哎……”
“你還敢狡辯?”趙煜琬拍案而起。
趙煜璘被逼到了盡頭,他閉眼睛,腦袋一熱,一屁股話就說了出來,“沒有,皇上,真相是,确實是因爲那小孩和你長得五分相像,若非那一日在皇陵微臣也曾見到那個幻象,微臣還不敢确定,那個孩子和幻象裏的仙童兒簡直就是一個模闆印出來的。”
趙煜琬一愣,趙煜璘的話充斥着他的耳膜,久久無法平靜,此刻的他全身都在發抖。
良久,他瘋也似得飛奔下來,一把揪着趙煜璘的九蟒錦袍衣領,聲音驚恐,極其顫抖,“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微臣說,漢鄲城有個孩子長得很像皇上您,真的,微臣親眼所見,絕不會有假。微臣以爲,若真是皇家子嗣,萬萬不能讓他就這樣流落在外。”雖然被他拽着,但趙煜璘卻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的決定沒錯。雖然他和老七曆來不合,但是人家現在好歹是皇帝了,怎麽樣也要給點面子,讨好一些,日後總不會吃虧。
說不定今日他爲他找到了皇子,日後許他在外爲所欲爲呐!做王爺,其實快活過神仙。
“不可能,不可能……”趙煜琬失魂落魄地扔下得意洋洋的趙煜璘,他不停地回想着這幾年來所發生的一切,除了鳳妃萱,他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更不可能有人能夠懷了他的子嗣,而他卻一無所知。
趙煜璘癟癟嘴,高深莫測,“這是說不好的,皇上,說不定你是那一天喝醉了酒,這些事情就順其自然了。”
“你懂什麽?不可能,那個孩子,要麽是人有相似,要麽……”
要麽,要麽趙煜璘見到的孩子,根本就是那日出現在幻想裏的孩子,是他和鳳妃萱的親身骨肉……但,這怎麽可能?
趙煜琬不敢置信,到底怎麽回事?一瞬間,他心底閃過了無數種情況和可能。
可是,所有的可能都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樣,一下子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唯獨剩下這唯一的想法像是一條柔膩的蛇,一下子就深入到了他的内心深處,更如同毒藥一樣漫邊了全身,讓他沒有任何根據,卻如此笃定的覺得,萱兒,你根本就沒有死,四年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根本沒有死,孩兒,他也早已長得這麽大了,我竟然一無所知。四年了,你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嗎?萱兒,爲什麽你要如此狠心?
根本沒有什麽仙境,根本就沒有什麽幻想是不是?那日所見的一切,根本就是你和我們的孩兒,你們就在漢鄲城。就像是山海經記載的,那日的景象,根本就是海市蜃樓,我竟然被所謂的鬼神之論給蒙蔽了。
萱兒,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不然怎麽會偏偏讓我見到你和孩兒,而不會是其他人?
趙煜璘不以爲然地嘟囔,“怎麽可能如此相似呢?就像是雙生子……”
“四哥,朕要你一句實話,你那日所見的孩子,真的和皇陵之上的幻象裏的孩子一模一樣?”趙煜琬雙眸充血,發狂地拽着趙煜璘的雙臂,力氣大得好像猛獸,嘴上叫他四哥,雙手的力度更像是随時将他撕碎。
這人是失心瘋了吧。
趙煜璘在心底腹語,臉上卻是認真地點頭,“是,雖然過了半年,那孩子長大了些兒,但微臣可以保證,那是同一個人。”
“但是那對夫妻,實在是太普通了些兒。他不會真的是皇上您流落在外的子嗣吧?”趙煜璘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那女身材看着倒是婀娜,但是那張滿是雀斑的臉,實在不堪入目,老七怎麽審美這麽差?
這樣的女人,也能入眼?他雖然風流,來者不拒,但這樣的貨色,他是肯定不會饑不擇食的。
哈哈……這麽想着,他心裏舒坦多了,雖然他不如趙煜琬,也不是皇帝,但是至少這一點,他很是驕傲。
“夫妻!!”趙煜琬咬牙切齒,那個男的一定是司徒羽,他們已經結爲夫妻了,竟然真的敢帶着他的骨肉嫁給司徒羽。鳳妃萱,你等着。
四年來的蝕骨思念瞬間化成了灰燼,他現在隻剩下妒火燒胸,恨不得将司徒羽挫骨揚灰。猛然升起的騰騰的殺氣充斥着金銮殿,壓得毫無反駁的趙煜璘幾乎直不起腰。
趙煜璘無語地翻了翻白眼,一個滿是雀斑的女人,有什麽好嫉妒的?老七真是個怪胎,爲了一個鳳妃萱要死要活的,現在爲了個雀斑女,也打翻了醋缸。
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走,帶路。”趙煜琬提着手腳發軟的趙煜璘,直接摔門而出。
他還沒反應過來,急急地問,“啊?去哪?”
守在門口不明情況的楊淳迎了過來,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趙煜琬便已經越過他,腳步飛快地往宮門的方向走去,他沒法,隻好帶着一行宮女太監緊張兮兮地随後快步跟着。
幸好還未走遠,正巧進宮複命的淩風遠遠走了過來,他一見這陣仗,二話不說便緊張的加快腳步走上前來,還沒開口,一臉繃緊的趙煜琬已經吩咐下來,“讓人備車,立即啓程去漢鄲。”
“什麽,去漢鄲?怎麽這麽突然,就算要去,也不能勞駕皇上您親自去啊,就讓微臣得派人去将那孩子一家接回來再辨認不就可以了嗎?”被拖着走了一路的趙煜璘終于忍不住,驚恐地怪叫起來。
淩風一聽,便蹙緊了眉頭,故作冷靜地問:“主子,發生了什麽事?”
“不必多問,立即去準備,朕要親自去。”趙煜琬俊臉異常嚴肅,甚至有些蒼白的喜悅,淩風讀不懂,也猜不透。
聽趙煜璘話裏的意思,似乎是和孩子有關,哪裏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