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林鳳紊太過專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拇指上,上下比劃,似乎在尋找最好的下手位置。
鳳妃萱不動聲色,因爲她已經對上了箐兒的眼睛,同時也看到了箐兒另一隻高舉到林鳳紊頭頂的手臂。這個叫箐兒的宮女想要放倒林鳳紊?鳳妃萱心中一喜,并沒有再做任何反抗,隻是目光淩厲等着箐兒下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箐兒傾注了内力的手臂剛要落下,而林鳳紊也将要用剪刀夾住鳳妃萱拇指的那一刻,門外傳來了一陣驚呼。
“不好了,娘娘,太子殿下來駕到,已經到了前殿,馬上就進來了。”門外的小宮女聲音瑟瑟地呼喚道。
鳳妃萱猛地閉上了眼睛,而箐兒臉色一變,在林鳳紊擡起頭之前,她立即收手,爲了掩飾尴尬,她厲聲對簾外低吼,“你嚷嚷啥,有事不能好好禀報?沖撞了娘娘,有你好看的。”
簾外的宮女早已習慣了這樣被訓的場面,她木木地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地跪着,不敢再多說。
“琪兒怎麽來了?”林鳳紊疑惑地放下剪刀,她此刻除了有些疑惑,并沒有過多的緊張。反而開口勸箐兒,“算了,别和她們這些小丫頭計較,你讓她們幾個進來幫你一起,将她搬到密室去,本宮出去正殿迎接琪兒好了。”
箐兒心頭一緊,又開始手慌腳亂起來,“密,密室?哦,是,奴婢這就去辦,請娘娘放心。”
對于箐兒的反應,林鳳紊也不過以爲她是因爲趙煜琪而緊張,也不甚在意,她随手放下剪子,便由其他宮女伺候着,信步走出了寝殿,剛繞過屏風,就看到趙煜琪陰柔的臉色過分的沉重,腳步焦躁地走了過來,不知道的人,都以爲這個太子殿是因爲擔心林鳳紊的身體。
“琪兒,你怎麽來了。”見到趙煜琪,對上那一張如自己如出一轍的五官,繞是是冷血無情如林鳳紊也不由得心軟了下來,加快腳步走過去攔住了他的去路。
趙煜琪并不意外看到林鳳紊出現在他面前,隻是,對于她帶着病态的身子瘦了一圈有些心疼之外,他此刻更關注的卻不是這林鳳紊的病情,而是鳳妃萱的安危。看到她竟然親自出來迎接他不說,言語之間更是難得的和顔悅色,讓趙煜琪心裏直發毛。
但是他又不能直說,唯有繞着彎子,先跪地請安,“母後,您怎麽出來了?兒臣聽太醫說您已經醒了過來,便急急忙忙趕來看您的,怎想這些狗奴才口舌太多,兒臣本想親自到您床前去請安的,反倒讓您出來接兒臣了。”
“我兒有心了。母後早已無恙,琪兒不必擔憂。快起來,咱們母子好好唠叨唠叨,母後昏迷了多日,渾身泛得厲害,正好琪兒你來,不如陪母後到禦花園走走?”林鳳紊一臉欣慰,難得地親自俯身下去,将趙煜琪扶起來。
不過,她顯然不想趙煜琪在她的殿内逗留過長的時間,一開口就打斷了接下來趙煜琪要做的所有可能。
“不急,母後,兒臣方才急着過來,走得有些累了,加上天氣幹燥,兒臣還有些渴,不知可否想像母後讨杯茶水喝喝?”趙煜琪直接站了起來,順手扶着林鳳紊的手臂,再次開口:“母後,您剛醒過來,兒臣先扶您進去躺着吧。”
林鳳紊一僵,背脊突然直了幾分,而且眼底也開始變得威嚴和冷豔,但是臉上仍舊在笑,她一把拉住趙煜琪的手,“其實,母後在寝殿裏躺了多日,實在悶得慌,今日天氣這般好,正好你也累了渴了,不如讓奴才們将茶點擺在花園,正好母後可以賞花。”
這廂兩母子正在虛與委蛇、你來我往鬥得正歡,屋内的鳳妃萱已經睜開了眼睛,她被綁起來的手腕一扭,掌心張開一把抓住了箐兒的手臂。
“說,你是誰?”鳳妃萱冷漠地盯着她,漆黑的眸子,沒有半點感情,讓正在推挪鳳妃萱椅子且毫無準備的箐兒倒抽了一口冷氣,還沒驚呼出聲,就被鳳妃萱喝止,“閉嘴,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此時的箐兒才反應過來,原來鳳妃萱早已用勒出了血痕的手,握住林鳳紊方才放下的剪刀,對準了她手腕處的脈門。
她,她是如何做到的?
