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多得他老子娘有點口舌功夫,給他在城外鄉下娶了一個勤快彪悍的媳婦回來,不但能将家裏家外照顧周到,還有一身蠻力将他管的妥妥帖帖,日出去打漁日落而歸,從此也是絕了他那點小心思,安分過起了小日子來。
隻是沒想到,他今日不知是倒黴呢,還是老天爺眷顧,竟然和鳳妃萱有緣,見到她跳河沒死不說,還無意看到那些官爺手中的懸賞令,抓拿的正是現在這個威脅他的女子。
倒是給了他一個發财的機會,就是不知有沒有命享受了。
鳳妃萱蹙眉,她不信任何人,但是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這麽多人馬,還有追蹤器,她即便是現在再跳下水去,想要躲開也不易,何況這人若是嚷起來,那就絕對逃不掉了。
但她又不得不期待一下這人口中的逃脫方法,她現在要順利出城,還是有些困難的,如果有捷徑,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有什麽辦法?說,老實點,别以爲我不敢殺你。”鳳妃萱狠戾地喝了一聲,手中的絲線已經被她勒到了極限,隻需動再一下,這人就會命喪黃泉。
他也知道這一點,但是比起命,那白花花的銀子似乎更讓他興奮,一千兩,他恐怕這一輩子都見不到這麽多錢。到時候穿金戴銀,左擁右抱,回去也不用再受那個婆娘的窩囊氣了。
“小的自小打漁爲生,對這一帶的河流水域知道得一清二楚,隻要撐船出去,到達城西水庫的渡口,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您出城。”黑暗中,船夫的腿依舊微曲,卻沒有方才那麽抖,話音之中還帶着一絲得意,鳳妃萱這樣一問,顯然在他看來魚兒已經上釣。
水庫渡口有個出城的汊流是真的,但是那個地勢兇險,暗礁更是多如牛毛,普通船隻根本過不了,還别說是他的這艘破船,但是若這女子肯聽他的,在去城西的路上,他便有的是辦法将她弄暈再去報案。
誰知,鳳妃萱冷笑,一口拒絕,“不必了,你隻需告訴我出口在哪便可。”
開玩笑,這個世界上沒這麽多好人,鳳妃萱更不是傻子,雖然她不知道趙煜琪給她弄了一個懸賞令的事,也不知道這個人盤算,但就算他的命還握在她手,她也不敢大意,走到了這一步就算是一點點意外,也會前功盡棄,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見他吞吞吐吐,并不願意說,鳳妃萱已經失去了耐性,這人真是不怕死?還是在拖延時間?
難道她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了,就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也不曾把她放在眼裏了?
“就在城西水庫渡口的右側三裏之處,有個水上叢林,您隻需扒開裏面木從穿過,便是城外的湖泊。不過那一路甚是兇險,小的也是聽老一輩的人說的,至今未曾有人從哪裏出過城。小的也曾去過幾趟,對那一帶還是有些了解,不如小的送您?”他見鳳妃萱如此戒備,也有些焦急,唯恐她不信,隻能先把出口高速她,免得到了口的肥肉飛走,那他得吐心頭血了。
何況,沒有他帶路,他也不信這麽一個小娘子有本事出城去。
可是,誰想,鳳妃萱微哼,手中的木槌終于有機會敲下去了,這一下毫不留情,“噗”的一聲悶響,那船夫便暈死了過去。暈過去之前,他還在惋惜,那一千兩銀子。
等将這人龐大的身體小心放到甲闆上,鳳妃萱才卷起那套水藍色的衣物藏進了船底下,然後伏身下來,掀開帷幕,悄無聲息地落了水,直接沉到了水底,才沿着水流的方向一路遊了下去。
水面依舊平靜,除了偶爾蕩起的圈圈漣漪,根本沒人會發現,水底有人在遊動。
而正好這時,趙煜琪帶着人馬,和蕭空圖帶着翎羽,從兩個方向,幾乎是同一時間趕到這裏。
“就是這裏,靈盤最後指向的地方就是這裏。”還沒走到,翎羽便指着岸上的漁船,沖衆人嚷嚷起來。
