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不是有清谷她們麽,你去吧,早去早回。”鳳妃萱從他懷中坐起來,手掌輕推了他一下。
趙煜琬沒動,表情突然有些糾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人好生奇怪。
“還有話?”鳳妃萱顯然已經感覺到他的異常。
“你,”趙煜琬突然擡頭拉住了她的手,拉長了語氣,像個小男孩似得專注又謹慎地問,“會怪我嗎?關于太子爺的事……”
“怪?”鳳妃萱并沒有爲太子爺這幾個字感到疑惑,反而是有些詫異地他爲什麽會這麽問。這樣的反應一如他所料,關于趙煜琪的事情,她心裏一直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是,這麽心靈通透得女子,試問這世上何其少?
不過,趙煜琬也沒打算隐瞞她,“嗯,你和他畢竟有過一些交情,我怕你會怪我太絕情。”
“交情?呵呵……他确實挺适合做朋友的,隻可惜,不适合做皇帝。”鳳妃萱笑了,卻是答非所問,不過她沒有諷刺,也沒有同情,隻是用再普通平凡不過的語氣,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頓了頓,她接着才回答他的問題,眼神是難得的嚴肅又認真地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沒能力就是沒能力,這是他的人生,輸了就是輸了。何況,他的事情,和我并沒有太大的關系,我又怎麽會因爲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來怪自己的丈夫?隻是,如果可以,留他一條命吧!”
趙煜琬寬慰地籲了一口氣,理所當然地點頭,“自然,血濃于水,我不會傷害任何一個和我有血緣關系的人,除非他,真的該死。”
她相信趙煜琬的話是真的,可是反過來一想,鳳妃萱卻沒有他這麽淡定了,“不,夫君,他不是你,他這個人性格乖張暴戾,現在身在暗處,很可能對你采取極端的手段來報複,夫君,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他傷害不了我的。反倒是你,萱兒,你明日能不能不要出門,大不了我不……”
鳳妃萱理性地打斷了他的話,有理有據地分析道:“隻要你不離開京城,不離開皇宮,他就不可能輕易轉移目标,做毫無勝算的事情,因爲他要是真的動手抓了我來威脅你,就相當于暴露了自己,非但勝算不大,搞不好直接被你一網打盡,他不會這麽沖動也不會這麽傻的。所以危險的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嗎?”
鳳妃萱籲了一口氣,再次強調,“所以,無亂如何,你千萬不能大意,或許我離開王府幾日,會減少一些你的顧慮。”
趙煜琬心中一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她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時時刻刻地爲他着想,而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了她,盡管這一次,他保證不會對她造成任何的傷害。但是卻加倍地讓他覺得不安和内疚。
最後一次了,萱兒。
他這一次的引蛇出洞,是以身爲誘,隻不過是借着去雲來寺接她的由頭而已。他保證,絕對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而且她根本不會在現場出現。
可是,天意難違,他又如何知道,就是這一次,他以爲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的陰謀,徹底毀了他們之間的信任和感情,直接從夫妻變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更沒有想到,她會用如此決絕又凄美的方式,離開了他。
“知道了嗎?趙煜琬先生?”鳳妃萱見他怔怔地盯着她,雙眸亮晶晶的,燦若星辰,似乎是感動,又似是愧疚,很多很多的情緒,是她從未見到過的。
所以,她以爲他沒有在聽她說話,便用手捅了捅他的精湛的腰身。
趙煜琬回神,脫口而出,“明白了,老婆!”
“咦,你怎麽知道這個稱呼的?”鳳妃萱詫異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髒卻開始激烈地跳動起來,撲撲撲地狂喜。他會是和她一樣的穿越者嗎?雖然之前她也有懷疑過,但這種想法很快就被否認掉了。
但是這個“老婆”二字,确實讓她十分驚喜。
趙煜琬但笑不語,他惡作劇似得捏了捏她的臉,故作神秘地搖了搖頭,“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放開手了,我要進宮去了哦。”
“先說,不說不給走。”鳳妃萱猛地撞進他的懷中,雙臂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死活不肯放手。
“唉……”趙煜琬拗不過她,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高深莫測地解釋道:“因爲你曾經在半睡半醒的時候,将我稱作‘老公’,我覺得新奇,便去查了書籍,可惜翻遍了所有的史書雜記,都沒見有關于這個詞的記載,你今日說要糾纏到老,我便靈光一閃,将它當成了‘夫君’的别稱了,那反過來‘夫人’不就是老婆了嗎?老公公,老婆婆,是不是很配啊?”
