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走了上來,離箐兒跪着的地方還有兩步之遙處停了下來,刺耳的金屬聲再次想起,“箐兒,鳳妃萱這件事你還是做得極好的,不過記住,以後但凡有她出現的地方,你不需要本尊的命令,一切都要以她安全爲主,任何人休得再碰她一根汗毛。她既然已經懷了皇家子嗣,我們的計劃也是時候動手了,接下來的任務更爲艱巨和困難,你可不要讓本尊失望了。淩一遲些會和你聯系并交代一切事宜。”
“是,主子。箐兒絕不辜負主子的寄托。”她自然不敢反駁,更不敢有任何的疑問和異議的,至于接下來的任務會是什麽,她雖然好奇,卻也不會多問,因爲不需要。很快便會從淩一的口裏得到安排。
但是此時此刻,她還是感激的,因爲主子第一次願意面對面地和她說了這麽多話,甚至和她分析馮子陽的情況,這是不是證明,他已經認同了她,并且信任了她呢?
突然,她心底狂喜,從進入手刃組織以來,她就從沒有這麽受重視過。
“接住,這是療傷丹藥,同時也有提升你内力的功用,你還需要更加強大。”銅面人轉身之間,已經将一顆白色的,泛着珍珠光澤的藥丸扔了過去。
箐兒一鄂,失神之間,已經單手接住,可是她頭腦有些空白,心底卻是泛起了五味瓶,不知是歡喜還是害怕。
“不敢服用?呵呵……放心,本尊做事素來不喜歡勉強人,用毒藥控制手下,那是邪教才會做的事情,本尊要的忠心,是發自内心的信仰,是當成一種追求來執行的感情,而不是控制。馮子陽背叛,隻要他沒有損害到本尊和手刃的利益,本尊一樣不會輕易殺了他,因爲這是一個人的選擇,你可理解?當然,這枚藥丸,你吃或不吃,也是你的自由。”
銅面人難得的耐心,和她說了這麽一番話,因爲他覺得是有必要的收攏人心,也是他發自内心的想要說出自己的想法,不管眼前的人是誰。他尊重人才,重用有能力的手下,越是強大,他越是想讓手下知道,他并非一個靠暴力去信服别人的人。他需要的是忠心,真正不顧一切的狂熱追随。即便有一日他的身份轉變,日月更替,他們依舊對他臣服。
“謝主子這一番話,其實奴婢并不是害怕,而是覺得詫異,或者說是驚喜吧,奴婢死也想不到,會有主子賞賜藥丸的一天,現在即便是死也甘願。”說完,箐兒毫不猶豫,将白色的藥丸扔到了嘴裏。
銅面人默然,身邊的冷氣瞬間撤離,但屋内依舊涼飕飕的,随着太陽的落山,閉着門窗的屋内一片陰沉。可整座皇宮的聲音沒有逃得過他的耳目,趙煜琪的依舊派人,在四處搜查了,而一直在暗處虎視眈眈,還和暗衛一起把愁銳拿下的蕭空圖此時已經追着淩一出了皇宮,就連星明和三遷那個丫頭,也随尾而去了。
“你先下去歇息,待到太子的人撤下,本尊自然會帶她離開。”銅面人擺擺手,邊說,邊走到鳳妃萱的床前,背對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箐兒的錯覺,她覺得他的目光應該是很專注和溫柔的。
隻是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探究了,因爲她不能再留下來打擾他,所以她隻能默默地退下去,心中莫名其妙有些失落。
很早之前,她就進了手刃,那時候她應該還是一個未滿十歲的小女孩,剛進宮,她笨手笨腳,沒少被人欺負,還被關進了冷宮,伺候那些瘋了的妃嫔。沒有人會理會一個未滿十歲的小孩子,在裏面經曆了怎麽的折磨和煎熬,直到有一日,他出現了。一個帶着猙獰面具的人,突然從天而降,盡管冰冷無情,卻将她帶出了黑暗,帶進了一條光明的道路。
她曾經以爲他便是天上神秘莫測、威嚴無邊的大仙,或者是踏着飛雲而來的天兵天将呢,所以她一點都不怕他猙獰的面具,更不怕他冰寒的聲音。可是随着年紀的長大,她幫他做的事情越來越多,她的地位也越來越高,最終站在了仁明殿,掌事宮女的位置上了。
他的出現變少了,每一次都是淩一來和她交接,她心中的期待變成了失落,最後變得麻木了,慢慢的再次見到他,那些莫名的歡喜變成了害怕,變成了小心翼翼的謹慎,她每一個任務都努力完成,每一次都像是掏了心,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隻爲了讓他能高興一些兒,至少沒有這麽冰冷。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一樣的感情,說喜歡,是的,喜歡。但是說愛,那又不像,因爲她從未見過他的長相,除了知道他是個高大威猛的男子,其他的她幾乎一無所知。