趙煜琪雙手緊握成拳,微微舒開,卻又很快握緊,他冷着臉道:“你最好别再讓本宮失望。來人,搜。”
已經大半夜了,襄城并不大,他們人手充足,幾乎家家戶戶都搜遍了,人頭也點過了,沒有任何一個陌生的人影出現過,正當他氣急敗壞要放棄的時候,蕭空圖這邊卻傳來了消息,說石盤又動了,指向今日的碼頭。
随着他一聲令下,手下的士兵魚貫而出,沖着四周的漁船走去。
“禀報殿下,這艘漁船裏發現一個人,被人用這個木槌敲暈了。”一個騎兵從跳了上來,在趙煜琪面前單膝跪下,雙手将柱形木錘子呈上。
趙煜琪一喜,伸手接過那木槌,一看就是平日裏漁夫們用來敲船釘用的,雖然是木頭的,但是木質厚實,手感極好,以她的力度敲暈一個人,不是難事,如此想着,他便興奮了起來,“拖出來,不管用什麽法子,将他給本宮弄醒。”
“是。”那騎兵領命下去,一會兒便和其他幾個人一起,将那個暈死過去的船夫,四腳朝天地擡了出來,扔到了岸上。
一盆冷水從潑了下去,将他從頭淋到了腳。
見他全身打起了冷戰,可是依舊沒有醒來的迹象,趙煜琪再次冷漠地開口,“再淋,直到他醒爲止。”
“殿下,船底發現了一套女子的衣物,是濕的,顯然是被人藏起來的。”又一個騎兵走上來,雙手将哪套水藍色的衣物呈上。
趙煜琪一看,心中一陣狂喜,他伸出的手突然變得無比溫柔,撫摸上哪套衣裙,竟然有些微顫。萱兒,是你的嗎?穿了女裝的你,會是什麽樣子?
“不要潑了,官爺饒命,不要潑了,好冷啊!”三桶水下去,這個被敲暈的船夫終于從地上跳了起來,發了瘋似得一路狂奔起來。
趙煜琪回過神,微微颔首,立馬有人追了出去,将他拎了起來,扔到趙煜琪面前,怒喝了一聲,“跪下。太子爺面前休得無禮。”
太子爺?這個船夫還沒站起,便已經軟趴了下去,他噤若寒蟬,“太太,太子爺?小的參見太子爺。太子爺饒命啊,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說。”趙煜琪居高臨下,帶着上位者竟有的貴氣和威懾力,提聲異常的嚴厲,一字一個音,讓人魂不附體。
“說說說……”船夫已經語不成調,關鍵是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背後的騎兵不耐,唯恐趙煜琪發怒會怪到他們頭上,想也沒想一腳踹到他的背上,怒吼:“太子爺讓你說話,你聾了嗎?”
“說說說……什麽?”他被踢得翻過身去,滿身泥土好不狼狽,腦袋含糊繞了好幾個圈,才認準趙煜琪所在的方向,快快趴到了地上。盡管此刻心中苦不堪言,但是他依舊沒有明白過來要說什麽話才好?
話不能亂說啊,免得一不小心,小命不保。這一群人不是方才那個小女子,那女子雖然喊着要殺他,可是頸間的絲線并沒有殺氣,但這些官爺就不一樣,一個不小心人頭落地,沒有情面可言,他惹不起啊!
女子?是了,連身份金貴的太子爺都來了,不就是爲了尋那個女子嗎?
“說說說,小的說,什麽都說。”在下一腳落下之前,他趕緊開口,用兩膝蓋做腳,爬到趙煜琪面前,“小的參見太子爺,這套衣物是一位女子的,她方才還躲在小的船上,說是要出城。”
“看清楚長相了嗎?是不是她?”蕭空圖忙走了上來,打開一張畫卷,對着火把放到他的面前。畫紙上依舊是那一身黑衣男裝的鳳妃萱,五官精緻冷冽,不是她有是誰?
船夫一看,連忙點頭,“是是,就是她。今日白天還是小的親眼見到她跳下水的。方才就躲在船上,小的是過來拿東西,碰上的,那小娘子還把小的給敲暈了。”在火把的照耀下,他此刻的臉已經被凍成了豬肝色,但是難掩眼底那貪婪的精光。
身後的騎兵瞄了一眼趙煜琪的臉色,對着那獻媚的船夫,一腳踹下去,怒罵:“混賬東西,未來太子妃也是你能亵渎的嗎?”
趙煜琪不用看也知道他是看到畫紙旁邊寫的賞銀了。萱兒她心底善良,不忍殺人,真是因爲這點,她才給了這個船夫機會。
這麽一想,趙煜琪也沒再計較,他妖媚的嘴角微揚,臉色也溫和了起來,問道:“她說了什麽,告訴本宮,若是尋到了人,這些賞銀自然是你的了。若是你敢欺瞞,那就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