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不想她凡是都太過費心,而且描畫這個人,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也隻有鳳妃萱認爲她好。主子這番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描畫的事情,讓蕭空圖來接管更好,但是描畫又對鳳妃萱有恩,如果主子堂而皇之地将人交給六扇門,那她必定不肯的,到時候鬧得不愉快,吃虧的也是她。
所以,冷最和墨竹,都極其支持趙煜琬今晚的所有安排。雖然他和墨竹是後來,聽了楊淳和幽芯提點,才知道事情始末的,但他們并沒有反對,也沒必要讓鳳妃萱知道。
“卑職派人去給幽芯和描畫送火鍋的時候,太子爺也正好到來,刺客在那個時候闖進來,也未曾不可。”冷最眼睛看向遠處,有些漂浮,唯獨不敢看她的眸子。
“你也認爲是趙煜琪做的?算了,這件事……”鳳妃萱話還沒說完,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不遠處的地上,哪裏有一排腳印,其實看不清楚是腳印,因爲隻是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雪地上,沾着一點泥土,顯然還沒被新落下的雪花掩蓋掉。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接着便蹲下來,目光順着那點點的污泥,望向了前面假山上不引人注意的苦木頭上,旁邊卻是有一塊圓滑,似乎是被人工磨平的石塊。
“原來就在這,我說怎麽找不到呢,真是被這座假山迷了眼,隻是這麽平整的石塊堵着門口,機關在哪呢?”鳳妃萱疑惑地走上去,伸手碰了碰上面的巨石,這麽大塊的石頭,必定不是人爲能夠擡開的,但是它又是平鋪在地上的,要打開除非是上空吊起來,可是又沒有繩子,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有東西在它的下面,将它托起來。
設計倒是很精妙,而且還運用了很多力學的原理,雖然她的物理知識不差,但要她設計這麽一個機關,也很費力。看來,這玩意必定出自她的親親夫君,琬美人的手了。他真的是一個人才。
這麽說來,機關即便找到,一時半刻也很難摸索出其中的奧妙,難道真如冷最所說,刺客在這裏已經潛伏已久,就等着幽芯打開門,他才及時闖進去的?可是這麽說來的話,現場怎麽沒有打鬥的痕迹?難道是進了地牢後才動手,幽芯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打傷的?
若是如此,那闖進來的,必定是高手。正如趙煜琪所說,六扇門算得上頂尖的高手,都已經中毒,還有誰有這等能耐?
不會是有人冒充六扇門的人,救走描畫的同時,也嫁禍給了趙煜琪吧?高手,誰呢?除了銅面人,還有誰能稱得上高手?這麽一想,鳳妃萱腦袋突然一個激靈,如果,如果來人是銅面人……那便不是救,而是殺……
天啊!她怎麽忘了這一茬?鳳妃萱倒抽了一口冷氣,猛地站起來。
冷最吓了一跳,本見她發現了地牢的出口,他還有些惴惴,屏住呼吸不敢說話,因爲以她的聰明,他害怕再說錯些什麽,讓她看出什麽端倪來,沒想到她卻突然大驚失色,慌張地說不出話來。
他上前,想要扶着她,“你怎麽了?”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他有意無意地将王妃兩個去掉,直接用了你來稱呼。
鳳妃萱可不計較這些,她失措地望向他,焦急地道:“冷最,描畫很可能有危險了。快,咱們先回去,看愁銳回來沒。”說完,她兩手毫無顧忌地攀着他的肩,将他壓了下去,不用他提醒,便直接跳到他的背上,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走啊,愣着幹嘛?”鳳妃萱見他半天不動,不耐地扯了扯他頭上的發髻,也管他痛不痛,手上倒是加一把勁。
冷最被她扯得頭皮發麻,一時又回到了之前兩人鬥毆的情景,他馱着她氣急敗壞地跳起來,“哎,你别太過分,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你敢試試。快點走。”能這麽說話,鳳妃萱知道他犯病的症狀終于好了,越發嚣張地扯他的頭發,似乎爲了發洩心中的不安,她毫不留情地扼住他的脖子,冷冷地威脅,“還不走,我有你好看。”
