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他已經直刺刺地站着,張開雙臂,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他背對着光,那完美的曲線,像是勾勒上了一層銀邊,裸露在空氣之中,每一處都像是用錘子雕琢一番,怎麽看,都是藝術。
她曾經說過,他身材十分完美,不知引誘多少女人如狼似虎,她也曾在腦中幻想過,他不着衣物的樣子,昨晚他在床上,她隻知道他的高大勇猛讓她**,沒想到現在整個人直刺刺地站在她面前,那線條簡直比想象的還要精細均勻,她就這麽對着,都忍不住流鼻血。
禍害啊!她發誓,再也不讓第二個女人看到他光着身子的樣子。
“夫人,爲夫站得好累,你什麽時候給我穿衣?”趙煜琬委屈地偏了偏頭,看她時而恍然失神,時而熱血橫飛,時而滿腹抱怨,最終像是下了什麽重大決心一樣,小臉皺成一團,狠狠地啐了一口。他覺得很神奇。
她到底在想什麽?趙煜琬笑得兩眼生輝,好不愉悅。他的色~誘,似乎很成功。
等墨竹再次被喚進來,已經過了将近一個時辰,此刻丫鬟手中端着的熱水早已涼,她不得已再讓人去換了一盆,進來看到鳳妃萱神清氣爽的樣子,就忍不住地腹語。
“墨竹啊,不是晚宴嗎?你确定現在就要開始梳妝?”看着魚貫而入的丫鬟,十幾個托盤,裏面華美藕粉的宮裝,鳳冠,珠寶首飾,尼瑪數不勝數,比上一次的還要高檔,華麗不知多少倍。鳳妃萱眉頭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幹幹地扯了一個笑容。
誰知墨竹聽罷眼皮都沒擡一下,兀自把臉盆放下,捏了熱毛巾遞了過去,面無表情地回道:“回禀夫人,宮裏的晚宴,一般是申時便開始入座,在此之間歌舞,絲竹都必須準備妥當,迎接皇上和皇後入席,酉時剛到便上菜開宴。而琬王府離皇宮有一段距離,坐車也得一個時辰,進宮之後步行至仁明宮還得半個時辰,而主子和夫人就得未時出發,那麽夫人的妝容須在午時之前完成,這樣您還有些時間适應宮裝禮儀。夫人說,還早麽?”
我去,申時不才是下午三點鍾嗎?這麽早入席是作死,在哪裏坐上三個小時才能上菜開席,不被餓死,也被這身衣服和頭飾更累死。
鳳妃萱無語地盯着墨竹,這個和趙煜琬如出一轍的死相,簡直讓她郁悶極了。這樣的墨竹,規矩倒是十足,眼底也是淡淡的沒什麽表情,更看不出情緒,還不如剛開始被她揍得鼻青臉腫時候來的可愛。
“墨竹,能不能簡單點,先放放,我吃完飯,洗個澡再說啊!”看她拿着梳子,像個母夜叉一樣過來給她梳頭,鳳妃萱就恨不得兩眼一瞪,暈死過去。
“沐浴自然是要的,奴婢現在隻是給夫人先攏發,方便您用膳。”墨竹可不管她,能解釋一番已是極限,她一闆一眼伸手抓鳳妃萱的秀發,動作明顯的古闆,臉色卻看不出悲喜。
鳳妃萱橫了她一眼,猛地跳了起來,躲開她的手,有些惱怒地道:“墨竹,你這樣一點都不可愛。”
誰知這句話一落,墨竹突然黑了臉,她雙腳一跺,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你都把我家主子給睡了,還想怎麽樣?”
