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遷急得發狂,雙眸泛紅比昨日知道鳳妃萱死還要恐怖吓人,墨竹看着暗暗心驚,但也隻是以爲她因爲生氣才這樣的,也就勸了勸。
誰也不知道,原來扶絮閣之所以這麽冰寒,是因爲地下有一個與外隔絕的冰宮,是他用來練冰冥手刃的地方,他不在乎深藏多年的秘密暴露出來,竟然抱着鳳妃萱走了進來,不下葬是想要将她冰封起來?
這怎麽行,冰起來,人還有活路?鳳妃萱隻是假死,她沒有死。怎麽能冰封起來?
即便是鳳妃萱神機妙算,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一茬。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三遷差點沒被氣死,要不是林銳暗中拉住她,她隻怕早就沖進去拼了命也要将鳳妃萱救出來。
“林叔,現在怎麽辦,小姐身子弱,在冰庫待下去會凍壞的。他到底想幹什麽啊?”
黑布下的林銳依舊看不清表情,但那雙狠辣的眸子,卻不難看出裏面的惶恐和憂慮,他聲音故作平靜,“很難說,這個人的心思最是缜密,他或許還不相信小姐死了,又或者是爲了保住指環,不管如何,我們務必盡快将小姐救出來。”
“您說得有理,但是他一個人呆着小姐進去了,我們都沒辦法靠近,怎麽辦?”三遷急得臉色發青,“反正不能等太久,實在不行,爲了保住小姐的性命,我隻能實話實說。”
林銳深深地喘了一口氣,黑布緊貼他的嘴型,聲音有些顫抖,“别急,我先去禀報少主,看看能有什麽更好的法子。你去扶絮閣候着,今夜之前若是不能将小姐救出來,那就隻能實話實說了。”
“少主之前受了傷,不知現在如何了?”想起泗木崖的一戰,三遷至今心有餘悸。
林銳怕她擔憂,下意識地避重就輕安慰,“傷了肺部,但有千面觀音在,應該無妨。你先去吧。”
三遷點頭,兩人各自離開,分頭行動。
扶絮閣的地下冰庫如同一間晶瑩剔透的宮殿,裏面每一件擺設,大到桌椅、床櫃,小至花瓶挂件,都是用大型冰塊精雕細琢而成,恍如一座與世隔絕的水晶宮,美輪美奂。
趙煜琬将鳳妃萱放到了冰床上,細碎的吻一遍一遍落下來,像是捧着自己的心肝似得,小心翼翼,滿臉憐惜,“萱兒,這你還是第一次進來,對麽?我再也不會隐瞞你了,隻要你醒來,我什麽都告訴你,好不好?”
他喃喃自語,“别怕,這裏很明亮,也很漂亮,沒有人會傷害你了……”
他失神地撫摸她的發髻,指尖觸碰了她冰涼的皮膚,溫柔如水,“可能有點冷,你最是怕冷了,但是沒辦法,你先忍忍,夫君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活的,哪怕是付出一切的代價!”
看着她猶如熟睡的容顔,那種入心入肺的思念蝕骨,就如同身邊纏繞不休的冰寒氣息,一點一點滲進了他的皮膚肌理,一絲一絲地入侵他的意識和情感。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他情願一開始就沒有傷害過她。
扶絮閣被淩風調派過來的影衛把守得嚴嚴實實,就是墨竹等人也不能進去,三遷也隻能幹着急了。
入夜,一抹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扶絮閣後門出來,直接往燈火通明的皇宮過去。
最先發現趙煜琬離開的,自然是躲在暗處時刻觀察着扶絮閣動靜的林銳,他不确定趙煜琬此時孤身一人進宮到底有什麽陰謀,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打了一個暗号,外面埋伏多時的司徒羽和千面觀音都有了心理準備。
不過淩風不簡單,他們也不敢貿然行動,畢竟之前在泗木崖司徒羽被趙煜琬下了毒手,那一支冰柱傷了心肺,至今都未痊愈。
而當時以歐陽尋身份出現在戰場的千面觀音也傷得不輕,不過爲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他也沒有表露出來,隻說是當時爲了牽制淩風而受的傷。
所以現在雙方力量差别懸殊,實在不能硬碰硬,兩人商量之後,決定易容成爲王府的丫鬟,在林銳的暗中幫助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來。
林銳在暗處接應,暫時無人發現。
再說趙煜琬,他心急氣躁,身形似箭,一出王府直接往皇宮的清修寺急速而去,一路暢通無阻。
皇宮現在已經是他的地盤,雖未登基,卻俨然一國之主了,誰撿到他都要三跪九叩,哪有人敢阻攔。
清修寺,就是廢後林鳳紊和林家老夫人的住所。裏面隻有凋零蒼涼,隻有一盞孤燈晃蕩不休。
“是你?”面如枯槁的林鳳紊,一襲破舊的青灰色袍子,早已沒有了昔日的風光。她本是呆滞的目光一見來人,猛地一顫,恨意騰騰而起,“你來做什麽?笑話本宮?”
