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你見過我的丫鬟不是正常嗎?再說,我這是在誇你,信任你,感謝你,你聽不出來嗎?心裏都樂開花了吧,還在這裏故作清高,哼……”鳳妃萱用指尖不滿地戳了戳他的胸,憤憤不平。
說完,她便從趙煜琬懷中站直了身子,雙手抱拳向着被堵得啞口無言的趙煜琪躬身一拜,一本正經地道:“太子殿下,既然真相已經大白,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爲難這麽一個區區小女子了。請太子殿下發話,放人吧!”
看到這樣恭敬有禮,淡漠疏遠的她,趙煜琪隻恨不能将她捏碎,吞進肚子裏。相對于方才她毫不忌諱和趙煜琬夫妻情深的嫉妒,他現在卻是痛不欲生。
無功而返無所謂,被人利用也罷了,可是她不該當着他的面,秀恩愛,秀她有多幸福,就像恨不得讓天下人都知道,她嫁了一個好男人,她的選擇是正确的。
而他趙煜琪,就是個渣渣嗎?如此不堪入目?要這麽赤果果地提醒他,她要的幸福,他給不了嗎?
也是今日,他才知道,這個一直放蕩不羁、深藏不露的幼弟,單憑今日這一番話,輕易化解這一場腥風血雨,就足以證明他已經強大到讓他忌憚,更讓世人爲之敬重。
他以爲趙煜琬和他搶鳳妃萱,不過是爲了嘩衆取寵,憑借運氣和一副相貌,得以成功,根本不足爲患。
可誰知道,根本不是這樣的,有些人他不說,他甚至什麽都不關心,更不去插足,可是他卻對一切都了如指掌。當他真正想要争奪時,便如同星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
思慮及此,趙煜琬收起眼底情緒,詭異地抿了抿薄唇,目光緊鎖鳳妃萱,開口卻是大義凜凜,“放人,自然是可以的,隻是本宮聽說,此女子與無惡不作的天殺組織頭目司徒羽有染,你既然都受了傷,忘記前事,七弟又是在你受傷之後因爲本宮才得認識了你,本宮都不知道,他又如何能确保這女子就是你的丫鬟呢?再者,你們走散也不是一時半會,又如何能肯定她不會和他人勾結,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呢?畢竟她身手不凡,而你卻弱不禁風,萬一被有心人傷害,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七弟,你說呢?”
“因爲本宮才得以認識了你”這句話别人聽不出來,鳳妃萱卻是聽得一清二楚,趙煜琪有多怨恨他們?
在他的潛意識裏,他總是以爲,趙煜琬是橫刀奪愛的,趙煜琬才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他怨恨,他不甘。他的這一番話更是說得頭頭是道,讓鳳妃萱一時傻了眼,完全忘了該如何去反駁。
如果說趙煜琬能将黑的說成白的,而他就正好相反,能将白的說成黑的,然後還讓人找不出破綻來反駁。也就隻有這時候,鳳妃萱才覺得他們兩人,是絕對的親兄弟。
趙煜琬自然也聽到了,可是他不介意地笑了笑,面容嚴峻地道:“臣弟倒是聽說昨日六扇門的人爲了抓拿反賊,都不同程度的中了鬼幽谷的毒,如果太子爺不嫌棄臣弟醫術不精的話,倒是可以讓臣弟試一試,看能不能煉制出解藥來,爲太子爺分憂一二。但若太子殿下非要執迷不悟,強硬地将昨日下毒之人引出來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了。”
說着,趙煜琬已經上前,将鳳妃萱護到身後,隔開了他們之間的對視。但是他動作自然,如同行雲流水,說出的話更是大義凜凜,将家國生命擺在了前面,仿佛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他畢竟還是姓趙,和趙煜琪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相比起江山社稷,這些江湖恩怨,他都沒有放在眼裏的。
不得不說,這番話,趙煜琪聽着倒是十分受用。
可是他也不能輕易用六扇門幾十人的性命去賭,何況這幾十個人還是精英中的戰鬥機,他冷哼道:“哼,能解得了自然是皆大歡喜,但若是解不了呢?你作爲趙氏江山的王爺,可能想過,六扇門對朝廷來說有多重要?他們熬不了多久,若錯失了這一次的機會,神仙都救不了他們了。”
“呵!太子爺還是太過謹慎了,爲了護住父皇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大哥可謂是勞心勞力啊!那麽臣弟盡一點心意也無可厚非,放了人,解毒之事就交給臣弟吧,畢竟萱兒的毒也是臣弟親手解開的,兩種毒藥都出自鬼幽谷,恐怕差别不大,勝算還是有的。”
