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怒了,昂首挺胸地站在鳳妃萱的面前,不卑不亢地反駁,“七王妃不信,卑職也沒辦法。但是這謀權篡位之事,即便是給卑職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此等心思,還望七王妃寬厚大量,莫要血口噴人。”
鳳妃萱大驚失色,激動地指着自己的心口,冷笑不已,“我血口噴人?蕭空圖,你還真不是一般得無恥。算了,你不就是想抓我來威脅我家王爺嗎?那咱們走着瞧。他既然有本是給你們下毒,就有本事将你們一網打盡。”
蕭空圖一鄂,沒想到鳳妃萱竟然說出這樣殘忍無良的話來,一時怒火難平,卻也沒再辯解,而是良久之後,才苦笑着道:“卑職萬萬想不到,七王妃竟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女子。也罷,您既然不相信,卑職也沒必要再解釋什麽。但有一件事,我想七王妃必定有興趣。”
可是鳳妃萱沒有理會他,也不知是站得太久實在累了,還是今日的陽光太大,白花花的照得她身心不适,讓她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兀自走到屋内的貴妃椅上坐下,面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睛。
她其實一點都不感興趣,因爲她怕,實在是怕再聽到任何和他有關的消息,都是一些她一無所知,更難以想象的陰謀詭計。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他也從未向她真正地坦誠相待過。
但是她知道,即便她極力否認,也沒辦法阻止她内心深處已經相信了蕭空圖的話這個事實。她的丈夫趙煜琬,堂堂的七王爺,一直在謀劃着,算計着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有可能還包括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從林家的落馬,到六扇門的覆滅,那不過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便是更大的陰謀在等着他們,等着每一個深陷其中的人。
她也終于明白,這些日子以來,明明被寵得上了天,卻還是覺得不安和驚怕,到底是來源于哪裏。敢情她的丈夫,她的枕邊人,也是一個争權奪利、運籌帷幄的人,一個有欲望、有虛榮心的凡人了嗎?
可是,他到底想做什麽?僅僅是爲了那一步之遙的皇位嗎?鳳妃萱真的不懂,她也不想再去懂。因爲累,心累,腦也傷了!
蕭空圖自然不知她所想,卻是因爲她那冷淡的态度而感到十分氣憤,她越是不相信,他就覺得越是不甘心,鬼使神差地就想方設法刺激她,“七王妃被送到了西山别院來,想必不知道今日京城裏流傳了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傳聞,是關于七王爺的。卑職以爲,七王爺之所以急匆匆地将您送到别院來,一來是怕林家斬頭之刑引起不可控的混亂,影響到王妃您的安危,二來也是怕您聽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流言蜚語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别給我繞彎子。”鳳妃萱雙眸一睜,寒光閃動,單手一掃,直接将手邊的茶杯掃落下地,怒不可遏的聲音有些發啞。
蕭空圖見目的達到,他有些沾沾自喜,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有些嚴峻,“傳聞說,七王爺和手刃,也就是江湖新生的黑暗組織,有着不可告人的關系。這件事,雖說是傳聞,目前還無據可循,但卑職想,這個假設若擱在七王妃身上,那麽很多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呵呵……”鳳妃萱怒極反笑,她表現出來的态度明确表示她依舊不信他的話,擡眸,眼底清澈看不到半點的情緒,她笑意吟吟,比之前的任何時刻都要從容淡定,“蕭空圖,你真的以爲這樣的遊戲,很好玩嗎?你抓我來,除了要威脅他拿到解藥,還有什麽目的?說了這麽多,你就是想讓我對他恨之入骨?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并非如此,卑職隻是想讓你看清楚真相……”
鳳妃萱擡手打斷,步步緊逼,句句質問,“笑話,什麽真相,請問何爲真相?我看到的真相,就是他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是這個國家的百姓心中最爲優秀仁慈的王爺,他有的是能力治理這個國家,有的是辦法讓百姓脫離戰争苦海,過上幸福安樂的生活,那麽他想做皇帝又怎麽了?他想要皇位有錯嗎?”
