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吃了,當心撐破了肚子,這些煮好給描畫和幽芯送去的,饞貓。”鳳妃萱打開墨竹已經不由自主伸過來的筷子,一邊還不忘往裏面加菜,“對了,還有愁銳,他也不來,總得給他送去嘗嘗吧。冷最,你去拿碗來。”
“王妃……”墨竹咬着筷子,盯着那一鍋熱氣騰騰的羊肉,口水直流,她真心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這些菜肴明明隻是放進去涮一涮,一開始她還鄙視不已,沒想到吃進嘴裏,竟然是這麽香,讓人胃口大開,欲罷不能。
鳳妃萱白了她一眼,“你别委屈,吃了這麽多會發胖的,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形象,日後才能嫁個好人家,學學我家遷兒,多斯文。”說着,也不再理會她,直接從冷最手中接過碗。
三遷聽罷不好意思地對墨竹笑了笑,腼腆的道:“小姐真是說笑了,竹兒身材這般嬌小,該多吃點才好……”
不想她話還沒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一個丫鬟慌張地推門進來,急急地跪了下去,“奴婢參見王妃,見過墨竹姐姐。”
“何事慌張?”墨竹一見丫鬟的神色,便想起趙煜琬離開時的叮囑,也不敢惦記着吃了,迅速扔下筷子站了起來,厲聲道。
“不好了,奴婢方才聽守門的小厮來報,說太子爺已經進了前院二門,楊管家正在一邊伺候帶路,看太子爺的意思是想直接進後院裏來,隻怕是要王妃您準備一下迎接了。”這丫鬟是在墨竹手下伺候的,曆來穩重,此番雖然被吓得失色,卻也依舊口齒伶俐。
鳳妃萱一聽,也站了起來,沒半點慌亂,倒是有些詫異,“這麽快?我還以爲他不會賣你家主子的賬。不過來便來了,直接讓他進來就可以了,咱們還沒吃完的繼續。尤其是遷兒,多吃點,别待會沒力氣療傷。”
相比起鳳妃萱的若無其事,墨竹卻如臨大敵,她神色凝重地諷刺道:“王妃您還真看得開,要幫三遷療傷,直接派那個星明來就行了,何必親自走一趟?也不知他有何居心。說不定是趁主子不在,打什麽鬼主意。冷最,你看好王妃,我先出去看看。”
“你放心。”冷最也在聽到趙煜琪進了府後,蹭地站了起來,臉色繃緊,直接站到鳳妃萱的身側,像個守護神。再聽到墨竹的話後,他更覺得任務艱巨。
“不至于吧,墨竹你是不是神經大條了。他估計就是閑得無聊,想過來賠罪的。”鳳妃萱擺擺手,再次執起桌上的筷子,撈着滾開了的鍋底。
她是真不覺得趙煜琪會在此時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先不說六扇門幾十條人命現在捏在趙煜琬的手上,就是爲了面子,他也不是選擇在這個時候對她怎麽樣,再說,他若真要将她搶走,成親那一晚他知道自己被騙之後就該出手了,可是他卻選擇了沉默和忍耐。
可見,若無萬全的把握,他是不會再動手,爲了她一個嫁爲人婦的女子,不管皇家顔面,和兄弟反目,被天下人所恥笑。何況,即便加上指環,她也沒重要到這種程度。
“你啊,就是太樂觀了,太子這種人,曆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莫真以爲他就是爲了你來的。哼……”墨竹可不買賬,她冷哼了一聲說完,也不管鳳妃萱有沒有被她噎住,就優雅地邁步走了出去。
“哎,這個死丫頭,真是無法無天了。”鳳妃萱被氣得啪地扔下筷子,就要追出去。
但是站在她身邊的冷最早有準備,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有些别扭地勸道:“王妃,還是不要出去了,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你放開我,你們都是一樣的,養不熟的白眼狼,就知道氣我。”鳳妃萱不耐煩地要甩開冷最的手,滿腹委屈地抱怨,亮晶晶的眸子此刻氤氲出一片淚光。看得冷最一陣心悸,手上的力度再無辦法把控,将她鉗得越發緊,他隻需輕輕一拉,她便會撞進他懷中。
可是他梗着脖子,執拗地和她對視,卻始終不敢邁出這一步。
看到他們的僵持,三遷卻是急得上了火,她也不顧身上的傷痛,扶着床邊站了起來,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過來,拉了拉鳳妃萱的衣袖,低聲勸道:“小姐,外面冷,咱們就在屋裏等着好了……奴婢還想再吃點,小姐還煮嗎?”
