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面人剛離開不久,趙煜琪已經帶人趕到,他一身紫衣随着步伐輕揚,腰間的玉佩流蘇掀起一片明耀的色彩,不管在何處,他與生俱來的貴氣都是最耀眼的存在。他此刻負手站在上百名士兵的面前,微微擡頭看着屋檐上的歐陽尋,涼飕飕地開口,嚴厲地道:“還不下來?人呢?”
“哦,太子爺來了啊?”歐陽尋聞聲,優雅地轉身,但他并不準備下來,而是順着屋檐平整的方向,像個痞子似的行了個虛禮,順勢坐了下去,擡起手指指向銅面人消失的方向,若無其事地說道:“人,走了。”
随着他的手臂擡起,那玄色的衣袖正擋住了天邊高挂的一輪新月,讓地下的衆人更爲清楚地看到了他白皙且溫雅的臉容,而唯獨趙煜琪看清了他嘴間的苦笑。
但趙煜琪懶得理會他現在什麽感覺,聽了他的話,便溫怒地皺下眉頭,沉聲道:“怎麽不去追?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跑了?歐陽尋,本宮養你何用?”
歐陽尋這下可不依了,一下子彈跳了起來,“嘿,打不過,追了何用?哎,太子爺,咱倆好歹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不能稱兄道弟也就罷,至少還是一個友愛的小夥伴吧,你咋就不能給點面子,非要逼老子說實話呢?坦白說了,老子還沒過十招,就差點挂了。要是能打得過,老子我還讓他跑了去?”
随着話出口,他臉上的表情也極其的豐富,舉手擡足之間,那俊秀的五官不知是嗔是怒,線條清晰卻精緻,在清幽的月光之下,竟有幾分鍾靈毓秀之态。但現在沒人關注他這些。
尤其趙煜琪抓的都是重點,他一怔,差點就挂是何解?
多年的了解,他知道歐陽尋是個輕狂不屈的人,絕不會輕易認輸或者言敗,這一番話他雖說得輕松,甚至還有幾分調侃的意味,但趙煜琪卻知道,他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打不過手刃,那個神秘的銅面人。是誰,他到底是誰?
竟然有如此深不可測的武功内力,即便是他們朝廷曾經認爲無人能敵的歐陽尋,在他的面前,也過不了十招?難道他一是天下無敵?
這樣的人,他不願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可以說明,他的真實身份絕非尋常百姓,更不是無名小卒,不然他何須隐瞞?即便容貌巨醜,又如何能敵得過這冰冷驚悚的面具?
“萱兒會被他帶去哪?”沉吟了片刻,趙煜琪還是将心中的不安和煩躁壓了下去。
歐陽尋展開雙臂,猛地提氣,落了下地,冷嘲熱諷地着安慰一番,“放心吧,總比在仁明殿要安全得多,手刃對萱兒有所圖謀,他定不會輕易傷害她,甚至還會保護她,不止生命安危,還要确保她身心健康。呸,這麽說來,老子怎麽覺得他有點像奶娘?”
“萱兒?你和她很熟嗎?誰允許你這麽叫的?”趙煜琪狹長的鳳眼發着寒意,有幾分探究,但更多的卻是郁悶。
萱兒、萱兒,難道這個名字叫得順口嗎?誰都想來攙和一腳,誰都來和他搶?
歐陽尋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陷笑道:“嘿嘿,卑職那不是還不知道她閨名叫什麽嗎?聽殿下您這麽叫,卑職圖個方便,就跟着這樣稱呼了。不過,經過殿下這麽提醒,卑職知錯了,實際應該尊稱她爲七王妃才對,是吧?”
誰想,七王妃這個詞一出,趙煜琪更怒了,他心中像壓着一塊巨石,臉色更是難以控制地鐵青,氣急敗壞地揪着故作無辜的歐陽低吼,“滾!”
歐陽尋拉着臉,攤開雙手,語長心重地道:“殿下您這般扯着卑職,實在滾不動。哎,不過,卑職還是得勸您一句,她本就是七王妃了,您貴爲太子,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别這般優柔寡斷的,害人害己。”
“别在這裏扯淡,本宮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玩失蹤将近半年,一回來就要死不活的隻剩下半條命,坑了本宮無數名貴草藥,吃的你彪悍無比,卻連一個女子都搶不回來,你怎麽不直接死在外面好了?回來浪費國庫糧食。”趙煜琪氣紅了眼,竟然當着上百名手下的面,和歐陽尋痛快對罵、相互數落,真是讓王然等人目瞪口呆了。
可是,誰又知道,他也隻有歐陽尋面前,能讓他一吐爲快。
這大半年來的抑郁和挫敗,簡直無處可洩,噎得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堂堂一國太子,因爲一個女人,他都快半年沒有碰過女人了,難道這還不夠嗎?再不發洩一下,他覺得自己都快廢了!
