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琬這次派出的十個人之中,全是扶植閣裏面頂尖的高手,包括愁銳在内,幾乎可以抵擋上萬人的軍隊,即便對方是法力無邊的鬼神,也絕不可能做到如此悄無聲息。現在看來,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對方隐藏已久,甚至可能已經讓人潛伏了進來,做了手腳,伺機行動,裏應外合。
能輕易進入别院的,隻有兩種人,一是每日一次的信差,二是清晨送菜來的菜農或者出去添置肉類瓜果的廚房幫工小厮。
信差都是身懷拒絕,還有各自的暗号标志,是很難被代替的,而菜農每天就那麽一兩個,送菜進來之後立馬就離開,沒有做手腳的機會,那麽隻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廚房幫工小厮。
想到這裏,墨竹勃然作色,一點不耽擱,直接讓人将最近出去過的幾個小厮帶了上來。
“就他們三人這幾天出去過?”墨竹神色陰沉地指着前面三個唯唯諾諾的小夥子,厲聲問着廚房的管事徐媽。
聽罷,徐媽一凜,神色慌張地上前,嘴角都腫了起來,一看就知道是急得冒了泡,她惶恐地跪下去,“回禀姑娘,還有一個叫阿古的小癟三,前日早晨出過去給夫人舔些新鮮的羊排熬湯的,今日沒找着人,老奴也不知道他小子跑去哪裏了。說來也怪,他自從提着羊排回來之後,便神神叨叨的,像是變了一個人,做事情心不在焉,當時老奴還罵了他一頓,見他安分了不少,也就沒放在心裏,不知……”
墨竹眼色一寒,陰狠地吩咐,“快,讓人去将他找出來。”
此時此刻,衆人才真正清醒過來,原來昨夜他們睡得這麽死,是有人在飯菜裏面動了手腳,然後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将他們的夫人劫走了,這還得了?出了這樣的事情,隻怕一會主子到來,他們小命都難保了。
因而一個個都不敢耽擱,被點了名的都迅速分散開來,到各處去尋找阿古的下落。
可是,墨竹聲音才落下,一抹俊逸的白色身影已經走了進來,他面無表情地對惶恐不安的奴才們擺手,“不必了,真正的阿古,很可能已經被殺了。”
“什麽?死了?”衆人顯然大吃一驚,呆若木雞地愣了半天,才想起來要行禮,紛紛低頭跪了下去,膽戰心驚的不敢再多言一句。
“主子,您怎麽這麽快……”墨竹也是有些意外,不過并不是因爲小厮阿古之死,而是因爲從她發出信号到現在才半個時辰不到,趙煜琬就趕來了!由此足以見得他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早知道了消息,當時已經在路上。
慘了,主子比他們這些在場的人知道的還要早,足以證明她有多失職,多遲鈍了。
見院子裏的奴才都跪下行禮,她不敢再耽擱,噗咚地在趙煜琬面前跪了下去,“奴婢參見主子。奴婢罪該萬死,請主子責罰。”
趙煜琬腳步不停,随着走近,他臉色越發的繃緊和冰寒,簡明扼要地道:“退下。墨竹,進來。”
衆人還未從那句阿古已被殺的話中清醒過來,就眼睜睜看着墨竹随着趙煜琬的腳步走進了房中,包括徐媽在内的所有家仆都暗幸前面有個墨竹幫他們擋一擋災難的同時,也越發的擔憂目前的情況來。而且看趙煜琬那滲人的臉色,若是找不到人,也不知道會怎麽發作了。
因而,他們現在一個個也都是暗懷心思,不敢再逗留,心驚膽戰地各自回房,聽候發落。
“主子,王妃被人擄走了,是奴婢的錯,奴婢死不足惜……”還沒等趙煜琬開口,墨竹一進門便直接跪了下去,她滿臉淚痕,焦急得俏臉滴血似得,連嘴唇都在發抖。
趙煜琬沉氣悶聲不言,背對着墨竹直接走到了鳳妃萱平日歇息的床前挺下了腳步,盯着淩亂又冰冷的床鋪,身上的散發出來的陣陣壓迫感,讓人透不過氣來。
“主子,奴婢也查了一番,我們昨夜的飯菜,是被人做了手腳了。而且這迷!香非常罕見,連内功深厚的人也抵擋不住,并不像是在中原常有的。奴婢真的想不出來,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墨竹硬着頭皮,将所能猜想到的細節一一分析出來。
趙煜琬仿若未聞,他臉色嚴峻,微微低頭看着一直捏緊的手心裏已經濕潤了的絹帛條子,修長的五指竟然在微微顫抖,溫潤的紋理之間,已經密集了晶瑩的汗珠,連絹帛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起來。
但是他腦袋卻如此清晰地記得裏面的内容:若想要她們母子平安,今夜子時,獨自一人前來南街九江畫舫二号雅間,若有差池,一屍兩命。
