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妃萱啞言失笑,她苦澀地抿了抿嘴角,輕喃,“誰知道呢?或許這又是他們的又一個陰謀也不定,咱們不動聲色,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
三遷也知方才那些話定是觸到了鳳妃萱心中的傷痕,便貼心地靠到她的膝蓋上,雙手按住了她的小腿,給她疏通血脈,無聲的安撫。
第二日,當鳳妃萱将這件事告訴林銳的時候,他若有所思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鳳妃萱。
“或許她動了殺心,小姐要小心爲妙。”
幽芯動了殺心,她一點都不懷疑。但是這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個機會,他們的計劃可以提前了,而且還能保證萬無一失了。
鳳妃萱面沉如水,“既然如此,那我們将計就計吧,林叔,你通知羽哥哥他們準備,估摸着就這兩日了,一定要小心。”
這一次她是鐵定了心的了。這麽多日,早已足夠她平靜,也足夠她做出選擇了。曾經愛過他的那顆心早就枯萎了,現在經幽芯這麽一鬧,更是連渣都不剩了。所以,也别怪她利用這一次的機會。
“卑職遵命,小姐放心,在琬王府這麽多年,卑職雖然不愛多管閑事,卻也不是白混的,這些影衛還奈何不了卑職。隻是這藥,真的不會有意外嗎?”林銳目光憂慮,始終不是很放心。
在一旁忙着收拾床鋪的三遷聽罷,插了一句,“鬼先生的藥還是有保證的,以前也有人試用過,林叔放心。”
“嗯,隻要你們後備力量配合好,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若真是死在墓中,那也是天意,你們也不要太傷心。”鳳妃萱點頭,臉色淡然,并沒有太多的情緒,或許死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雖然她不想死,但也不怕死。不過,哪怕是死,也比在這裏日日灼心的強。
三遷心中一痛,走過來摟着她骨瘦如磷的身子,用盡全力保證,“小姐又胡說了,奴婢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的,哪怕是進入墳墓,奴婢也要給您陪葬,絕對不會有意外。”
“傻丫頭,别鬧。我還有事和林叔說。”鳳妃萱啼笑皆非,卻不知不覺又紅了眼睛。
即便是進墳墓,也有人願意陪你,鳳妃萱,你還有什麽好害怕的?你還有什麽不滿足?你還有什麽資格放棄這些真正愛你的人,爲一個不值得的魔鬼作踐自己?
林銳也有些哽咽,不過他很快便掩飾了下去,“小姐請講。”
“這個消息,你還是不能親自去,萬一被他發現,後果不堪設想。”鳳妃萱沉吟了片刻,最終做出了決定,“這樣吧,你去外院找冷最,讓他跑一趟。當然不要告訴他确切的内容,就說我讓他送一封信。”
三遷有些發懵,“不是,他可信嗎?他可是對趙煜琬忠心耿耿的暗衛啊,小姐,您别是糊塗了吧?萬一他将信交給趙煜琬或者直接告密,那……”
“他不會的,我記得在泗木崖的時候,他的表情也是很痛心和絕望的,就像他心中的神,瞬間坍塌了一樣,我能理解這種感受。何況,他對我本就有意,我信他。”鳳妃萱坦然地承認冷最對她的感情,更無半點愧疚地加以利用了。
因爲有更重要的人值得她去保護,她本就不在乎犧牲他人。
三遷恍然大悟,更是氣惱,“原來如此,他也敢想,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不過是一個狗奴才……”
鳳妃萱皺了皺眉,打斷了她的話,“遷兒,别這麽說,他其實是個好的,就是職責所在,身不由己罷了,人沒有貴賤之分,誰都有追求自己心愛東西的權利,我不會嫌棄他,隻是沒緣分罷了。”
唯有林銳默不作聲,對于鳳妃萱的感情問題,他自然沒有資格去多說的,至于冷最值不值得信任,這其中的細節又要怎麽操作,他必然要詳細斟酌。
但,既然鳳妃萱這麽說,他一時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法子,因而便決定試一試,畢竟天殺組織内部的信件都是加密的,一般人即便是讀到了其中内容,不理解其中的規律,就如看天書一樣。
所以,他倒不擔心冷最會将信交給趙煜琬,反倒是如果冷最将他們的接頭人暴露出來,趙煜琬肯定會順藤摸瓜,到時候就會将他們的接口給堵上了,說不定還會暗中瞞住鳳妃萱,加害于司徒羽和他們天殺組織的人。
而這一點,鳳妃萱自然也想到了,她改變了注意,“林叔不要出面了,我今晚親自去找冷最。遷兒,你負責想辦法刺激幽芯,讓她親自來找我,隻要她入得我這個門,就别想再清清白白地出去。”