可是她又那麽熟悉他,那麽的理解他心中的想法,那種與天鬥其樂無窮,與人鬥樂在其中的霸氣和智慧,似乎連她懷疑他心底所有的仇恨,都變得微不足道。
或許,這就是他方才所說的,信仰吧。那種深入骨髓的,非他不可得感情,不管他以哪一種身份出現在她生命之中,又是什麽樣的一個人,都無所謂,隻要有他在,隻要是他說的話,哪怕是讓她死,她也甘之若饴。
随着箐兒閃身出去,僅剩的一點光線,被木門關在了屋外,本來站得極其筆直的背影,一下子脆弱地彎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鳳妃萱的床邊,骨骼分明的白皙指尖,輕輕地撫摸着她紅腫不堪的臉。
良久,良久,他還是覺得不滿足,他覺得很驚慌,從未有過的驚慌,他想和她說句話,不管說什麽,至少讓他覺得,她還在他身邊,沒有隔着面具,隔着各種無解的仇恨。
可是,他又不敢将面具取下來,看她不安的舞動着手臂,看她夢中輕喃不止,他那麽害怕她會突然睜開眼睛,看盡一切的真相。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背對着門口,他緩緩地把面具取了下來,俯下身去,從她的額頭一點點吻下去,知道含住了她紅腫不堪的唇,他才覺得方才刺痛的心得到了一瞬間的平靜。“萱兒,疼麽?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懷了身孕,寶寶他很好……”
沒有人知道,他看到她臉上的指印,以及手腕上的勒痕時,他有多憤怒,而在知道林鳳紊其中還在她背後踹了幾腳,他就覺得自己有些失控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他直到現在都不敢解開她的衣物來查看那些腳印。
方才在仁明殿,箐兒剛替她解開手腳上的繩子,他便出現了,想要将她帶走的,沒想到她也不知道是被他的突然出現給吓着了,還是因爲太虛弱,竟然見到他的那一刻,就暈了過去。
他當時又急又怒,如果不是帶着面具,他隻怕當場就将那裏給毀了。可是,最令他意外又驚喜的,是爲她把脈的時候,發現她懷孕了。懷孕了,她真的懷了寶寶。
另一個脈搏雖然還跳得很微弱,但卻逃不過他的診斷。一個多月了,他竟然不知道,還一手精心安排,将她再次推進了浪尖上,差點就害了她和孩兒,感到她氣息微弱,感到她胎氣不穩,他竟從未有過的揪心,從未有過的後悔!
那種患得患失的驚怕,就如同閃電襲擊過來,攻陷了他所有的堡壘,唯有抱着她,深深地吻着她,他心中的失而複得的喜悅才沒有這麽尖利,刺得他滿身發痛。
懷孕了?寶寶?黑暗之中,鳳妃萱似乎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和她說着這些很奇怪的話,誰懷孕了?
是誰在吻她?這麽輕的吻,像是天鵝毛飄落下來,觸得她癢癢的,很舒服很柔軟。是琬美人嗎?他來接她了嗎?
“夫君……好痛,夫君,你在哪?”鳳妃萱在夢中喃喃自語,她無意識地摟緊銅面人的脖子,将他拉下來,不安地吸允着他的唇邊。
不對,是銅面人,黑暗的夢中,她腦袋一個激靈,眼前就突然出現一張冰冷的面具,那個面具,那個深入骨髓的冰涼紅唇,竟然就強勢地強吻她,鳳妃萱一抖,揚手啪地扇過去,“啊……混蛋,你滾開,别碰我,你滾開……”
她激動地将銅面人推開,雙手無意識的揮舞,一邊打鬧一邊哭,陷進了夢魇之中根本就停不下來。
“萱兒,不是的,别怕,乖……”他捏緊了她的雙手舉到了她的頭頂,卻又害怕她掙紮得太厲害,弄傷了她自己不說,還會因爲她情緒不穩而傷害到胎兒。他不得已,伸手點住了她的睡穴,“萱兒,乖乖睡一覺,醒來就會見到你相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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