趙煜琬俊臉僵硬,陰沉不定,可是目光卻異常淩厲,直截了當地問:“财神指環的秘密,你到底知道多少?”
有些出乎意料,但轉而又覺得情理之中,林鳳紊得意又諷刺地哈哈大笑起來,“你問本宮?哈哈……孽種,你這是在求本宮嗎?”
啪!!
趙煜琬臉色陰戾,不知如何揚手,重重的一個耳光将林鳳紊甩飛了起來,撞到了破舊的牆壁上,“這一掌是替本王的母妃打的,你若是想生不如死,就繼續在本王面前嚣張。”
“噗!”林鳳紊枯瘦的身子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她頭暈眼花,五髒六腑皆像碎裂了一樣。
趙煜琬嫌棄地拍了拍手,居高臨下地問,“說,财神指環,你到底知道多少秘密?鳳驚天可有說過它有起死回生的功能?”
“起死回生?啊哈哈……你爲了拿到指環苦心積慮這麽多年,難道就是爲了讓謝扶絮這個賤人起死回生啊?真真是難得一片孝心。隻可惜這麽多年她隻怕都化成灰燼了,你還不放棄?”
說到最後,她似乎喃喃自語,但更多卻是大快人心的得意,因爲她現在的自己就好似看到了趙煜琬的痛不欲生的未來,“看來财神爺的咀咒還真的是存在呐,這個世上就是有你求之不得的事情。”
她也曾想過要用指環的力量讓鳳驚天起死回生,可是最終淪爲執念,最後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趙煜琬氣急敗壞,他失控地怒吼,“本王怎麽樣不需要你來操心,你也沒這個資格。說!”
“你殺了本宮啊。”林鳳紊張狂地笑了,她有恃無恐。
“想死?你以爲本王像是做善事的人嗎?你可别忘了我母妃是如何被你和鳳驚天折磨死的,本王不介意讓你經曆經曆,連靈魂都不能救贖的快感……”
林鳳紊臉色一慘,她噤若寒蟬,“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不然這麽多年我怎麽會一無所獲?”
在雙方力量懸殊的情況下,她還沒來得及思考便害怕得早已沒有了氣焰。
“那是因爲你一切的行爲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但是這并不代表你不知道或者沒有這一回事。說,本王的耐性有限。”趙煜琬不滿,他的情緒俨然已經處于失控的邊緣,帶着煩躁的殺意。
林鳳紊重重地吐了一口血氣,她不怕死,就怕生不如死,當年謝扶絮被她所害,讓鳳驚天親手送進兵冢的情形,那凄厲的呼叫聲,靈魂的呐喊,還曆曆在目。
但是身爲皇後的驕傲,容不得她輕易向一個素來被她瞧不起的孽種低頭。何況,她對财神指環的了解不過都是從鳳驚天口中得知一二,這起死回生之說她還是第一次聽聞。
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聲音拔尖且凄厲,“你恐吓本宮也沒有用,别說本宮不知,就是知道也不可能讓謝扶絮那個賤人複活。”
這不是他要的答案,瞬間的悲憤和絕望讓趙煜琬陡然失色,他單手一揚,掀起一股冰寒的殺意,直擊林鳳紊的胸口。
“嘭、嘭……”幾聲,林鳳紊飛了起來,撞碎了房内僅有的桌子和床架。她苟延殘喘的身子如同一片枯黃的葉子,五髒俱焚。
這一掌,足以要了她半條命。趙煜琬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何況這一個還是他和鳳妃萱的殺母仇人。
就住在隔壁的林老夫人早已聽到了動靜,隻是她雙眼早已哭瞎,此刻艱難地扶着牆壁走過來,也費了不少力氣,“是何人來此放肆?”
借着模糊的燭光,她隐約看到一個高大的白影背手而立,滿身的暴戾和蕭殺之氣,強大無邊,她雖分辨不出他的相貌,卻不難感知他的氣息,“是你?七王爺,亦或者老身應該尊稱您一聲皇上,林家已滅,天下在手,您爲何還不肯放過我們母女?”
“本王無意打擾老夫人,不過是求一個真相,不想皇後娘娘如此執迷不悟,真真是甯死不屈,不知老夫人可幫本王勸一勸?”趙煜琬面容陰郁,淩厲的回答沒有半點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