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愁銳沒想到描畫的死對她打擊這麽大,突然十分懊悔這麽直接。他們這些人出生入死慣了,早已經将生死看得風輕雲淡,所以他以爲鳳妃萱也是這樣。
他上前一步想要和冷最一同将她扶起來,可是卻被她無情地打開,還沒開口就已經落淚,“說,到底是誰殺的?她的屍體呢?你怎麽不給我帶回來?”
“是手刃的人。卑職趕到之時,她已經中了冰冥手刃,彌漫之際,她最後的願望便是不讓王妃見到她的屍體,免得您傷心落淚。”愁銳看着她哭,有些于心不忍,便将描畫最後的話,講給她聽。
但是關鍵的信息,他還是隐瞞了一部分,因爲不想她對趙煜琬因爲一個描畫,而心生芥蒂,不管怎麽說,琬王府都成了間接導緻描畫死的罪魁禍首。
冷最面無表情地和愁銳相視一眼,迅速移開,兩人皆達成了一緻的共識,這件事的真相,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了。
“又是他,銅面人,這個禽獸、魔鬼。我就知道是他,描畫救了司徒羽和我的性命,他怎麽會輕易繞過她呢?都怪我,沒有能夠保護好她……”鳳妃萱一聽到手刃的名字,消失已久的恨意瞬間鋪天蓋地而來,她痛不欲生,隻恨不能親手結果了這個魔鬼,讓他到處爲非作歹。
描畫雖然神經兮兮的,鳳妃萱也看不懂她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是她卻知道描畫待她的心是真的,起碼這些日子以來的相依爲伴,不說親如姐妹,卻早已有了幾分情義,何況她還多次出手相助,甚至最後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隻爲了幫她救三遷。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鳳妃萱又豈是忘恩負義的人?
“王妃,這并非您的錯,請不要太過自責……”愁銳笨拙,實在不知道如何勸解她。
“哈哈……”鳳妃萱邊笑,便落淚,“我現在就是個廢物,我能不自責嗎?要是沒有你們,我是不是早就橫屍街頭了?我現在能做什麽?什麽都做不了,甚至想保護一個人,都保護不了……她竟然連屍體都不給我見一見,就怕我傷心?我***有這麽脆弱嗎?”
看她淚流不止,自暴自棄地痛罵自己,冷最覺得心都碎了,他大膽一會,默默地從扶着她的手臂,到不自覺将她圈了過來,護在懷中。
“王妃……”愁銳實在不知道如何勸解,也無暇顧及冷最的冒犯,站在一步之遙處,素手無策。
鳳妃萱哭了一會,自知現在不是懦弱哭泣的時候,轉而迅速抹掉了眼角的淚光,振作了起來,将冷最推開,指着愁銳道:“你去,将她屍體給我帶回來,我必須好好安葬她。”
“手刃的人已經清理了作案現場,她的屍體恐怕已經在城外亂葬崗了……”說謊欺騙自己的舊主,愁銳覺得深深的罪惡,可是爲了完這個一開始就做錯的決定,他隻能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手刃的身上,事實上他也沒有冤枉他,隻不過他将蕭空圖這一段揭了過去,爲了趙煜琬,也爲了鳳妃萱以後的幸福。
他隻能違背一次自己的良心了。
“那也要将她帶回來。我不管,冷最,你去通知趙煜琪,讓他開城門放愁銳出去将描畫的屍體帶回來,整件事是銅面人所爲,不關他的事情,也正好給他洗脫罪名。還有,讓你主子先回來一趟,将幽芯勸起來,她一直這麽跪着,萬一有什麽好歹,我擔當不起。”鳳妃萱自認不是一個任性的人,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她更是小心謹慎,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錯,爲的就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現在,她不想在這麽懦弱下去了,她不怕死,就是要任性一次,她倒要看看誰能耐她何?
“是,卑職這就去。”冷最和愁銳再一次對視,兩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現在情況如此,也隻有讓主子回來,才能更好解決了。
尤其還有一個固執的幽芯,大冬天的跪在暖香閣的門外,不肯起來,就是鐵打的也受不了。
鳳妃萱這一次是真的怒了,不然不會這麽說話。冷最心如刀絞,卻也無可奈何。看來主子這會,也有得受了。
當蕭空圖從城外折返,回到了六扇門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恰好趙煜琪帶來的人剛搜查過一遍,他見幾個官兵竟然從趙煜琬所在的藥房中擡出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瞬間便了然,他這時也隻能耐着性子躲在暗處不敢現身。
之前在琬王府,趙煜琪已經授意星疏提前回來,悄悄潛進六扇門搜查,就發現隻有蕭空圖沒有在房中。
可是,當他到了趙煜琬的煉藥房時,竟然聽到了蕭空圖的聲音,正在和趙煜琬一起開懷痛飲,雖然他沒有推門進去看到人,但依舊可以确定那裏面的兩個人,便是趙七王爺和蕭空圖。
那麽說,六扇門根本沒有少人,怎麽會去琬王府搶人?
