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芯一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問:“主子如何确定死的不是林池墨?如果不是林池墨,那淩風等人爲何看到的是她的屍體?”
趙煜琬眉心緊蹙,目光清冷且深沉,可是沒人能讀懂他在想什麽。
似乎覺得有些久了,他才漠然地看向幽芯,坦蕩又直白的目光,看得幽芯面紅耳赤,又是好一會,他才解釋,“除了淩風,沒人會冒險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丫鬟。或許是易容之術……”
後面一句,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低沉,仿佛在沉思中的自言自語。不過,易容之術這個詞,卻足以讓幽芯明白了過來,爲什麽趙煜琬說屍體是林池墨,而死的人卻不是林池墨。
“這麽說來,就是有人殺了沫兒,救了林池墨,然後将沫兒的死體易容成林池墨的,混淆視聽?主子,您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嗎?”細心如幽芯,顯然感覺到他的遲疑。經過他方才的分析,整件事已經很清晰明了了,不知還有什麽讓他沒辦法确定的?
趙煜琬微微擡頭,看似盯着幽芯,但那眸子卻不知聚焦何處,但單是這樣就足以讓憂芯感到羞澀,不敢看他,隻聽到他說,“淩風不是傻子,一般的易容之術能騙得過他的眼睛麽?何況,易容之人能力越高,臉上的五官才能維持的長久和逼真,更甚者能操縱假臉皮上的膚色,就如同曾經窩藏在府上的千面觀音。隻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才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要說一般的易容之術,用在一個死人身上,能混淆那些士卒的眼球不足爲奇,但怎麽能輕易逃得過淩風的眼?可是,唯一一個能有如此高超易容術和深厚内力的人,已經死了。
幽芯不知道如何作答,隻能擔憂地歎了一口氣,“或許有人比描繪的易容術更娴熟的,我們不知道而已呢?主子,救走林池墨卻不理會林國光,是不是說那個人并不是林國威派去的?這麽看來,我們的敵人還有很多呢。而且,這些人也在暗處。”
可,趙煜琬卻突然笑了,這一笑,足以迷惑天下,“哪又如何?”
幽芯一怔,俏臉早已紅粉花飛,她心底如同住進了小鹿,亂撞不止。是的,那又如何?隻要主子在,那别說天下,即便是人間,也唾手可及。這些暗地裏使手腳的貓貓狗狗,根本不足爲患。
“你去通知淩風,當衆揭了假臉皮,讓父皇和太子都知道,死的并非林池墨,而是一個小丫鬟,在這之後,秘密厚葬沫兒。另外,讓父皇立即下令,全國通緝林池墨。”趙煜琬一絲不苟地吩咐完畢,他才坐到旁邊的榻子上,疲倦地閉上了雙眼。
“奴婢明白。”幽芯站在幾步之遙,專注又癡迷地看着他,突然看到他白色的衣袍竟不知何時多了一抹極其淡的污垢,可是他卻難得的沒有發覺,足以見得他這一路走得有多匆忙,爲了鳳妃萱,他已經開始忘掉了自己嗎?
幽芯悲傷地眨了眨眼,将眼底的酸楚忍了下去,她默默地上前,盤腿坐在他腳下,輕柔地幫他揉着膝蓋,在明顯感到他身體一僵的時候,及時開口,“主子,今日是絮貴妃娘娘的忌日,奴婢是不是要準備一下。”
誰想,趙煜琬陡然睜眼,盯着幽芯,目光冰寒刺人,他此刻如同一個失心瘋的孩子,即便眼底充血,也掩蓋不住裏面的悲痛,他啞着喉嚨,冷冽地警告,“别再稱她爲貴妃娘娘,她不需要這個稱謂,幽芯你跟了本王這麽多年了,難道都不長記性嗎?”
幽芯鼻子一酸,雙眼早已泛起了水霧,她遲疑很久,才鼓起勇氣,“那主子,奴婢自稱妾身,尊稱她爲母親,可好?”
趙煜琬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将心底的情緒全部壓了下去,他不動聲色地避開幽芯的雙手,答非所問,“不必準備任何的祭品,林家二百多口人命,就是本王送她最好的禮物。”
“好。”幽芯目光不動,淚水卻順着臉頰,滴落了下來。她再明白不過趙煜琬眼底的拒絕了,似乎隻是過了一晚,他就變了,剛化解掉的他們之間不能觸碰的障礙,又重新堆積了起來。
趙煜琬似乎感覺到她的悲戚,又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有些内疚地解釋道,“萱兒懷孕了,在孩兒生下來之前,本王不想受到任何的刺激。”今日,他爲何有些疲憊不堪的感覺?連連的歎氣在告誡着他自己,力不從心了麽?還是有什麽事情讓他不安了?