很是猖狂的草書,甚至有些作假的淩亂,單憑猜測,根本想象不出來這是出自何人之手。
而這個南街九江畫舫,還真是個好地方,四面臨水,常人很難靠近,若是要潛水埋伏,那也不可能,因爲京城的人都知道,九江之水很淺,隻要有人落水,便能引起波動。
對方讓他一個人前往,如果他真的帶人潛伏進去,一旦被發現,鳳妃萱母子的後果将不堪設想。對于這個機會,對手顯然,早有了萬全之策。
這個絹帛是昨夜三更,不知何人用箭射進王府大門的,他從楊淳手裏接過來時候,心已經涼了半截。
尤其是“她們母子”、“一屍兩命”幾個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雙眼,從來沒有過這樣窒息的感覺,就像心髒突然被人剜掉了一塊似得,雖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但單是這幾個字就足以讓他勃然大怒,惶恐失措。
盡管楊淳苦口婆心地安慰先找人确定一下情況,等到天明再說,但是趙煜琬心如火灼哪裏還能待到天亮?二話不說将手上的事情交代給了幽芯,又派冷最帶人前往南街畫舫暗中查看,先行打探消息。而他一人馬不停蹄的往西山别院方向趕了過來。
他從未如此受制于人過,也從未如此被動過,驚怕過。即便是惡作劇,他必須第一時間确定她的安全,才會确定這件事到底要如何處理。
果然,還沒走到一半,就收到了墨竹發來的求救信号,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當時看到那個信号的心情,那種腦袋突然像是被炸開,心髒爆恸的感覺,至今還如此清晰地湧現出來。幾乎要将他僅剩的理智,吞噬殆盡。
單憑一支箭送來的布條,他還真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何人所爲,畢竟他最近出手毫不留情,得罪的人不在少數,但是按照最合理的猜測,便是林家餘孽所爲,但是當然也不排除别的可能。
“你也中了迷~香?何時醒來的?”趙煜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口的同時,手中的紅繩一甩,已經纏住了墨竹的手腕,他想通過墨竹的身體情況分辨一下那迷香的兇狠程度,但診斷下來,墨竹的脈搏除了跳動急躁之外,并沒有中過任何毒的迹象。
趙煜琬手中的紅線一手,俊臉越發的陰沉不定,聲色俱厲,“說,到底怎麽回事?”
“奴婢傍晚時候,因爲沒什麽胃口,便沒有用晚膳,所以……”墨竹俏臉漲紅,将手腕縮了回來藏在了背後,心虛不已。
趙煜琬一怔,深沉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喜,不由自主地籲了一口氣,連身上的冷氣也消退了不少,“這麽說來,你并沒有昏迷?那你一定知道了發生何事了。”
“奴婢……奴婢,昨日……”墨竹爲難地别開頭,不知該如何開口說明這個情況,因爲那一點小事和鳳妃萱置氣,才釀成了這樣的後果,若是鳳妃萱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真的發生了什麽意外,她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夠。
而且現在,見鳳妃萱出事,愁銳也昏迷不醒,她就隻知道自責和擔憂,哪裏還記得昨日偷聽到的那些話的還有什麽值得探究和在意的地方,或許就是普通的聊天罷了,而她卻因爲這樣的事情鬧别扭。
就在趙煜琬以爲能在墨竹身上有什麽新的發現時候,畢竟她是唯一一個守候在鳳妃萱身邊而不中迷~香的人,她現在既然安然無恙,那當時的情況,她必定知道一些兒。可是,在對上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時,趙煜琬覺得情況并非如此。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說,墨竹,别仗着本王寵你,就肆意妄爲,忘了規矩,失了分寸,現在是什麽情況你還不清楚?有什麽話不能直說?自己看清楚,她安然無恙地回來本王身邊最後,若是萬一出事,你包括整個别院的人,都别想再活着出去。”
面對墨竹的隐瞞,趙煜琬顯然已經耐性耗盡,他俊臉僵硬,怒不可遏,隻有魅惑的紅唇一張一合,聲色俱厲,還直接将手心裏捏得緊緊的布條摔到了墨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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