“卑職明白,那小姐小心。”林銳說完,迅速退下。
三遷也謹慎地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她心裏也來了主意。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她便伺候鳳妃萱換了衣物,這才匆匆去廚房,看看晚膳是否準備妥當。
而鳳妃萱趁着這時候,也竟然難得地出寝殿,獨自一人庭院散步。散漫地走出了正殿,她慢慢地往外院的靜思湖邊走去。
一路走來,琬王府的景色依舊,想起她初次來到這裏,也是去年的秋季,那個時候她被冷最仍在西邊一個外院的客房,調零無人,她還以爲是被他随便扔掉了,不想,卻是真正的入了虎穴。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這一切就在趙煜琬的算計之中了。他利用鬼谷子的生死貼,将她弄到他的府邸,說什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個時候她還感激涕零,恨不得感恩戴德。現在想起來,真真是可笑之極。
鬼谷子的死,司徒羽幾番生死拼搏,一切都是拜他所賜的。他變着法子想要困住她還不算,還要斬殺掉所有屬于她的羽翼,讓她再也沒有依靠,從此就困死在他身邊,等有一日,交了指環,她便再沒有利用價值,唯有一死。
他不會手軟的,哪怕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哪怕她曾經如此愛他,這也不過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他就像看笑話,逗小狗一樣,獨自站在高處,看她出醜,看她邀寵,看她陷進他僞造的泥塘之中,傷得體無全膚,然後再慢慢地溺死。
好狠的心,好毒的陰謀啊!爲什麽要這樣欺負她?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她情願從一開始,就不要逃出斷浒山,至少,他再怎麽殘害她,也是明着來的,不會像現在,這個溫柔的陷阱,讓她生不如死。
沿着靜思湖便,她慢慢地走,一步一步,水藍色的繡花長裙,撐得她如同一個天外飛落的仙子,單是這麽站着,也是千嬌百媚,儀态萬千。
她沒有變,臉容依舊白璧無瑕,紅唇映日,沉靜如水。但是相比起之前的豐韻,她還是消瘦了很多,這樣卻更顯得懷中的胎兒隆起不少。
原來都将近五個月了,再有幾個月,便可以待産了,不知會是怎麽一個晶瑩剔透的孩兒。
如果是女孩,必定會像她吧,俏皮可愛,絕色難求;但是如果是男孩,他必定也如她一般聰明,長大之後,就可以保護她,不再受傷害了。站在暗處的冷最,默默地想。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的。”鳳妃萱突然停下腳步,并沒有回頭,卻是看着碧波粼粼的湖面,微微地一笑。
夕陽西下,漫天的晚霞映到了湖面上,将她的側臉勾畫成一張絕色的風景畫,她就融入其中,和諧又溫馨,足以讓他失神。
冷最一愣,大概沒有料到她會發現了他的存在,一種偷窺被人抓得正着的感覺,讓他臉紅心跳。
不得已落了下來,他躬着身低着頭,忐忑地找着劣質的借口,“卑職,卑職……正好路過,并非有意打擾王妃雅興的,請王妃恕罪。”
可是鳳妃萱卻難得的配合,她并沒有看他,隻是疏遠又蒼涼地笑了笑,“何罪之有?我也不過是,一個路人而已。”
“王妃……”冷最一滞,對她的苦楚,似乎能感同身受。但是他卻不知還有什麽說話,可以勸解。
“不必憂心,我沒事,什麽大風大浪沒經過?死過一次的人了,又何懼這一次的欺騙?”鳳妃萱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語驚人,“幫我一件事,冷最。”
“……”不得不說,冷最是意外的。這樣的意外,讓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以爲在他被調出外院,從此不能踏進後院一步之後,他和她就再沒有交集了。
何況,她一次也沒有找過他,因爲心裏裝着别人,她又怎麽會分出心思來關心一個下人呢?
但是,他又是歡喜的,至少這一刻,她還需要他,不是嗎?
他跪了下來,用盡全力去擁護她,敬仰她,哪怕是一次,“王妃,請說,隻要卑職能辦到的,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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