看三遷惴惴得甚至有些卑微的樣子,鳳妃萱突然鼻子一酸,也不知道是熱氣騰騰的煙霧迷亂了雙眼,還是因爲感動,她忍耐已久的淚水就莫名其妙地落了下來,她知道三遷此時其實沒什麽胃口,滿身的傷痕盡管已經上了藥,卻正是最疼的時候,她卻吭都不吭一聲,一直含着笑意将碗裏的東西吃完,現在還爲了勸解她,撒着笨拙的謊話說自己沒吃飽。
這個傻丫頭,到底有多善解人意?鳳妃萱吸了吸鼻子,她真的覺得很貼心,很感動,這種感覺,即使連趙煜琬也沒有辦法給得了她。
不想鳳妃萱這一哭,吓得冷最一凜,慌亂地放開了她的手腕。噗咚地跪了下去,“王妃,卑職該死,卑職……卑職,……”
但鳳妃萱也是因爲他方才的粗暴而有些氣惱了,轉過身去不想理他,而是抹抹眼角的淚痕,伸手去扶着搖搖欲墜的三遷,溫聲地道:“你傷還未好,差不多就好了,等你痊愈後,我再親手給你做來吃,咱們日後大把機會。”
“嗯。隻要奴婢能在小姐身邊,吃什麽都沒關系。”三遷溫順地點頭,眼底的淚光又漫了出來,挂在瘦弱又蒼白的小臉上,讓人憐惜不已。
而正好此時,門外就傳來了墨竹故意提高的聲音,“奴婢參見太子爺,不知殿下到來,有失遠迎,請殿下恕罪。隻是我家王爺午時過後便去了六扇門,不知太子此番前來是爲何事?”
“無妨。本宮今日來不是爲了七弟。”趙煜琪冷漠地瞥了墨竹一眼,直接繞過她,像是在自己的府上似的,毫無顧忌地往院内走。
墨竹心裏來了氣,快幾步追了上來,強硬地攔在他面前,臉色溫和卻固執地道:“殿下請留步,我家王爺現在不在府上,不知殿下是爲何事?”
趙煜琪本還不想理她,現在見她一個小丫鬟竟然敢擋在他前面,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冷笑道:“本宮做什麽,還需要向你一個小丫鬟禀報?”
“殿下身份金貴,奴婢自知冒犯,但是這裏畢竟是琬王府,王爺被請去六扇門之前,還叮囑奴婢要看好院子,保護好王妃,太子爺雖然是人中之龍,但對于王府後院來說,終究是一個外男,不能不講禮數。”墨竹不卑不亢,根本不講趙煜琪的憤怒放在眼裏。
“大膽,誰允許你這般和太子爺說話的?”跟在趙煜琪身後的護衛立即走了上來,拔劍擋在墨竹面前,冷酷地将她推到一旁,喝訴道。
趙煜琪顯然也被她這番話惹怒了,他融在夜色裏的鳳眼盡是寒意,滿身的殺氣慢慢地滲出來,比這天寒地凍的夜晚,還要蕭瑟。
一旁恭順地候着的楊淳,本不該進後院的,但是他見墨竹這樣,也驚得一身冷汗,連忙呵呵地笑了兩聲,走過來收場,“殿下您莫要見過,這丫頭平時跟在王爺身邊,被寵得上了天,不懂規矩,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不必和一個小丫頭計較,還是讓奴才帶您進去見王妃吧。”
“楊叔,你……”墨竹氣惱地瞪了楊淳一眼,卻被他擠眉弄眼地從護衛的劍下将她拉開,推到了旁邊,細細地說了一句,“莫要忘了主子臨走時的安排,你去請王妃出來。”
說完,他也不管墨竹的反應,轉頭就樂呵呵地對趙煜琪躬身下去,殷切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殿下,請。”
趙煜琪這才臉色稍好,威嚴地瞥了墨竹一眼,冷笑一聲後,才甩袖進了院門。剩下墨竹疑惑地盯着衆人的背影,轉而反應過來,快步往偏房走去。
“王妃正在用膳,不如殿下先進客廳稍等片刻,奴才先命人去請她過來。”楊淳随後跟上,面臉堆笑地道。
“不必了。”趙煜琪側身看到腳步匆忙的墨竹,在看到前面的燈火通明,人影晃動,才打開的門縫裏,隐隐可見煙霧纏繞,飯菜的香味滾滾而出,就像初春驕陽灑進心底,讓他頓然覺得溫暖異常。
話音一落,他已經邁開步子,急促趕在墨竹的身後,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要關上的門縫。
身後的楊淳一時呆若木雞,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太子爺竟沒了往日的諄諄謹記的禮儀,像個急躁的少年,不管不顧地沖進了女子的閨房。
【有人說寫買斷文,就像是玩單機遊戲,看來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