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就試試。”他将她強勢抱起,扔到趙煜琬幹淨的塌上,那裏還鋪着雪白的狐皮毯子,是那男子走前給她蓋上的。
鳳妃萱一怔,雙臂恐懼地擋在自己的胸前,看着銅面人強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她厲聲喝恕,“你要幹什麽?滾開。”
“你以爲本尊會做什麽?”他恥笑着覆蓋到她纖細的身子上,多日來的忍耐,讓他有些迫不及待,眼看就要含上那渴望已久的唇邊。
沒想到她卻冷冽地擋住了他的寵愛,“滾開,你若來強,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切了這跟手指,把這個指環砸個稀巴爛。”
他果然停下了動作,可是下一刻卻幽森地冷笑起來,“哈哈……你怎麽不自殺了?你以爲本尊真的對你無可奈何嗎?區區一個指環而已,别得寸進尺。”他怒了,近在咫尺的面具仿似吸食人血厲鬼,讓她身心俱寒。
鳳妃萱氣絕,她自上而下看到他光潔的下巴随着喉結一張一合,猶如孫悟空看着如來佛,她怎麽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唯一一個能威脅他的籌碼都失效,她還能掙紮嗎?
可是,這裏是他的樓閣,是他最喜歡的金絲楠床榻,她怎麽可以在此和别的男人糾纏,做這些羞辱的事?
不,那個男子雖然腹黑可惡,但他本性善良,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更沒有違背自己的良心。
甚至爲了她的安危,不惜破壞自己的規矩,痛訴身邊重要的人。
她又怎麽能弄髒了他的地方,玷污了他的聖潔?
“哼,是嗎?正好我也不稀罕,咱們就一起看看它怎麽在你面前粉身碎骨的。”她決絕的笑容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卻唯獨忽略了她手中不知何時捏緊的一塊刀片。
作爲特種兵,她善于将一切事物利用起來,轉變成一種武器,達到緻命的效果。
這刀片是那晚從墨竹身上拿來的暗器中拆出來的,雖然稀薄,卻鋒利無比,經過她的改善用削鐵如泥來形容一點不爲過,一直插在她的衣袖縫裏。隻要她拔出,以她精準的手法,足以讓威脅到她的人見血封喉。
“你瘋了?”她話一說完,竟然毫不猶豫兩手一握,鋒利的刀片直接插進了她戴着指環的拇指,鮮血像流水一樣沿着手掌留下,滴進她粉藕色的睡袍。
與此同時,手中的指環遇到了鮮血,紅光陡然鼎盛,像一個容器似的迅速将她的血液吸納,本就晶瑩剔透的環中央仿佛形成一道渠流,那血紅的液體如同傾注了生命,源源不斷的流淌。
鳳妃萱一時大駭,雙手卻因爲及時被銅面人掰開而不至于把這個拇指切下來,卻依舊沒有及時阻止地切到了骨頭,此刻血流得沒有指環吸食得快,竟然能看到白骨森森。
不單是鳳妃萱,連銅面人也被吓住了,他從不知道這個指環竟然能吸血,雖說是神物,但現在卻更像魔器。
他腦中閃過史書上記載的一段文字,财神指環,傳說爲甯财神遺物,爲曆任聚寶錢莊莊主所有,後默認持有指環者爲錢莊莊主,通體透徹純綠,感知到危險時綠中泛紅,通體發熱,易碎,但能自動拼合還原;通靈,能認主,認主後戴上緊箍拇指,失而複得,去而複返,能儲存以前主人的記憶碎片。是打開……”
正失神之際,突然聽到鳳妃萱驚呼,他一激靈,回過來神。卻不想未曾防備,被鳳妃萱狂暴地踢開,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直接從榻上滾了下去,還滲着血的雙手被紅光包圍,隻見她痛苦地捂着頭,紅光也跟着把她的頭籠罩了起來。
銅面人看到她痛苦地呢喃幾下,想上前運功爲她壓制,卻不想還沒近身,他便給紅光強大的沖力擋了開去,五髒六腑具是一震,淡淡的血腥味沖口而出。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鳳妃萱卻突然痛苦地高吼一聲,停止了掙紮的動作,暈死過去。
“萱兒!”他捂着胸口上前,可紅光依舊将她纏繞,久久沒有褪去,根本不給他近身的機會。