“噗……”鳳妃萱沒忍住,直接笑噴了,嗔怪道:“你這個傻子,你怎麽不直接問我啊?你才是老公公呢!本姑娘貌美如花,哪裏來的老婆婆?胡說八道。”
“總有一天會老去的,萱兒,我隻想和你一起慢慢地變老。你好好想想,老公老婆,真的不錯,以後就這麽稱呼吧。好了,時候不早了,你乖乖在家等你家老公回來。我讓清谷來伺候你,太陽下山後,這裏會比較風涼,在這裏待一會就早些回房吧。”趙煜琬滿臉期許和向往地吻了吻她的額頭,不放心地叮囑。
鳳妃萱羞澀地别開頭,乖乖地應了聲,“嗯。”他這才笑意吟吟地走下了樓閣。
老公老婆,老公公老婆婆……他們,真的能糾纏到老嗎?能的,一定能,隻要她想,那就沒有不可能的事情,他隻能是她一個人的,鳳妃萱暗暗地下了決心。但是,她不要再做一個隻知道躲在他身後偷懶的女人了,她利用自己的勢力,做他最堅實後盾的同時,也要讓天下的臣民,對她作爲他後宮唯一的女人,而毫無怨言。
所以,從今天起,從這一刻開始,她是時候該發奮圖強了。
确定了趙煜琬已經離開,鳳妃萱立刻走進了扶絮閣的絕大書庫裏,将最近才新做好的紫檀木門關上。
鳳妃萱動了動手指,愁銳便心領神會地從窗戶閃了進來,在鳳妃萱面前跪了下去,“卑職參見王妃。”
“起來回話,情況如何?”鳳妃萱直截了當的開口。
“司徒少主随時待命,卑職方才已王妃明日去雲來寺的将消息放了出去,相信他們今夜會連夜行動,在雲來寺做好防範準備。”愁銳如願站了起來,嚴謹老到地将自己的安排簡而言之地說了禀報。
鳳妃萱點了點頭,沉吟着道:“好,你過會最好還是親自去一趟,暗中提醒他們我大緻的計劃,一切聽從我的安排行事,切勿沖動大意。”
“卑職明白。”愁銳敬重地低頭,從懷中掏出上一次鳳妃萱給他的蟾玉佩,雙手呈上去,“王妃,這塊玉佩已經确定,确實是司徒少主随身攜帶之物,可是他已經将它送予,之前六扇門在西門死角圍殺他的時候救過他性命的恩人了,不知爲何會出現在西山别院。”
鳳妃萱一震,怔然擡頭,驚訝地道:“你是說,描畫?她沒死?”
“卑職也不敢确定,畢竟卑職是親眼看見她死在了手刃的刀下,雖然最後沒有找到她的屍體,但那一刀,血流如柱,隻怕難活。或許是,有人撿到……”愁銳不敢妄下結論,但他的理智提醒他不會感情用事,從而輕易懷疑自己的判斷力。
鳳妃萱斂了斂心緒,壓下腦海中的激動和驚喜,平靜又期待地道:“不管怎麽樣,至少證明還有希望的,愁銳,我相信奇迹。目前隻有一個線索可以跟蹤下去,那便是找到蕭空圖,或許他會知道那個扮成阿古的男子,到底是誰。”
愁銳爲難地皺了皺眉,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隻是七王爺他一直在找蕭空圖的下落,我們這樣會不會……?何況,若此人真是描畫,那她爲什麽要對别院的人下迷香,放任蕭空圖将您劫走?”
“唉……”鳳妃萱歎了一口氣,幽幽地道:“死過一次的人,你不是她,永遠不會理解她的想法,或許她有她的難處,先不管這些,隻要找到人,那一切就真相大白了。不過,這件事先放一放,最重要的是明日雲來寺之事,愁銳,小心爲妙。”
“王妃放心,愁銳分得清輕重緩急。不過,王妃……”愁銳突然上前一步,拱手,動作規範又刻闆,如同戰場上一名鐵血的戰士,在鳳妃萱面前端正地跪了下去,“明日是您十八歲生辰,不管您是否還記得,但是卑職卻一日不敢忘懷,今日,在您生辰來臨之前,卑職有一件重大的事情,是時候向您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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