幽芯迷茫地點了點頭,淚水卻早已讓她眼前模糊,這個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離她那麽遙遠,似乎相隔着千山萬水,她怎麽努力的攀爬,也到達不了他的心底,哪怕是靠近一點點,就被他無情地推開。
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女人,一個叫鳳妃萱的女人,她十幾年前就應該死了,根本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可是她卻偏偏活了下來,搶走了屬于她的珍寶。
在每一個寂寞難熬的夜裏,痛和恨,早已侵蝕了她的肉體,更吞噬了她的理智,使她白日裏,每走一步,都是切膚之痛。
正在此時,叩叩叩,三聲很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沉靜,卻沒有半點突兀。
“主子,老奴有事情禀報。”楊淳的聲音,他慈愛又溫和。
“在外面候着。”趙煜琬若無其事的說完,便站了起來,伸手将幽芯扶起,将桌上的絲巾遞了過去,“擦擦眼淚,你的心意本王都懂,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若做了本王的女人,就隻能留在後院伺候,閣主之位,本王得盡快換人,但是大事未成,正直關鍵時刻,沒人能代替你的位置,知道嗎?”
幽芯錯愕地擡頭,傻了似得看着趙煜琬,她久久沒反應過來。他說你若做了本王的女人,就隻能留在後院伺候,他說的,他親口說的。那麽是否說明,他是願意收她做爲妻妾的,不是嗎?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主子他一直有意願讓她做他的女人。
“主子……你說得都是真的嗎?奴婢真的可以做您的女人嗎?”幽芯破涕爲笑,可是她卻又膽戰心驚,不敢相信,隻有忘情地摟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确認,唯恐自己出現了幻聽。
趙煜琬不耐地皺眉,不動聲色地将手臂抽了出來,轉身離開,遠處隻聽到他風輕雲淡的聲音,如夢如幻,“或許吧,如果有那麽一天的話……”
如果有那麽一天的話,或許,萱兒,就會和他沒完了。到時候,他敢,冒這個險嗎?又或者,那個時候他已有足夠的籌碼将她臣服了。
可是,這句話,幽芯卻未曾讀懂,她現在滿心的喜悅,都是因爲可以成爲他的女人兒而變得異常明朗和生動了起來。隻要能成爲他的女人,那等一等又何妨?何況現在主子确實離不開她這個閣主。這又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突破。
打開門,一抹晨曦照了進來,楊淳躬身行禮,“老奴參見主子。”
趙煜琬看看天色,精雕細琢的面容在晨光的映襯下,如同踏着七彩雲駕霧而來的神仙,他眉心盡舒,輕笑道:“也該是進宮了,邊走邊說。”
“主子,蕭門主天還沒亮就來求見了,此時還在外院客廳等候呢。”楊淳依舊躬着身,亦步亦趨地跟上。
聽到蕭空圖,趙煜琬有些意外,轉而想到林池墨的事情,和絹帛中淩風的描述,他明知故問,“哦,所爲何事?”
楊淳忙答,“老奴不知,他沒說,老奴自然不好打聽,不知主子要不要見那麽一見?”
“林家上刑場的時間快到了,本王沒空和他坐下來慢慢聊,你去将他請出來,和本王一路同行,有事可長話短說。”趙煜琬腳步不停,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書房的院子。
琬王府寬敞的馬車上,曆來不習慣坐馬車的蕭空圖,爲了迎合趙煜琬的時間,他不得不将自己魁梧的身材擠了上去。
“卑職蕭空圖參見王爺。”馬車雖然寬敞,但對于他來說,真的很渺小,因而他不知道該如何行禮,隻是做做樣子地拱手。
趙煜琬正在閉目養神,見他開口,才睜開雙眼,謙和地擡手示意他不必多禮,目光卻深沉地道:“蕭門主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直說。”
“卑職有個疑惑,請王爺解答。”蕭空圖也沒有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昨夜因爲劫犯的事情,卑職的人和淩将軍動了手,使出了羅天陣,當然六扇門當時人數不多,隻不過是想給盛氣淩人的淩将軍一個教訓,讓他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要血口噴人。可是,失敗了,羅天陣使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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