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手刃有沒有關系另說,但若是他有心争皇位,那他便有了在六扇門解藥中做手腳的理由。雖然唇亡齒寒這個道理誰都懂,但若和手刃聯合起來,那邊上他最大的依仗,六扇門在他眼中也不算什麽了。不是嗎?
想到這,蕭空圖已經不能再用心寒二字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他必須要盡快找到趙七,問清楚事情的真相。決不能讓六扇門就此葬送在他們兄弟奪嫡之争當中。
“走。”蕭空圖看也不看淩風一眼,他單手扶着龔勃,另一手拽住倔強的花葉,就要往刑部的門外走去。
可是,淩風已經快一步擋在他們的面前,“淩某誠心勸蕭門主還是先留下花葉吧,等事情水落石出,淩某親自送他回六扇門。”
“讓開。”蕭空圖已經沒有時間再和他耗下去,直接摔門而出,翻臉不認人。
但,顯然淩風這一次倒是誠心誠意和他交談,“蕭門主,請你想一想,即便不是花葉作的案,也卻是有人拿了他的令牌穿了他的衣物,冒充了他犯的罪。而這個人既然能悄無聲息的潛進六扇門偷衣物,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刑部,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丫鬟,你們真的以爲他是個普通人嗎?說實在的,憑借花葉這樣的伸手,做不到。又或者是你們以爲他殺了一個重犯,救了一個丫鬟隻是爲了風月之事?這裏面恐怕沒有這麽簡單。”
淩風說得很有道理,也對整件事情分析得很到位,即便是當事人花葉,被鄙視成這樣,他也想不出半句能反駁的話來。
是的,如此不動聲色就能從守衛森嚴的監牢殺了一個人,還将另外一個救了出去,确實不簡單。到底是誰,要救一個丫鬟呢?而且還将林池墨給殺了?
“林小姐的死訊本主早已派人通知皇上和太子爺,相信不久便會派人過來處理此事,花葉可以留下以備詢問,但是本主必須在此聲明,沒有證據之前,誰若幹随便處置我六扇門的人,那可别怪本主不客氣了。”見淩風開口禮讓,蕭空圖也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查清楚。
而且,他說得很清楚,态度也很明确,花葉留下來,是爲了方便皇帝或者太子的人了解情況的,并不是作爲嫌疑人或者犯人留下來的,如此,再加上後面一句疾言厲色的警告,他倒是不怕淩風敢輕易對花葉怎麽樣。
“門主……”花葉雖然不願,但見事情發展到現在,他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内心裏,比其他人更想知道到底是誰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拿走了他的令牌和衣服,還能這麽高效的殺人救人,這對他來說确實是有一定的難度。
“行了,别啰嗦,你先留下。其他人先跟本主回六扇門。”蕭空圖看了花葉一眼,以爲他不樂意,便吆喝了一聲,扶着龔勃走出了刑部大門。
還沒回到六扇門,蕭空圖顯然早已迫不及待,他迅速吩咐下去,召集了當時中毒的所有手下前來開會,果然得出的結論是,他們自從吃過解藥再經過趙煜琬開藥調理之後,便再無不适的症狀出現,練功的時候真氣也十分充沛,甚至覺得比之前的效果還要好,卻不知道真正的危機,竟然是在他們布陣的時候。
得出了這個結論,蕭空圖心中大駭,這對他們六扇門來說,可是緻命的打擊,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江湖之中,隻要是内力超過他的,都不會再忌憚六扇門了。
比如司徒羽,比如手刃……再比如歐陽尋,雖然歐陽尋是朝廷的人,他們之間暫時不會有刀兵相見的時候,但對于喪失了自保能力的六扇門來說,任何一個武功高強的人,都是潛在的威脅。
心焦急躁地熬了一夜,終于等到了五更。天色還沒亮,蕭空圖就來到了琬王府,當然是求見趙煜琬,一來是爲了問清楚情況,求證這個症狀是不是因爲解藥帶來的;二來是迫切的希望,能有個很好的解決方法。而此時此刻,除了趙煜琬,他竟找不到一個可以求助或者商量的人。
說實在的,到現在他雖然心中存在疑惑和擔憂,但仍然努力的說服自己,趙煜琬是無辜的。因爲唇亡齒寒這個道理,三歲小孩子都懂,何況聰明如他?即便他有了争權奪位之心,也不應該先向六扇門下手不是嗎?
