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琬扶額,歎了口氣,将她的臉掰過來,語重心長道:“我又何時說過舍不得了,我隻是怕這些材質不好傷了你,怎麽今天非要和我怄氣呢?”
“誰和你怄氣了,我就是想要這些東西而已,是你說要送我的,現在又說太過稀罕,不給了,那不是明擺的嗎?”鳳妃萱依舊氣哼哼地,别開頭就是不看他。
錢掌櫃一見兩人鬧了起來,而他那神明一樣的主子,此刻竟然當着他們的面向一個女子低聲下氣,害怕這些東西傷了她才好心勸解,她非但不領情,還鬧起了别扭,将直的說成了歪的。明顯的曲解了他方才的建議,還有主子的意思。
果真是,爲女子和小人難養也。不過,也從趙煜琬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此女不一般,日後絕對不能再怠慢了。
“行行行,都拿回去,不過你得真的折騰出來,保證不會傷到你自己,才可以穿,必須給我檢查過,答應!”趙煜琬拽着她的手,将她轉了過來,一邊在她面前哀求,使眼色告訴她給點面子,别讓他在手下面前拉面子,後面的答應二字口氣是霸道的強硬。
“是,夫君!”鳳妃萱有氣無力地福了福身,爲了這幾箱蕾絲,算是給足了他面子了。
不料,錢掌櫃剛以爲皆大歡喜,外面就傳來了嘈雜聲。
“你什麽意思?再說一遍?”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外面傳來,聽着冰冷,卻莫名的有些熟悉。鳳妃萱一時想不出在哪裏聽過,但趙煜琬卻是凝起了眉心。
“抱歉,這位姑娘, 您說的這些料子有客人正在選,請您再選一些别的,稍等片刻吧。”這一聲說店裏的小夥計的話,他聲音溫和禮貌,一聽就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是何人如此大膽?敢和我們家小姐搶東西?讓他們先讓出來,給我家小姐先選。”這位丫鬟真是趾高氣揚,什麽話都敢說,鳳妃萱聽得微微冷哼,蠢蠢欲動地想出去見識一下這位小姐是誰。
不想趙煜琬似乎知道她的意圖,直接摟着她的腰将她扯了過來,走到椅子上坐下,才對錢掌櫃吩咐道:“讓人将這些都收起來,從後門出去,直接送回府裏。外面的你出去打發了。”
“是,主子放心,奴才不會讓她亂來的。”錢掌櫃說完,便吩咐手下的小厮全部将手中的蕾絲收拾整齊放到箱子裏面,然後命人從後門擡了出去。這才躬身退了出去。
趙煜琬細細地婆娑着鳳妃萱的腰肢,低聲問:“準備走了麽?”
“也是從後門出去嗎?”鳳妃萱有些戲谑地盯着他的臉,似乎想從中尋找一些破綻,可是他臉色淡淡,除了輕笑,竟看不出半點異常。
這時外面的錢掌櫃已經苦口婆心地勸了起來,“這位姑娘,實在抱歉,方才這幾箱外藩的布料,都已經被客人訂下來了,現在不是誰先選的問題了,而是沒有貨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方才你這個夥計讓說有的,要我們稍等片刻,你這個老匹夫一出來,竟然就說全部被人訂下來了,本姑娘倒要看看何人在裏面,竟然明明聽到我方才的話,也不曾謙讓一下,還故意将這幾箱都訂完了。訂算什麽?隻要一日沒付銀子,就不能算她的。”女子氣勢洶洶,眼看就要掀簾而入,幸好錢掌櫃手疾眼快,攔了下來。
“這位姑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裏面可是貴客,打攪不得,這邊請,老夫和你慢慢解釋解釋。”錢掌櫃滿臉堆笑,禮貌地相請,就差沒有手腳并用要将這個丫頭給拖走了。
“有什麽好解釋的?我家郡……不,我家小姐若是拿不到這料子,怪罪下來,你這家店也甭想再開了。”那丫頭蠻橫的打開錢掌櫃的手,就要破門而入。
“這……”錢掌櫃一看這架勢,直覺一個頭兩個大,他不怕什麽狗屁小姐能将他這店怎麽樣,就是怕這橫沖直闖不怕死的小丫頭,要是沖撞了主子,她小命不保不說,他也撈不到好處。
“讓開!”沒想到這個小丫鬟還會武功,一聲怒吼之下,差點将毫無準備的錢掌櫃撞飛了出去,看來這是明顯來鬧事的了。
“沫兒,住手。”正在這時,門口外面一輛奢華的馬車上,走下一名絕色女子,她一身白色的衣裙并不繁瑣,下擺是流雲錦織,層層疊疊幾個來回,如同天邊的雲朵,上身披着狐皮短襖,雪白的絨毛襯得她玉骨冰肌,妍姿妖豔。