銅面人看着沐浴在紅光裏的鳳妃萱,仿佛看到了一個沉浸在回憶裏的靈魂,踏着萬丈光芒,順着遙遠的召喚,一步步走進那無人知曉的曆史長河。
正如他所想,此刻,暈死過去的鳳妃萱就像進入了夢境,一股強大且燥熱的吸力将她扯進了一個陌生又曠闊的空間。
鳳妃萱睜眼發現自己竟然輕飄飄地蕩在半空之中,眼前竟然出現了是一個殘暴的修羅場,殘肢斷臂,屍體滿地,濃郁的血腥更讓她的靈魂想作嘔。
馬蹄聲均勻有序地震動大地,猶如千軍萬馬蜂擁而至。
領頭的男人,此刻渾身是血,滿臉的血污新舊不一,被随手抹過之後,宛如地獄中出來的魔神。他的頭盔已經掉了,發簪散亂,還能看出被刀劈散發髻時在肩甲上劃開的豁口,長長的口子裏血肉模糊。他身後跟着的隻有十來個狼狽不堪的鐵騎,面對的卻是四隊黑衣黑甲的騎士,至少有一千人,帶頭的男子也是英勇神武。
可是他竟然沒有絲毫的畏懼,高舉手中的利劍,大喝一聲,“沖!”震天動地。
又一場急速殘暴的殺戮在鳳妃萱面前展開了。
那男人手中的寶劍迅猛快速,直接将一排騎兵的頭顱,如同白菜一樣削開,鮮血如同噴泉,在無數沒有頭的脖子上洶湧。
鳳妃萱驚得胃裏一陣陣痙攣,抽筋,連黃疸水也吐不出來。
“鳳将軍,手下留人。将軍勇猛,本門主敬佩英雄,就此放行。從此天下之大,任将軍遨遊。”帶頭的男子竟然取下頭盔,抛在空中一劈兩半,反手一劍,插在自己肋下,策馬回身,讓出了一條大道。
皮盔意爲降,這個男子一千多的人對僅剩的十人,竟然自甘投降?鳳妃萱聽到他自稱門主,看他的裝扮和身後的騎兵,和蕭空圖的如出一轍,鳳妃萱一怔,頓時反應過來,他是六扇門的人。
而就算她在孤陋寡聞也知道,大靖國的六扇門隻有兩代門主,一是現在的蕭空圖,一是消失已久的首任門主歐陽杜。
如果他就是歐陽杜,那麽她現在所見的畫面都是真的?她的意識爲什麽會出現在戰場上?
猛地,鳳妃萱一個激靈,擡眸看到被稱爲鳳将軍的男人手上,竟然帶着一個和她手上一模一樣的指環,此刻也泛着妖豔的紅光,與他臉上的鮮血相互映襯,本來就與慈祥無關的一張老臉,居然透出幾絲猙獰來。
他不會是她,這一世的父親吧?
鳳妃萱一凜,擡頭卻發現這位勇猛的男人聽了歐陽杜的話後轉身看了看身後,已然不足十騎,他老辣的眸子難以掩蓋的憂傷,不過當他看到身後的副将一直跟在他後面,背上的女孩完好無缺,他似乎是暗自松了一口氣。
轉而,他不再猶豫,在馬上背對歐陽杜拱手,以劍行禮,道:“感謝,我鳳驚天若有命,他日必報恩情。”
說罷,策馬走上官道,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鳳驚天?聽到這個名字,不知爲何鳳妃萱隻覺得心中一陣酸楚,悲戚的感覺讓她忍不住落淚。
看到他們沿着沿着官道離開,她竟然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可是往西,隻走了不到半裏,鳳妃萱就發現,哪怕捕神在最後一刻心軟,這位老将軍想要逃過這一坎還真的是不容易。
殺氣順着夜風飄來,濃郁得似乎能滴出血來。顯然這位血戰沙場多年的漢子,也感覺出來了。
在一個山坳口前,鳳妃萱看到他很突兀地停了下來,劍尖低垂,微微點動,處于随時可以快速揮動的狀态,這樣的細節是非經戰場上生死考驗不能養成的習慣,也是殺人老手和紙上談殺者最大的區别。
他身後的副将閉着眼,使勁嗅了嗅空氣:“将軍,隐蔽,埋伏。另一波人。”
可鳳驚天沒動,他低頭在看左手拇指上的指環,指環已經通體血紅,紅光照在開琪劍上,再反到他的眼睛裏,咋一看眼睛也是紅色的。
“我可能要死在這裏了。”
他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他身後的副将說,他的目光從指環上收回來,重新望向那個山坳口,他眼中的紅色沒有消失,像是從指環上蔓延開來,直接燒進了眼睛裏。
“林銳聽令。”鳳驚天歸劍入鞘,連劍帶鞘遞給了身後的副将:“帶萱兒沖過去,不要回頭,這也是軍令。這劍不是送你的,等她十六歲,你要将這柄劍還給她。”
萱兒?鳳妃萱一震,心頭狂跳仿佛有什麽要跳出來一樣,讓她久久沒辦法平靜下來,她此刻如同一抹靈魂,漂浮在半空,不過就是個局外人,可爲什麽她覺得自己就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