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禁忌

漢鄲城,七王爺趙煜琬的府邸,坐落城北正端高位,整座成如果是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那麽鄲王府就是一雙傲視四方的鷹眼,雄偉壯觀、霸道凜然。

隻不過因前不久才剛建好,趙煜琬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主子怎麽還沒到?墨容,你再派人去看看。”一早收到消息的總管楊淳一早帶着府裏的下人在門等候,明明護衛早已來報說王爺已經到了城門口,卻不想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到現在還沒見到人影,真是急得他嘴巴直冒泡。

主子兩年委以他過來監管漢鄲封地造建府邸的重任,這兩年來漢鄲京城兩地奔波,他戰戰兢兢,恪守不渝,唯恐理解不透主子的心意,建出的王府不合他意。

就連一個角落,一塊闆磚,他也不敢輕易忽視。

現在好不容易竣工,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趙煜琬到來看一眼,不曾想這個世人趨之若鹜的風流浪蕩子,他根本懶得理會,至今未曾踏出京城一步。

“楊叔,你看?那不是王爺嗎?”被稱爲墨容的年輕護衛剛上馬,就看到遠處街頭,一身白衣的趙煜琬,心中狂喜,驚叫着策馬前去。

楊淳急不可待,一步走上了門檻,踮腳觀望,隻見前方一貴氣公子,一人一馬,清風踏雨,潇灑如同天上流雲,翩然而至,遊戲人間。

“快,麻利些兒,主子來了。都給我站好。”楊淳狂喜,沖着手下的丫鬟婆子吼道。

他四十上下,身形精壯,金剛怒目一看就是絕非平凡之輩。他年輕時脾氣暴躁出了名的,卻不知爲何當了這些年的鄲王府總管後,脾氣倒是收斂溫和了許多。

而爲人處世更是越發的八面玲珑,精明過人,可謂是趙煜琬最爲器重的老管事之一。

而他像今日這般急躁實屬罕見了,連說話的聲音都顯得有些沙啞和急躁。可見七王爺這番前來,對他來說是有多大的挑戰。

話一說完,他慌忙往前走去迎接,身後跟着一排的護衛丫鬟,好不氣派。

“主子,您終于來了,可把老奴盼得心肝都要出來了。”楊淳一步上前,穩穩地扣住了馬繩子,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像一個深門怨婦,好不心酸。

“哈哈……”趙煜琬半眯着靈銳的眸子,懶洋洋地将手中的酒壺随意扔到身後的墨容手中,笑聲爽朗又愉悅,襯着那鍾靈毓秀的傾世之顔,貴氣凜然的卓越風姿,舉手投足已是懾人心神,可他卻仿佛不自知。

唯獨引得周圍的凡夫俗子紛紛側目,爲之驚豔,這就是傳說中的谪仙人物,七王趙煜琬,此人乃隻能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見楊淳和他身後的一排護衛丫鬟一時都失了心神,竟忘了行禮,更别說伺候他下馬,趙煜琬停住了笑聲,故作無奈地搖了搖頭,獨自飛身下馬,似笑非笑地道:“老楊,你這心肝兒掉地上了,還不快撿?”

“啊?”楊淳往地上尋了一遍,頓然反應過來,尴尬得頭頂直冒煙。

隻是下一刻,心頭一個激靈迅速拍打過來,他驚恐地上前一個屈膝,迅速跪下,恭敬地道:“老奴失禮,請主子恕罪。”

别人不知,他卻知道得一清二楚,主子表面看着風流豁達,溫和風趣,但實際上他最忌諱别人盯着他的容貌失神,更讨厭别人近身伺候,甚至碰一下也會讓他心生不悅。

除了兩位深得他心意的貼身丫鬟,一個是溫柔可人的墨竹,一個是冷豔無聲的幽芯。

世人皆道他風流,卻無人知道,他的風月隻關乎才情,不關呼**。

楊淳惴惴地說完,好一會,卻等不到趙煜琬開口,他全身毛孔像是被人擠過一般,背脊頓時涼飕飕的濕了一片。

他屏住呼吸,悄悄擡頭看着蹙眉不發一言的趙煜琬,順着他目光側臉斜視身後一排忘了行禮的下人,楊淳氣得七孔生煙,怒喝,“還不跪下見過王爺,你這些王八羔子,回頭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失了心神的丫鬟婆子一個哆嗦,連連回神,全身一軟,瞬時跪了一地,“奴才、奴婢參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趙煜琬懶散地擺擺手,看似柔情無力,卻不知如何牽動了四周的氣流,隻覺溫和的微風拂面而過,上一刻本還舒适無比,下一秒便如千斤巨石壓下心頭,五髒六腑同時扭曲,絞痛異常。

“主子……”即便是内功深厚的楊淳也被這樣的激烈的壓迫感壓得喘不過氣來,想求饒卻不敢開口。

主子的内力強大他一直知道,隻是這一擡手之間,便如同颠覆天地,掌控萬物的主宰,是讓人無力反抗的驚怕,死心塌地拜服。

趙煜琬若無其事地放下那修長潔白的手,笑意煦和,“楊總管,你可真讓本王失望呀!這些人一個都不要再出現在本王眼前了可好?”