“潑婦……”冷最悶悶地噎她一句,卻不知爲何,嘴角飛揚起來,雙臂将她的腿夾緊,如同來時一樣,飛了出去,可是這一次他卻顧及她的承受能力,很小心地避開風勢,不讓寒風直接吹到她的臉上。
再說蕭空圖帶着描畫的屍體一路暢通無阻地往城門口走,卻無暇顧及身後緊随着的兩條人影。他背着描畫的屍體走到了城門口的黑暗處,隐了起來,這個時候城門早已經關閉,城牆實在太高,如果沒有借力,他馱着一個屍體,又身受重傷,用輕功很難一下子飛出去還不引起騷動的。
所以,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先找好位置,避開看守城門的官兵的眼睛,要說京城裏面,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把守官兵的運作規律,因而即便是頂尖高手,想要成功逃脫溜出城出,也沒有他來的容易。
他既然答應了千面觀音最後的心願,他就必定會做到。
正思量,就有一隊巡邏的官兵目不斜視的從他身邊的路面上走過來,火把閃爍,照耀着他的臉,蕭空圖迅速轉身躲進巷子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順手讓背上的描畫緊緊貼着城牆,屏住呼吸再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要知道守城的官兵都是護衛統領王然親點的,基本上全是精英當中的佼佼者,一旦被他們發現異樣,很難脫身,也很難不被太子爺發現他幫趙煜琬做事。
誰知,那一隊帶着火把的人馬還沒走遠,上空卻突然無聲無息地落下一個包頭包臉的黑衣人,他與此時的蕭空圖正面相對,還沒出劍鞘的劍尖已經指向了蕭空圖的胸口,“千面觀音的屍體交出來,我放你走。”
“你是何人?”這個人的氣息太過陌生,可他手中的劍卻寒氣逼人,還沒出鞘,就足以蕭殺萬物。蕭空圖一凜,卻也很快平靜下來,并沒有失去該有的氣勢。
“你不必知道。”愁銳顯然不想多說,他敬重蕭空圖是條漢子,隻要他肯将描畫的屍體交出來,他能回去和鳳妃萱交代便可。
雖然他也隐隐知道蕭空圖來領人或許是趙煜琬授意,但描畫被手刃殺死,他确實出乎意料,但似乎有情理之中。
不知道哪裏不對勁,怎麽說千面觀音也對司徒羽和鳳妃萱有救命之恩,趙煜琬将她交給蕭空圖審問情有可原,但卻在半路被手刃殺死,他就有點難以接受,怎麽都覺得是琬王府沒有考慮周全,倒成了幫兇。
雖然他沒有趕上救千面觀音,來到的時候她正在向蕭空圖交代後事,沒一會便死了,但是他怎麽樣也不允許将她的屍體抛之野外。
“那恕難從命。”蕭空圖說完,翻身一閃,直接從他劍尖下竄了出去,單腳一提,點着城牆上的磚塊,單臂懾住描畫的背,另一隻手借力,舒展輕功,瞬間飛到了城牆半空之中。
蕭空圖似乎算準了時機,上面的火把并沒有人影閃動,也極其清楚城牆上每一個磚塊的位置,他閉着眼睛,心裏默數着可以借力的磚塊的距離,竟然幾個回合不費吹灰之力,便到了城牆之上。
但是愁銳就沒有這麽好運了,饒是他武力上乘,可惜也隻飛到一半,他單腳踩上磚塊,卻都是平滑的,無辦法給他增添平衡的力氣,根本不能如同蕭空圖那麽靈活,即便他有力氣支撐到找到可以借力的磚塊,也錯失了好時機,因爲不管身下道路的巡邏官兵,還是城牆之上的把守人馬,此時都已經即将通過,他若再不躲起來,便會暴露了。
而,當他再次往上看,蕭空圖已經馱着描畫縱身往城外躍了下去,他們出城了。
愁銳挫敗地落了下來,迅速躲進了黑暗之中,直到官兵再一次巡邏過後,他才走出來,消失在夜空之中。
回到琬王府,鳳妃萱也正好被冷最從湖泊對面背了回來,愁銳見已經撞上,而鳳妃萱也示意讓他進來彙報,他覺得沒必要再隐瞞了,便跟着鳳妃萱的腳步入了正殿客廳,單膝跪了下去,“卑職參見王妃。”
“不必多禮了,說吧,情況如何?”鳳妃萱擺擺手,焦急地問道。
愁銳被黑布包着的臉看不出表情,卻低頭直言不韪,“描畫死的,卑職親眼所見,請王妃節哀順變。”
“什麽?”果然,她害怕的事情發生了,鳳妃萱腦袋嗡的一聲炸了開來,咚咚作響,由于太過震驚和意外,她雙腿陡然失力,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不敢置信地搖頭,“不可能,描畫這麽厲害,誰能輕易殺得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