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兒想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嘲諷不已,“哈!看來歐陽統領不僅易容術高明,就連着信口開河的本領也是出神入化的好。沫兒不過是個小人物,不認識手刃是誰,更和趙七王爺沒有半點關系,我說了,我隻想活着出去,而不是爲林家這些反賊買單。歐陽統領也是官,不爲捍衛皇家利益,爲百姓謀福,竟包庇這個反賊的女兒,你也不怕良心不安?”
歐陽尋狠狠地啐了一口,“林家謀反,那是林國光兄弟的事情,和其他人無關。先不管池兒有沒有罪,你作爲人家的丫鬟,不忠心護主,卻貪生怕死,甚至爲了求生不惜殺主,你良心就能安?放開她,不然你死定了。”
正說着,沫兒背脊一涼,她突然感到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纏着她的死穴,輕飄飄的,若不凝神,絕對察覺不出來。她自然知道自己不是歐陽尋的對手,所以她才抓住時機将林池墨拖到他到不了的牆角來。
但是,她又太小看歐陽尋的内力了,他根本就不用近身,但是用氣便可以将她置于死地了。但是,她不能就此放開林池墨,不然主子肯定會責罰她辦事失利了。
“歐陽統領說錯了,她這樣的人,如何配做我的主子?林國光謀反,你以爲她一無所知嗎?她對太子爺和七王爺懷恨在心,恨不得将他們置于死地,如此蛇蠍心腸的女子,簡直死不足惜。”
歐陽尋一臉了然,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将心底的焦急壓了下去,懶洋洋地舔了舔唇邊,“呵呵……看來你真是趙七的人。”
林池墨一震,即便是現在,在聽到自己身邊潛伏多年的貼身丫鬟是趙煜琬的人之時,她的心竟然還會不由自主地戰栗,他到底幹什麽?是不是代表他這麽多年來,并非對她毫無自覺的,是嗎?
即便沫兒潛伏在她身邊,是監視的,也代表着他還是在意她的,至少忌憚她的不是嗎?
“哼!如果能爲趙七王爺辦事,那也是奴婢前事修來的福分。”沫兒冷笑,淩亂的面容顯得十分猙獰,想起趙七,她神情似乎有些恍惚,眼底也有些黯然。
林池墨從未想過一直以來出賣她的人,竟然是身邊言聽計從服侍她多年的貼身丫鬟,到此性子自來偶然的她早已氣急敗壞,她顧不上情況危險,失控地伸手一抓,用尖銳的指甲深深插進了神情恍惚的沫兒臉上。
一時之間,鮮血橫流。
“啊……”是女人都愛美,尤其是沫兒這樣心中還在念着傾心的男子時候,她凄厲地吼叫了一聲,也顧不上現在沒有了林墨池當作人質,她是否還能保存自己的性命,揚手狠狠地将林池墨整個人甩了出去,眼看她撞到了牆壁上,落了下來,她捂着鮮血直流的右臉,氣的直了眼睛,轉眼就撲了上,“你這個恬不知恥的賤人,竟然敢毀我的臉……”
歐陽尋也是大驚失色,但是此時他已經沒有時間去管林池墨的死活,因爲大胡子和另外一個士卒已經回來,聽到了沫兒的尖叫聲,他們心底咯噔一下,擡腳就沖了過來,問:“怎麽回事?”
“她們打起來了,好像是因爲那個丫鬟知道了什麽内幕,想要賣主求榮。”歐陽尋糾結地看着兩人,指了指地上已經扭成一團的兩個女子,聳聳肩,一臉無辜。
“幹什麽?住手。”那個士卒和大胡子走近一看,果然見一主一仆奮不顧身地扭打在一起,吼了一聲後見無濟于事,大胡子連忙扭頭過來質問歐陽尋,“她們怎麽莫名奇妙打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問了幾個問題,那個小丫鬟就哭着鬧着說她不想死,她什麽都願意說,然後林小姐就抓破了她的臉,結果就這樣了。我覺得你們還是開門進去瞅瞅,免得鬧出人命來。”歐陽尋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你這個賤蹄子,忘恩負義,竟然敢出賣本郡主?看我不弄死你……”說着,林池墨一得自由,便翻身過來扯住了沫兒的頭發,像個潑婦一樣狠戾地一邊罵一邊往死裏拽。
大胡子一時也傻了眼,他不疑有他,果真是推了推站在他身邊的士卒,示意他開門,那士卒雖然面無表情,但顯然沒有意見,他連忙從腰間掏出鑰匙,在歐陽尋識相地退後幾步給他們讓出位置來之後,他和大胡子兩人背過身去開門。
“咔嚓……”随着門鎖落下,歐陽尋迅速出手,兩個手臂高擡,一邊一個,輕輕松松地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林池墨兩人身上的大胡子和另一個士卒放到。
砰,砰,兩聲悶響,大胡子在倒下去的那一刻,還死撐着脖子扭頭不敢置信地瞪着歐陽尋,眼底的驚訝仿佛在問他爲何要這麽做。
“蠢貨。”歐陽尋不屑地癟癟嘴,修長的腿大步邁開從兩人身上越過去,走進了牢房之中,一招便将面容猙獰的沫兒提了起來,陰森森地笑,“鬧夠了沒?你不怕死?”