風輕雲淡的話語,就像在和你閑聊着一些有趣的事兒,可在後面一排的丫鬟婆子聽來,卻如同跌落冰窖,陡然心如死灰。隻有當事人才知道這句話的份量。

“是!”楊淳此刻恨不得砍了自己的手來恕罪,自然不會輕饒這麽一群蠢貨。

這些都是他尋便了整個漢鄲城的人牙窩子,千挑萬選出來的拔尖人兒,卻萬萬沒想到,這頭一回就犯了主子的禁忌。

不過,他心裏也明白,實在也怪不得這些下人,畢竟是人見到這樣的主子,沒有爲之瘋狂,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就連他方才,也被主子那一聲舒暢的笑聲給吸引,久久不能忘懷。

“王爺,饒命……”

這些丫鬟婆子還沒開口求饒,楊淳已經對着空中招手,幾個黑影而下,将人帶走。

偌大的王府并不是皇宮那樣的莊嚴巍峨,金碧輝煌,而是入院清幽風涼,精緻秀麗卻不失大氣,不是紅牆玉瓦,卻處處丹楹刻桷,暗香疏影,是那種情至深處的自然和貴氣相互融合,相互交錯,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值得人們細細探究和回味。

“墨容,你進來伺候本王更衣吧,墨竹她沒有跟着來。”趙煜琬悠然地踏進了他花盡千金建起來的扶絮閣,對着如同猴子一樣興奮不已卻不敢吭聲的墨容,說出這話竟然十分委屈。

墨容眨眨眼,靈動黝黑的眸子苦惱地滾了滾,點綴這他稚嫩如同仙童的粉臉,萌得讓人汗顔。隻見他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不忿地指責:“肯定是主子您抛棄了墨竹姐姐的,現在倒是委屈了?”

“那是你不願意伺候本王更衣了?”趙煜琬入屋,便随意倒在一旁的貴榻上。

紫檀樓閣,淡淡的木香散發,清幽至極,厚實的地毯、精美的刺繡,白玉硯墨,書香畫卷,古琴青瓷,樣樣不凡,處處雅緻。

窗邊紗簾輕拂,午後陽光灑下,如同流動的星河,襯得那塌中男子,清風明月,姣姣如仙。

墨容咬咬牙,斂住了不知何時丢失的心神,堅定地搖搖頭,“這樣不好,墨竹姐姐會怪我。主子您還是自己更衣吧。”

“罷了,本王逗你玩兒。你呀,和你姐姐學得,真是無趣。”趙煜琬微微一笑,擺擺手讓他下去。

他是男人,主子不會讓他碰他的衣物的,盡知道打趣人。墨容躬身退下,掀簾之間,回頭一個眼神,頓時心滿意足。他知道這個主子是他一身的追求。

趙煜琬閉上眼睛,将一切的情緒格擋開來,閉目養神。

忽然,一個黑色身影從窗外落下,單膝下跪,無影無聲。

仿佛怕打擾到趙煜琬,他等待了片刻,才開口:“屬下參見主子。”

“愁銳,你來了?”趙煜琬仿佛從夢中醒來,睜開惺忪睡眼,慵懶地問。

“是。屬下有要事禀報。”愁銳低頭,不敢與他直視。

“嗯。”他依舊淡淡地半眯着眼,疏松的嗓音,十分溫和誘人。

仿佛這個世上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生出一絲多餘的情緒來。

愁銳沒有被他影響,該做的事,他一分不會落下,“三王爺到了漢鄲,正往鬼幽谷方向前行,不過他隐藏了身份。”

“哦。”依還是淡淡的,就像他一早就知道了一樣。

愁銳雖說已經習慣,但他依舊爲自己的短淺感到有些沮喪,他的主子,總是這麽強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本王猜到了,三哥借着公務将四哥推出來,本就是打這個注意。看來他和鬼谷子關系不一般啊!”似是爲了安撫他,趙煜琬不由得解釋一下。

“主子,我們是不是要……”

話沒說完,趙煜琬就擡手打斷了他的話,“不必了,讓他們鬥去吧,本王無什興趣,隻是可惜了鬼老前輩那些藥。”

“那主子要不要救他一命?”

趙煜琬狡黠地一笑,“你有信心從蕭空圖和太子手下搶人?”

“有。”愁銳十分了解他們兩人的實力,别的不敢說,但隻要不正面交鋒,從鬼幽谷救一個人,這點能力他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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