這個女子沒有半點内力,不會一招的武藝,身子還羸弱的厲害,可是她的殺人技巧卻如此的精準無誤,簡直可以用精湛到出神入化來表示。
之前見她如此虛弱之軀,還能迅速反應扼住林鳳紊的喉嚨,不過以爲她靠的是運氣和過人的意志力,而也正好碰到林鳳紊卧床已久無力反抗才得手的。但是此刻她才發現,她錯了。
鳳妃萱如果真要殺她,恐怕并不是什麽難事。是她太過大意了。
“王妃,奴婢絕無害人之意,隻是不忍看到王妃受苦喪命,才出手相救的。請王妃明察。”箐兒正了正身子,提心吊膽地道。
“哼,不忍看我受苦?當我是傻子嗎?說,是誰指使你護着我的?”鳳妃萱沒有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而同時也豎耳傾聽寝殿外趙煜琪母子的交談,她和箐兒都聽到趙煜琪似乎已經忍無可忍,率先開口問了林鳳紊是不是有召見過鳳妃萱,而出乎意料的,林鳳紊并沒有否認。
她就這麽自信,箐兒已經将自己搬到密室了嗎?鳳妃萱心裏雖然松了一口氣,但臉色依舊嚴峻,隻要趙煜琪沒有進來,那麽這樣的危機一刻都不能解除,誰知道這個箐兒會不會在下一刻就将她扔到密室裏?她是不是該弄點聲音出來,及時提醒趙煜琪?
“王妃心裏已經有數,又何必耿耿于懷非要知道真相呢?奴婢是誰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隻有奴婢可以将您救出這水深火熱之中。”箐兒因爲前面之事有些出乎預料從而導緻了她做的決定不好拿捏,才會生出一瞬間的優柔寡斷,實際上就如同林鳳紊所說,她手段殘忍,幫林鳳紊做的傷天害理的事情根本沒有猶豫過。
因而此刻,她已經知道了答案,也完成的任務,那麽就該果斷下決定,替主子救下鳳妃萱了。
“哼哈,真是好笑,你現在的命都在我手裏,還好意思誇下海口,說隻有你才能救我出去?你沒聽到外面的對話嗎?趙煜琪很快就進來了,他才是我最後的底牌。”鳳妃萱扯了扯嘴角,手中的剪刀往外再挪幾分,鋒利的頂尖已經戳破了箐兒手腕上的皮膚。
誰知,箐兒有恃無恐,她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王妃您還是不夠了解太子爺,也太過小看皇後娘娘了。有句話叫,姜還是老的辣,不信您盡管瞧瞧,但是到時候奴婢有人不确定還來不來得及趕在皇後娘娘折返之前,将您送出去。”
鳳妃萱一怔,她不知道箐兒這番話是在恐吓她還是真的煞有其事,但她目前賭不起,因爲即便是趙煜琪,她也信不過,那麽就隻能靠自己,必須謹慎到每一步都有備無患。
這麽想着,她迅速做了決定,“給我松綁,立刻。”
“那奴婢得請王妃娘娘先把奴婢放開。”箐兒似乎早就料到鳳妃萱的決定,她清秀得有些尖瘦的臉蛋,此刻竟然帶着難得的笑意,本是花樣年華的燦爛芳容,不知爲何,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竟然顯得寒意森森。
“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單手,限定你一分鍾之内替我解開。”鳳妃萱一心二用,專注着箐兒表情的同時,也豎耳傾聽着外面的對話。
果然不其然,林鳳紊接下來的話,讓鳳妃萱忍不住爆粗,她竟然不要臉的說,已經命人送鳳妃萱出宮回府了。回琬王府了。
她還是第一次領略到一個母親,是如何堂而皇之地對自己的兒子說着謊話,還臉不紅心不跳。
箐兒一怔,收起笑容,不解地問:“一分鍾?這是何意?”
“就是差不多你的脈門跳夠六十下,我手中的剪刀在數着呢,快些兒。”鳳妃萱一怔,一時也被她問住了,想了半天還真沒有想到用很麽詞來形容這一分鍾是啥意思。直到不經意看到她滲血的手腕,鳳妃萱才靈機一動,說出了個大概。
她想她以後不能随随便便在說現代的專業用詞的,免得有人懷疑她思想不正常就不說了,有時候真的很難解釋清楚。
箐兒一旦理解,二話不說,立即動手。不,準确來說應該是動嘴,她的聰明和靈敏,還有不拘小節的處事态度,倒是很符合鳳妃萱的心意。她此刻的左手扣住鳳妃萱右手上的繩結,毫不猶豫地低下頭去,咬住繩子開始撕扯,倒是很賣力很認真,這時的鳳妃萱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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