“尋哥哥,我要殺了她。”林池墨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她殘忍咬牙,迅速從頭上拔下的簪子瞄準了不停掙紮的沫兒,狠毒又決絕地插進了她的鎖骨之間最爲脆弱的脈門,然後快意淋漓地拔了出來。
“噗……”沫兒連最後的叫喊聲都發不出來,鮮血已經從她鎖骨之間流了出來,她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死死地盯着林池墨,最後掙紮的動作已經永遠定格了下來。
歐陽尋有些詫異地看着這樣不擇手段的林池墨,再看看仍舊被他提在手上死不瞑目的沫兒,他一陣恍惚,心中突然泛起了五味瓶,此時此刻,他不知道将林池墨救出去到底是正确還是錯誤的決定,可是憑良心,他隻是不想她就這麽被砍頭,做了一縷冤魂。
隻是他并不曾想到,就是這一瞬間的心軟,讓他後半輩子,都在悔恨和思念中度過,從此在他的生命中,隻剩下了孤獨。
林池墨鎮定地将手中的還在滴血的簪子扔到了地上,表情淡然地望向雙目發呆的歐陽尋,推了推他的手,問:“尋哥哥,現在要怎麽做?”
歐陽尋一怔,迅速回過神來,收起心中的不明情緒,将沫兒的屍體随手放到了地上,神色凝重地蹙眉,背過身去将身上六扇門的鐵甲脫了下來,道:“按原計劃進行,隻是将你的衣服穿到她的身上,我一會幫她一個容,這樣至少能攪渾他們的視覺,畢竟逃跑了一個丫鬟總比丢失了一個小姐好。”後面一句,他說得不是很清晰,倒像是自言自語地輕喃。
半個時辰之後,淩風年輕且白皙的俊臉陰沉如譚,他默不作聲地走進了監牢。
守在一旁的士兵紛紛低頭行禮,“将軍。将軍……”
“怎麽回事?”看着地上的面目全非的女屍,再掃了一眼,躺着昏迷已久的兩個手下,淩風厲聲開口,他的聲音很清澈,可是此刻竟帶着十二分的冷意,如同六月的寒風,刺骨心涼。
此時,在專心緻志地鑒别女屍的仵作微微顫顫地站了起來,躬着要拱手回禀,“回禀将軍,這女屍正是林家大小姐,林池墨無疑。”
淩風負手,冷笑着問,“你如何辨别?”
仵作不敢隐瞞,獻媚地虛笑道:“呵呵,這個,雖說林大小姐是深閨女子,但她卻盛傳江湖依舊,奴才還和她有過一面之緣,此時看着死者雖然面容猙獰,蒼白無色,傷痕累累,但不難看出她正是林大小姐無疑,再者她的服飾講究,尋常丫鬟哪能有此等待遇,若是将軍不信,倒是可以讓林家其他人來辨認,便知。”
誰知聽了這話,淩風掃了一眼周圍的手下,見他們都似是默許了仵作的判斷,他幽幽地一笑,臉色卻越發陰沉,突然譏諷着開口,“那麽說被救出去的不過就是個小丫鬟?你們倒是想想何人這般費盡心思,竟不顧生命危險潛進本将這守衛深嚴的地牢,就是爲了救走一個無關緊要的丫鬟?”
後面一句話帶着三分疑惑七分殺意,強大的氣勢和壓迫感,讓默默站在他身邊嚴正以待的士卒們皆是一凜,雙腿一軟,紛紛跪了下去,“屬下該死。”
“死?哼,若是主……皇上和七王爺知道此事,你們都死不足惜。搜,不管如何,務必給本将搜出來。另外,同時盡快通知蕭空圖,讓他将他手下的風捕都帶過來,給他們辨認。”淩風陰森地悶哼,破口而出的主子二字,被他及時改口,毋庸置疑下令,沒有人懷疑他那細微的異樣。
“屬下遵命!”衆人說完,還沒來得及擡頭,淩風已經拂袖,優雅地走出了監牢,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身上的煞氣卻足以讓這些出生入死的兵卒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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