這一聲“大哥”讓趙煜琪一震,突然覺得滿心酸楚無處排解,他想笑,但卻更想哭,可最終還是平靜地将自己心底最後一點親情隔絕了起來,再也不會爲之而波動。
但是他現在即便再不願意,也沒有别的選擇了。經過這麽一番唇槍舌戰,即便暗中那些人想出手,看到鳳妃萱在,他們也會掂量掂量,畢竟在天殺組織的人心目中,這個丫鬟的性命,和鳳妃萱的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他知道趙煜琬說得有道理,隻是他就是不甘心而已,如果鳳妃萱是他的,得到解藥便是易如反掌,又何必如此大動幹戈?如果鳳妃萱是他的,或許日後連天殺組織都可以爲他所用,如果鳳妃萱是他的……
但是沒有如果,現在鳳妃萱是屬于趙煜琬的,他擁有了她的一切,可是他并沒有加以利用,他情願親自去煉制毒藥,也不要讓她出面去勸解天殺組織的人交出解藥。他對她的與衆不同,便是趙煜琪永遠沒辦法比拟的。
因爲趙煜琪他首先是太子,是未來的皇,才是一個丈夫。對他來說,皇朝的利益,永遠排在前面。他永遠做不到如同趙煜琬對她那樣不求回報,不顧一切的專寵。這也是鳳妃萱心甘情願信任并将自己交付于趙煜琬而不是他的原因。
“星明,放人。讓人去疏散老百姓,切勿發生傷亡事件。即日午時之後請你們七王爺到六扇門總部查看傷員,煉制解藥。派人随身聽遣,毒一日未解,有關人等便一日不得離開六扇門。”
趙煜琪對着身邊的星明吩咐,再也不看趙煜琬和鳳妃萱兩人一眼,說完便轉身獨自一人離開,身邊倒是依舊擁簇很多黑影,可唯獨那一抹紫色如此顯眼,落寂得令其他的一切都成了背景。
其實趙煜琪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或許連他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什麽,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雖然他是嫡長子,可自小養尊處優,嬌生慣養,他比其他幾兄弟,有時候更像個孩子。因爲他的生母是皇後,一出生,不必争不必搶,便擁有了一切。而其他皇子,即便不争不搶,也得整日提心吊膽,唯恐自己一不小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所以,他們都先學會了保命,才會去考慮什麽是得失與利益。而他卻是一開始便可以呼風喚雨,從不知道什麽是失敗,而當他真的求而不得時,才會這麽憤恨和不甘,甚至崩潰。
而這邊,得了命令的星明已經走向了三遷的囚車。
“放開我,王八蛋……”再見到星明,三遷的眼中的怒火足以将他燒成灰碳,可是他依舊冷酷地闆着臉,沒有半點同情心地将她從囚車中殘暴的扯了出來,正好牽動三遷的傷口,她痛得直咬牙,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便被他狠心地扔到了地上。
“你個混蛋……”從昨日到現在,三遷不知道在他手上吃了多少次的虧,還受盡了酷刑和侮辱,現在好不容易得了自由,那焉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柔韌的身子還沒觸碰到地下,便立馬反彈而起,幹枯的血渣粘着了她雪白的衣物,這一動,扯得她傷口再次裂開來,血迹斑斑,可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動作,她騰空而起,從星明側邊迅速掠去,在他一陣錯愕之時,雙手已經不要命地抱住了他的頭。
雙臂用力一擰,“咔嚓”一聲,星明的脖子便歪到了一邊。
被這一聲嬌喝喚回身的鳳妃萱,正好看到這一幕,她猛地瞪大眼睛,愣住了。這一聲從星明頸椎放出來的聲響,讓她牙酸。
如果冷最此時在場,隻怕得拍手叫好了,因爲他似乎曾經也被鳳妃萱這麽對待過,雖然不是用手,而是用腿,但看到有人他同樣的遭遇,以他的性格,必定感同身受,然後幸災樂禍的。
果真是應那句話,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仆人。趙煜琬一時忍俊不禁。
“你這個瘋子,發什麽神經……”錐心的痛楚讓星明大急,扶着頭瞬間發動全身的内力,護着脖子的同時,直接将她反彈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