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妃萱艱難地從爬上了岸邊,身上的傷痕被湖水泡得發白,碰到湖邊的泥沙,一陣刺痛,她不得不咬緊牙關,跌跌撞撞地滾到了草地上。
這一小段的距離,幾乎不費力的運動量,她竟然也氣喘籲籲,胸中一陣氣悶,緊接着又像昨晚一樣清晰的絞痛,讓她忍不住躺倒草地上打滾。
這憂心草到底是什麽毒藥?竟然這般折磨人。雖然死不了,但是現在這樣真是生不如死。
不行,她得趕緊解毒,不然,她遲早被這劇痛折磨得暈過去的。此地不宜久留,萬一那個銅面人,又帶人來尋到此地,她就等着骨揚灰挫了。
走,她再不敢停留,連爬帶滾,往北一路直下。
山下官道上,一輛華麗的馬車搖搖晃晃地往前行駛,背後跟着一隊人馬如影随行,遍地金甲、寶馬雕車,香滿路。
車内人影綽綽,隔着輕紗車簾,一個綽約多姿的女子舞動起來的藕臂千嬌百媚,傾城之貌若隐若現。遠遠便能看到,鬓雲亂灑、酥胸半掩似是在賣力挑逗着車内的人。
這一看就知身份非富即貴,而且車内主人必定是男的,說不定能保她一時平安。
不過她現在滿身破爛、狼狽不堪,還帶着一身血腥味濃重,指不定一靠近他的護衛就會一刀把她砍死。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會給她了。
但是,錯過了這輛車,她就得爬進城了。那時她估計就是孤魂野鬼了。不管了,這是她目前唯一的選擇。
賭一把!大不了來硬的,擒住他們的頭目,再說。
說做就做,還在山坳上的鳳妃萱,雙眼一眯,将所有的光線聚焦到一點,精準地算出山坳到馬車的距離,和她以最快速度滾下去的時間。
“1.2.3……”一個黑色的身影,迅速從山坳上滾下來,那速度像是一個沒了棱角的滾輪,毫無障礙,直下。
“什麽人?”
說時遲,那時快。等有側邊的護衛反應過來,鳳妃萱已經精準地扣着了車轅,扯開了輕紗簾子,躍了進去。
“啊……鬼啊!”女子斯歇底裏地尖叫沖破了天際。
“唰”四周幾乎同時響起整齊一緻的兵器摩擦聲,隻是一瞬間馬車已經被團團爲成了一圈,幾百的鐵甲人馬,任誰也插翅難飛。
車内半躺着的半裸男子,一個翻身,想要坐起來,但他背後已被一支尖銳的短刀抵着了心髒。
最前面的佩刀護衛,尖刀直指車内的黑影,厲聲怒吼:“何方賊子,還不速速放開我家主子?”
“帥哥,你最好别動,除非你想知道是你士兵的刀快,還是我的手快。”鳳妃萱緊緊地挨着男子的背,她溫熱的氣息就毫無遮擋地灑在他裸~露着的肩膀上。女子特有的體香清新又自然,帶着凝固的血腥味,别有一番滋味。
男子隻是一愣,側臉的嘴角随後淡淡地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形,鳳妃萱看不到他的五官,但單是一個淺笑,就足以看出這個男人的狡黠邪惡。
“帥哥?難到是在形容爺不曾?倒是新鮮。”男子慵懶的嗓音有些低沉,仿佛沒睡醒的迷離,卻唯獨少了慌亂和驚恐。
鳳妃萱怒,她什麽時候這麽沒有威懾力了?好歹她現在也是殺氣騰騰好嗎?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想着,手上的短刀一用力,刀尖處已入肉,點點血珠滲出來,染紅了他雪白的裏衣。
不想,男子依舊淡定,扯着嘴角,問:“姑娘你難道是來找死的嗎?”
鳳妃萱咬牙,“不是。”
“那我們談談,如何?”男子似是知道她目的一樣,一句話戳中了她的痛處,“你中毒了。”
鳳妃萱一訝,心底一陣狂喜,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會解毒?”興許是被毒物折磨得太甚了,曆來警惕的她此刻竟然有些得意忘形。
“不會。猜的。”男子想也不想就否認,嘴角那一抹仿佛是挑逗的笑意,讓鳳妃萱有了殺人的沖動。
她暴怒,喝訴道:“你是在找死。你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嗎?”說完,手中的刀刃又深入了一寸,鮮血已經開始涓涓流下。
看得車内那個衣冠不整的妖媚女子,花容盡失,捂着嘴巴似是要上前保護男子,但那抖如篩糠的身子卻怎麽也挪動不了。除卻嬌媚的聲音依舊動聽,“爺……”
“舒娘,莫憂。”這個死男人,此刻還有心思安慰他的女人,是真不怕死,還是留有後招?
鳳妃萱不由得謹慎起來,目光尖銳地掃了一眼華麗的馬車,除卻錦被毛毯,就是瓷杯茶具,旁邊放着一把七弦琴,并無異樣。
“主子……”門外的護衛已經蓄謀待發,那嗜血的氣勢,似是随時要将鳳妃萱碎屍萬段。
誰知,男子若無其事地揮揮手,毋庸置疑地道:“都退下,繼續前行,可别耽擱了爺回京的時辰。”
“可是,主子……”車前的護衛自是不願,保護主子是他們的天職,此刻竟然被一個毫無内力的女賊子鑽了空子,威脅着主子的生命,他們怎麽可以裝作沒看見?
“退下。”男子這一聲喝訴,帶着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威懾力,讓人不寒而栗。
這樣的感覺,不知爲何,讓鳳妃萱感到十分熟悉,甚至内心深處随着越發清晰的陣陣絞痛傳來,她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恐懼。
鳳妃萱痛苦地捂着心髒,不由自主地嬌嘤出聲,一口血沿着她幹涸的唇角,滴落下來,“嗒”一聲微響,溫熱的血滴打在男子完美的肩膀上,詭異的豔紅蕩然開來,如同地獄裏盛開的花,任誰看着,都覺得觸目驚心。
很痛,鳳妃萱握着短刀的手,微微發抖,幾乎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