啥?鳳妃萱被她的話一嗆,傻了眼,一口老血沒上來,她此刻根本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她才瞠目咂舌,“什麽叫,叫,我把你家主子給睡了?你你……”鳳妃萱指着她,半天哼不出一句話來。
“奴婢自知逾越,自會刑房領罰,不必夫人操心。”墨竹嚣張地說完,繼續手裏的活兒,那圓圓的眸子翻滾不止,并非心虛不敢面對鳳妃萱,而是明顯的挑釁。
果然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奴婢,看這副德行,口無遮攔地氣死人不償命不說,還仗着趙煜琬對她的寵愛,竟然無法無天了。鳳妃萱不好好管教她,就枉爲軍營出身的女漢子了。
她也不惱了,而是半眯着眼,死死地盯着墨竹,裏面沒有殺氣,更不像是氣惱,而是平靜無波地盯着她臉上的某一處,誓死地緊追不放,甚至連眨都不眨一下。
墨竹一開始還有些不屑,後來覺得不自在,慢慢地又感到十分詭異,她覺得身上像是有蟲子再爬,全身都有種血液逆流的感覺,但是她不敢望鳳妃萱的眼,因爲她會覺得心虛,像是脫光衣服赤果果暴露在人面前的感覺,很難受很憋屈。
讓她,有種落荒而逃的沖動。
似乎看得差不多了,鳳妃萱突然沖着她寒森森地一笑,這一笑讓她牙齒直發酸,有種流口水的沖動,然後她便聽到一聲幽幽的歎息,“沒想到你這般愛着你家王爺,是我的錯,不該橫刀奪愛,今晚宮宴之後,你便來服侍他吧,我退出。”
墨竹聽罷,一愣之後,突然心情澎湃,難以壓抑的歡喜。但是向來謹慎的她似乎又覺得那裏不妥,剛細想,就聽到她說要退出這個詞。
她說得真誠,但墨竹聽來卻是心驚肉跳。這女子狡黠,莫不是诓她的吧。
退出?她已是主子的女人,如何退出啊?再者,前些日子剛回京,主子已經吩咐下面的人開始籌辦婚禮,現在就等宮裏的哪一位點頭了,日子訂下,便會完婚。
墨竹雖然知道這件事宮裏的哪位不會輕易點頭,但她相信趙煜琬,他想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做不到的,更别說這樣一件小事。
其實她也知道,她和幽芯貼身伺候這些年,主子盡管很寵愛和縱容她們,卻從來不會召她們侍寝,主子并非沖動之人,相反他心智曆來堅定,極少對人産生感情,更别說會有把持不住的時候,加上他本就有癖好,不喜人近身,所以,鳳妃萱幾乎是天下絕無僅有的唯一。
雖然不忿,但内心深處她的心始終是想着趙煜琬,她想他好,她更想有人能走進他的心,和他一起承擔心中的悲苦,陪同他一起歡笑,聽他奏琴,與他對弈,也可同他一道讀書作畫。
從鳳妃萱逃離後,主子這些日子來的失落,較之前還要淡然消瘦的臉容,讓人心驚。她和幽芯便知道,這個女人的重要性,并非她們任何一個人可以代替的。
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她去接受這個女人的存在,她也可以像尊重主子一樣尊重她。但是心底終究是有氣的,此番明知道主子不會責罰她,也就想發發牢騷。
若能借此和這個女人一同伺候主子,她自然是百般願意,但是鳳妃萱要是真因爲她而要退出,被主子知道,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這下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她真恨不得撕破鳳妃萱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鳳妃萱見她五彩缤紛的臉色,自知效果已經達到,也就見好就收,沒有再戲弄下去。離開的這些日子,她已經想明白,趙煜琬身邊的人,或多或少都沾了他身上的一些脾氣,恣意妄爲說不上,但骨子裏卻真是執拗認死理的性子,幸好心底還算是耿直,沒有九彎十八曲的歹毒心思。
這樣的人,你若要得她忠心,就要有足夠的能力去讓他們信服,就如同冷最一樣,你要在某一個方面得到了他的認可,或是人品,或是能力,或是爲人處事等,讓他覺得你是一個值得敬佩和尊重的人。
所以,趙煜琬并不曾用身份去壓制過他手下的人非要怎麽樣怎麽樣對鳳妃萱才合适,他相信他們能分得清主次,更相信鳳妃萱能通過自己的方式去感化他們。
正因爲明白這一點,鳳妃萱才沒有多做計較。而今日也就想吓一吓墨竹,來日方長,還有的是機會讓他們死心塌地。
墨竹氣歸氣,事情還是要做的。等鳳妃萱用完早飯,沐浴出來,她便開始爲鳳妃萱梳妝,遇上此番複雜的宮妝,她才念起描畫的好來。
“墨竹,你是何時開始進府的?”坐在妝台前,看着鏡子裏那個妙齡少女,鳳妃萱沖她暖暖地一笑,而鏡子裏人兒,也甜甜地笑了起來,那兩顆淺淺的梨渦在嘴角淡開,真是精妙世無雙。
墨竹也是擡眸看着鏡子裏的笑嫣如花,她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氣,失神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想起她方才的話,突然來了注意。
她默默地停下手中的動作,輕聲道:“主子十歲那年和太子、三王爺、四王爺一同出了宮,被封爲王爺,其中主子算是本朝年紀最小的王爺了,賜封漢鄲城。十二歲那年他開始清理府裏的人,才将奴婢和幽芯買了回來,那時奴婢們才六歲。主子身邊隻願奴婢兩人近身伺候,但因着奴婢們小,其實很多事都是主子自己做的,有時候甚至還要照顧奴婢們。主子他,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