“這麽說來,确實沒有錯,但是身爲王爺,他實在不應該用這樣的手段來要挾六扇門。要知道,若是一個不妥,整個國家和百姓都會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可是鳳妃萱不覺得她已經沒有必要給他留情面,她站起來一針見血地道:“呵呵,水深火熱?蕭空圖,你也太看的起自己,太将你的六扇門當一回事了吧?你以爲他是趙太子嗎?沒有你們六扇門,沒有了暗衛,他就不敢出門嗎?以我一個不問世事的小女子的目光都能看清楚的形勢,你何必自欺欺人?”
談話至此戛然而止,蕭空圖被這樣赤果果的話語打擊得體無全膚,他臉色黑成了鍋底,直接摔門而出,第一次,他這麽悲哀又憤怒地面對一個女子的指責和鄙視,他無力反駁,輸得徹徹底底。
砰的一聲巨響,上好又牢固的木門,已經搖搖欲墜。鳳妃萱在意的并不是他作爲一個臣子的無禮,而是随着那振動的巨響,她的心髒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樣,在這個炎熱的夏天,寒風竟然陣陣地灌了進來,讓她全身都像是被放在冰窖裏似的,陣陣戰栗。
可是奇怪了,她說了這麽多,方才還那麽激動,她現在結束了,她反而平靜了下來,沒有激動,沒有快意,更沒有悲傷或者怨恨!她就是覺得頭腦空白,除了哪一句“他和手刃有着不可告人的關系”的話語在她耳邊久久回蕩不曾散去之外,她似乎感覺不到周圍的動靜,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可是雙手撫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輕而易舉地便排除了心中僅剩的雜念,耳邊換上嬰兒的哭喊聲,讓她的心稍微地安甯下來,微笑着輕喃,“寶寶,還好有你在,陪着媽媽……”
說着,眼角竟然滴落了一滴眼淚,是溫暖的甜味。那是作爲母親的幸福,而非作爲妻子的安然。
其實她剛才對蕭空圖說的話,都是假的,其實她才是真正的自欺欺人。她比任何一個人都在乎趙煜琬的所作所爲,她比任何一個人都在意他欺騙她,隐瞞她,利用她……
隻是這樣的傷痛,她不想去嘗試,強大的内心讓她自動屏蔽了這樣的真相。或許,她不去想,就不會在意,她不去相信,便不會真的存在了。
現在已經過了正午,她有些口幹舌燥,還有些餓,可是她沒有食欲,更沒有心情。除了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休息,她不知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抵擋那如潮水的思緒。
想必再過不久,趙煜琬便會收到她失蹤的消失,那麽蕭空圖和他談判的時機,最遲在傍晚便會到來。蕭空圖困不了她多久的,
隻是不知道結果會如何?走到這一步,他真的會爲她們母子而甘願對蕭空圖妥協嗎?前路茫茫,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麽?
此時的西山别院。記憶中,墨竹沒有哭過,從被趙煜琬帶回琬王府開始,她就不知道哭是何物了。但是,這一刻,在知道收到鳳妃萱失蹤的消失這一刻,她除了一開始的呆若木雞,接着便是泣不成音。
因爲擔心,因爲自責,更因爲恐懼,她在看到愁銳重傷昏迷,鳳妃萱房裏殘留的迷香之後,她全身一軟,大驚失色地坐到了地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鳳妃萱是被人迷暈劫走了,她不是和她置氣耍小性子玩弄人,她是真的不見了。
“姑娘,姑娘……嗚嗚,快去傳信給主子吧,外面主子派來的護衛也死傷過半了,這樣的必定不是一般的綁匪所爲……”昨夜被墨竹派過來伺候鳳妃萱的小丫鬟天亮才悠悠轉醒,在明白過來後,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了,這麽一想,思維還算清醒,咽唔着推了推墨竹,提醒道。
墨竹一呆,迅速冷靜下來,她猛地站了起來,疾言厲色地對身邊的幾個顫顫發抖的丫鬟吩咐,“你們通知院裏的人全部到院子裏候命,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走動或者離開。”
說完,她奮力又自虐似的抹掉臉上的淚水,瘋了似的地沖到了院子中,拉起了一同煙火的暗号。接着,她又飛快向馬棚走去,對剛起來的信差嚴峻地交代了幾句,目送那個信差離開,她才腳步匆忙地返回正院。
轉而,帶着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将屋裏屋外每一個角落都搜了一遍,差點沒有将地皮給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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