誰不知此時房内的卻是另一個人,不過是易容假扮了蕭空圖,并學着他的聲音,說了幾句醉話,星疏不是星明,他的心思沒有星明那麽複雜和警醒,所以他并沒有過多的懷疑,就笃定認爲是有人是栽贓六扇門,給太子爺潑髒水,往小的看,就是想讓鳳姑娘對太子爺心聲恨意,往大的方面看,他智商有限,目前還沒看出來。
見趙煜琪帶人走了過來,還沒到六扇門的大門口,星疏便急忙現身上前會禀報,“殿下,卑職沒有發現異樣,他們都在裏面休息,卑職來到的時候,一個都沒少,蕭門主和七王爺在煉藥房裏面守着丹爐,他似乎是喝醉了。”
趙煜琪似乎松了一口氣,但一想到有人嫁禍他,卻越發的陰郁,“沒有少才是正常的,誰敢違背本宮的命令,擅自行動?哼,還真有人想栽贓嫁禍于本宮了。星疏,你去通知王然讓他即可帶人出去抓拿劫走描畫的刺客,順便命人去查描畫這個丫鬟的來曆,還有通知萱兒,六扇門的人都在,她若不信可以親自來對峙。其他人,進去再搜查一遍,确保方才所有人的去處。”
“是,殿下!”星疏領命,迅速消失。
趙煜琪帶人走了進去,直接往煉丹藥房走去,推開門,果然如星疏所說,丹爐上的火燒得正旺,趙煜琬正在往裏面加着藥材,而蕭空圖已經喝高了,直接趴在桌子上沉睡了過去。
“太子爺怎麽來了?”聽了推門聲,趙煜琬一怔,轉過身來,看着趙煜琪,眼底有些迷離的醉意,卻依舊清醒地認出來人,他不解地問。
趙煜琪冷哼了一聲,負手走進來,也不看趴在桌上鼾聲沉重的蕭空圖,而是對着趙煜琬譏諷道:“哼,你倒是好心情,不認真煉丹藥,還有心思喝酒?”
“不過是小飲幾杯,蕭門主餘毒未除,才不勝酒力,臣弟也不敢離開藥房,才沒有将他送回去。不知太子爺爲何這個時候前來監工,不然臣弟得早些命人将這些都撤了才是。”趙煜琬不以爲然,輕笑着繼續查看丹爐上的火候。
他面容淡然,滿身酒氣,卻醉心于丹爐,似乎世間沒有什麽事情能動搖得了他此時的心境,一種醫者的善意和仁厚。
“那倒不必如此,隻要你将解藥煉好,想喝酒也不必躲躲閃閃。本宮也不是來監工的,是來搜查的。”趙煜琪沿着桌子坐了下來,聞了聞桌上的殘酒,面無表情地說道。
“搜查?”趙煜琬一滞,疑惑地扭頭,還沒開口問,門外便有護衛進來禀報,“啓禀殿下,都已經核對過人數,沒有偏差,他們都未曾離開過六扇門。”
“這……”聽了護衛的彙報,趙煜琬更不解了,他俊眉緊蹙,不明所以地指着門外的護衛。
趙煜琪幽幽地開口,“有人懷疑本宮派了六扇門的人潛進你的府上,救走了你的丫鬟描畫。你府裏的人都指證說是本宮所爲,還有你的貼身丫鬟,叫幽芯是吧,當面脫衣對峙,非讓本宮看看那身子上的傷口是六扇門的天蠶絲所傷。爲了不辜負一個女子自毀清白,本宮現在也隻能帶人來核對一下,看到底是誰這般大膽,敢私自闖進琬王府,搶老七你的人。”
“什麽?有人闖進府裏?萱兒可有受傷?”趙煜琬大急,俊秀的眉間滿是擔憂,他腳步慌亂地走過來,大聲問。任是誰都不會懷疑,他對鳳妃萱的情願,是誰做什麽他不管,他唯一擔心的是鳳妃萱的安危。多麽真摯的感情,多讓人羨慕的專寵啊!
趙煜琪看着卻覺得一陣刺痛,他不忿地道:“萱兒自然不會有事,因爲來人目标是你的丫鬟,和想嫁禍于本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