沒了六扇門,他難道就不怕有更強大的對手出現嗎?除非,就如外面的流言蜚語,他便是手刃的人,手刃組織便是他的依仗。但是他覺得這種情況的概率很低,因爲手刃的強大,顯而易見,連皇帝太子都不買賬,爲何單單受制他一個王爺?
但是,蕭空圖現在不敢想這些,因爲他怕。怕心中所擔憂的這一切,會成爲現實。那麽他該如何挽救六扇門,挽救自己?
“對不起蕭門主,我家主子此時并不在府上,您還是先請回吧。”聽了門衛來報,才急忙起床的管家楊淳,他慌慌張張地趕過來,顯然還沒睡醒,剛開口,便哈欠連天。
蕭空圖一怔,第一反應便是以爲趙煜琬心中有鬼,故意讓楊淳來推脫,心中越發的焦慮不安,身上的煞氣也越發的重,“楊管家這是開玩笑嘛?現在不過才五更,王爺怎麽會不在?”
楊淳也不介意他的質疑,搖搖頭,歎氣道:“哎,蕭門主您有所不知,别說現在才五更,就是您三更過來,我家主子也不在府上了。現在天氣越發的炎熱,王妃她身子柔弱嬌貴,實在無法忍受炎熱的天氣,可是她又剛懷了身孕,前些日子受了傷,還未好,胎氣不穩,不能在房中放冰塊降溫,這不,每到夜裏都鬧騰着無法入眠。主子他擔心不已,夜不能寐,想着今日還有公務,便連夜帶她去了别院避暑去了,還想着今早能趕回來給林家人送行咧。你說說,國事家事,我家主子哪能安甯?好些天了,都未曾能好好休息過。老奴這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啊。”
這一番話,語重心長的,實在是說到了心窩子裏去了,也正好将蕭空圖當日給林鳳紊做幫兇,差點害死了鳳妃萱的事情不鹹不淡地揭了出來,讓他一時尴尬不已。
“那請問楊管家,不知王妃避暑所在的别院是何處?”蕭空圖面色讪讪,也不好再發作,收起了身上的煞氣,帶着幾分歉意問道。
楊淳似乎早有準備,不動聲色地避開别院的相關信息,笑呵呵地建議,“哎呦,蕭門主若是真的有要事求見我家主子的話,老奴建議您還是在府上稍等片刻,再過一會,他便會趕回來,還得進宮面聖。若是您這麽急急忙忙去别院,恐怕正好和主子錯過,人沒見着,還浪費了時間,撿了勞累。”
“那在下便有勞楊管家了。”蕭空圖思忖一會,覺得有理,便聽從了楊淳的意思,跟着他去了外院的客廳等候。
一個時辰之後,趙煜琬果然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可是,即便抱着鳳妃萱用輕功飛了大半夜才到了西山别院,将她安頓好了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他依舊神采奕奕,看不出半點勞頓的倦意。
剛進門,幽芯便搶先了楊淳一步,将他攔了過去。趙煜琬默不作聲,帶着她進了書房。
幽芯不敢耽擱,單膝跪到他面前,将手中的絹帛遞了過去,“主子,昨夜子時,刑部這邊有消息傳來。林池墨死,丫鬟沫兒被人救走了。”
趙煜琬打開手中的布條,明亮卻深沉的眸子一眼掃過,然後那寫滿楷體的布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手掌中化成粉末。
幽芯正好擡頭看到那粉末飄然而下,她心髒微微發抖,多年的經驗告訴她,即便趙煜琬沒有開口,臉色更沒任何的異樣,但,他是在發怒,或者說,他的情緒在波動。
“主子……”幽芯站起來,微微上前一步,想要靠近他。
可是趙煜琬此刻顯然沒耐性忍受她的氣息,他濃密的睫毛簌簌扇了兩下,擡起頭眸子中的寒光一閃,生生止住了幽芯的腳步,可是他的聲音依舊溫潤,“這個消息是淩風傳給你的?”
幽芯迅速低下頭,不敢和他直視,她猶豫地輕喃,“是的。他不确定就走沫兒的是不是……”
可是趙煜琬沒有等她說完,悶哼一聲,譏笑道:“哼,真是愚蠢,又被人擺了一道。”
“啊?”幽芯不解這是何意,突然擡頭,深深地望進了他的眸子,可是那裏太似乎深沉了,如同百年古井,清澈依舊,卻太過冰寒,似乎蘊藏了無窮無盡的秘密,讓人讀不懂看不透。
已經很久,她未曾有過這種感覺了,讀不懂他,或許她從未讀懂過。但是像現在這樣迷茫,完全不理解他話間的意思,還是少有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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