隻是有什麽辦法?一抱着别的女人,他滿腦子都是她投懷送抱的身影,她的妩媚蝕~骨的表情,她溫軟嬌嫩的紅唇……他對别的女人就失去了興趣,還不如想着她,然後**來的歡喜一些。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不要女人,要自己的雙手來解決。
“喂,這話未免也太傷人了吧?别以爲你是太子,老子就不敢揍你,什麽叫浪費國庫糧食?哎喲,想當年要不是老子救了你,你他娘的早掉進湖裏淹死了,拿你點人參鹿茸補補元氣,怎麽了?你就這麽報答你的救命恩人的?爲了一個女人?你他娘的連兄弟都不要了,還太子,還是日後的皇帝?你也配啊?”歐陽尋毫不留情,像個流氓一樣撲了上,一拳打在趙煜琪陰柔的俊臉上。
“歐陽尋你竟然敢打本宮?你死定了。”趙煜琪着實挨了他一拳,瞬間暴跳如雷,這個瘋子,對他出言不恭就算了,竟然還敢打他,真是反了!
趙煜琪二話不說,轉身拉開距離伸手就反擊過去,握緊的拳頭毫不遲疑,找準了他下腹上的傷口,打了出去。接下來,你來我往,誰都不服輸,前一刻還高高在上的趙煜琪此刻已經和歐陽尋扭打成了一團。
方才還在身後裝傻充愣的護衛士兵,一個個都吓傻了眼。他們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去阻止。尤其是統領王然,急得滿頭大汗。
你說歐陽尋作爲屬下的,對太子爺不敬,本就是以下犯上的大罪了,他卻還仗着身上有他老子留下來的免死金牌,竟然對太子爺大打出手?
他們作爲護衛按理說應該出手阻止的不是?這樣的情況下,刀劍無眼,即便失手将歐陽尋戳死,那也沒人敢怪罪他們。可是,好像太子爺被打得也很起勁,難得這麽喜慶,他們不呐喊助威就算了,還上去打斷這麽精彩的鬥毆,似乎不太仁道吧?
“都瞎了嗎?本宮被人打了,你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看笑話嗎?滾,都給本宮退下去。”被歐陽尋不留情面的揍幾拳下來,趙煜琪俊臉已經有些紅腫,他微喘着站起來,抹掉嘴角的血迹,指着後面一排看得津津有味的護衛怒吼。
當然并沒有用上内力的歐陽尋也讨不到什麽好處,他此刻玄色的外袍已經被扯開了幾道口子,裂開的布料都難以遮擋他的胸膛了,而喉結之間也多了幾抹勒痕,加上下腹的才愈合不久的傷口,被趙煜琪那一拳下去,也在隐隐作痛。
不過他不在乎這些,因爲這一場沒有尊卑貴賤的打鬥讓他很痛快,很舒暢,也很激動,他相信對趙煜琪來說亦然,盡管這麽太子殿下此刻在衆多手下面前下不來台,才如此怒不可遏。
“呸,打不過來仗着身份找人來幫忙?老子還沒用上内力呢。你說你這都多少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丢人現眼。”歐陽尋狠狠地啐了一口血腥,得瑟的諷刺道。
本還猶豫着要不要退下去的護衛,聽了這一番話,一個個都驚得一身冷汗,再不敢逗留,由護衛統領王然帶頭,迅速退了下去。因爲有歐陽尋這個暗衛統領在,他們沒有人會擔心趙煜琪的人生安全。所以能溜就快點溜,免得到時候誤傷慘重。
這兩位都是大爺,他們小兵小将的,惹不起,還得躲。
趙煜琪滿臉鐵青,本就挂彩的俊臉,此刻更是五顔六色,他陰沉沉地警告,“歐陽尋,你别仗着本宮寵你,就得寸進尺。再出言不遜、胡說八道,小心本宮命人閹了你,送宮裏去,伺候冷宮裏的幾位娘娘。”
“這麽嚴重?嘿嘿,卑職知錯了。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吧?再不行,卑職身上還有幾個銀子,不如請您喝酒賠罪,如何?”歐陽尋嬉皮笑臉,嘴上說着賠罪,那有半點悔改的意思?
隻是趙煜琪也并非真的要和他計較,不過是想找個台階下而已,其實方才痛快地打一場,雖然挂了彩,但他抑郁已久的心情,顯然已經明朗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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