在另一個丫鬟的攙扶下,她足下蹑絲履,儀态萬千,卻又靜娴得體。低低的喝訴一聲,卻如同夜莺婉轉,吐氣如蘭。
沫兒?裏間内準備看好戲的鳳妃萱一頓,終于想起來爲什麽會覺得方才那個小丫頭的聲音這麽熟悉,而現在聽到這個在人面前玉軟花柔的女聲後,就更加的毋庸置疑,來者正是多日未見的林池墨無疑。
她倒是恢複的快,這麽幾日而已,就可以放縱丫鬟出來無理取鬧了。真是冤家路窄,怪不得趙煜琬方才就讓人将那個幾箱蕾絲從後門擡出去,敢情他早就知道來人是林池墨了。
“現在還要從正門出去嗎?”趙煜琬看到她的表情,突然又起了挑逗的心思。
鳳妃萱最受不了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挑釁地盯了他一眼,“你不敢?”上次的事情,雖然說愁銳幫她報了仇,可她還沒找個女人算賬,此番碰到,沒理由怕的,還做讓她縮頭烏龜從後門出去不曾,錯了又不是她,要怕要心虛也是林池墨這個小妮子怕才是。
雖然鳳妃萱沒想過要和一個小女子鬥得你死我活,但也不能讓她太過得意。
“我?有何不敢?那走吧,别忘了午時過後,我就要到六扇門去了,時間不多,以其浪費在這裏,不如回家去讓夫人陪我躺一會。”他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說完,便若無其事站了起來順手将鳳妃萱帶入懷中。
“你老是不正經,放手啦,免得一會被某些人看到了又将我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搞不好一刀把我捅死……”鳳妃萱掙紮着要從他懷裏出來,氣哼哼地說着,可耐不住臉蛋再次應爲他的話而變得漲紅,羞澀難擋。大白天的,他倒是時時刻刻都想着床上那個事情。真是無語了。
“你倒是大方,她都這麽害你,你竟半點不在意,是不是我若不當即幫你報仇,你就準備就麽放過她了?你這麽善良,怎麽行?”趙煜琬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隻是拉住她的手,微微地輕歎,果真沒有再多親密的動作。
“這并非善不善良的問題,我隻是覺得大家都是女子,若爲一個男人鬥得你死我活,那我們的人生還怎麽活?真的不值得。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何況她也沒有對我造成實際上的傷害,幸好你及時趕到了。”
不然……其實她想想也有些後怕,隻是她覺得林池墨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了,就沒有必要再揪着不放,不是嗎?
趙煜琬聽罷,突然拉住了她,微哼道:“哼,你還真是想得開,是不是我若不主動表白,選擇了你,你便也直接棄我而去,不會和她一般苦苦追求着不放?”
“那自然,我從不做讓人爲難的事情。何況感情的東西,并非一廂情願就能有結果的,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我愛你,是我的事情,你若愛我,那便是完美,你若不愛,那我隻能祝福。就這麽簡單。苦苦糾纏,最終害人害己。”鳳妃萱想都沒想就回答了一番大道理,在她說來不過是在表達自己的觀點。
但是聽在趙煜琬的耳中,卻異常不是滋味。她原來是這麽想的,即便是嫁了你,她也不會就此完全依附于你,她有她的思想,有她的追求,更有她的人生。
我愛你,是我的事情,你若也愛,那便相守,你若違背,那我也棄了。如果有一日,萬一她知道了一切,是不是也會這麽決絕?
她今日的話,不知爲何,在他聽來句句如同針氈,讓他莫名的驚慌。
夫妻二人正說這話,趙煜琬還在沉思之間,鳳妃萱已經掀開了簾子,外面強烈的光線直射進來,裏間的一切盡收眼底,剛剛走到沫兒和錢掌櫃身邊的林池墨一滞,盈盈如水的雙眸,突然像是噴出了火來。
“是你?”在看到她身後的趙煜琬,林池墨的臉陡然黑了下來,聲音依舊婉轉動聽,可不知爲何,不知道前因後果的錢掌櫃,卻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