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筠辰每看小小一次,就心痛一回。如今的她,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了。不知道她究竟要折磨自己到什麽時候。
“不,不回去。我不要他們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我甯願什麽都以爲我死了,我不回去。”小小的眼裏,全是哀求。
眼眶中挂着淚水,情緒很是激動。沉默了半晌,激動的擡起頭,對着蔣筠辰說道:“給我時間,我一定會好的。等我好了,我回去找他們。蔣公子,你幫我寫封信回去好嗎?告訴他們,我還平安,我一定會回去的,給我幾年的時間。”
肚子裏的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她要活着,要站起來。她不能讓小炀炀成了孤兒,也不會把阿恒讓給其他的女人。
她不能讓所有的人擔心,她不能那麽的自私。她會好的,一定會。
看着眼前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間變得好像堅強了不少的蕭蕭,蔣筠辰點點頭。隻要能讓她不像現在這樣,寫封信又何妨。
既然她不願意讓他們知道她在自己這裏,他的是辦法,讓他們找不到人。
“蔣公子,我的腿,真的沒治了嗎?真的不能站起來了嗎?”如果這輩子站不起來,她想她是不會回去了,她不能讓阿恒知道。
“其實隻要拿掉……”
蔣筠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小打斷了:“不要和我說拿掉孩子的事情。孩子我是會留着。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小小擡頭仰望着蔣筠辰,眼裏充滿的是希冀。
“啓鴻沒有說,應該是沒有了。”蔣筠辰歎息一聲。牽起小小的手,看到上門的疤痕,感到心痛。
那天的火,是那麽的大。灼燒的他都感到疼痛。别說是她了。她臉上的疤痕,是用最好的藥抹的,看到如今的她,又怎能想象出,原先是她是京城第一美人?
除了被劃破的臉之外,因爲那火勢,起的水泡,破了之後,留着的疤痕,怎麽都去不了。如今那藥膏塗抹了那麽久,看起來也沒什麽差别。爲今之計,也隻有繼續用下去了。
“我一定會站起來的,我相信會有奇迹發生。爲了肚子裏的孩子,爲了小炀炀,更是爲了阿恒,我要活下去。
蔣公子,我能拜托你一件時期嗎?小炀炀快要周歲了,你能幫我在他周歲之前,送個平安鎖給他嗎?你放心,這個錢,我以後一定會賺了還給你的。”
小小好久都沒有看到小炀炀了,想到那孩子最先會叫是娘,心裏就一片柔軟。可也很痛,很痛,相見卻不能見的痛。
“恩,你放心吧。我知道了,你好好歇着,我先去忙會兒。”蔣筠辰看到小小說到兒子,眼睛發亮的時候,心裏隐隐有些好失落。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有些事情,不能他想要怎麽樣,就能夠怎麽樣的。她的一生,終究是他介入不了的。
如今隻能以朋友的身份陪着,伴随她度過這段對于她來說,最艱難的日子裏。他不奢望她能夠一直這樣陪着他,但求兩人曾經有過一段共處的日子。
哪怕隻能這樣的相處,對于他來說,夠了。
其實,隻要她幸福就可以了,其他的,他别無所求。
隻要能活着,隻要能看着她開心快樂,便足夠!
晚風徐徐吹來,又是一個春天。肖家村的春天,最是美,曾經她和黎莫恒手牽着手,浪漫的度過。
如今,看着已經開始飄起蒙蒙細雨的天空,她的心,如同這個天一樣,灰蒙蒙的。被濃厚的霧霭蒙着。
仰起頭,讓細雨飄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好似這樣才能夠讓她更加清醒一般。
臉上的皮膚,已經沒有太多的感覺,也許是因爲被火灼燒過,她隻能想象出,這雨飄落在臉上的感覺來。
突然想起一首歌,有一句叫下雨天了,怎麽辦,我好想你。這句話,讓她深深的感覺到此刻的心情。
“小姐,我們先回屋去吧!”丫頭看着已經開始飄雨了,便上前,抱着小小進屋去了。
小小想象不出“想念”是一種怎樣的滋味。但至少,它是一種心裏空空落落的感覺,是一種欲說還休、欲言又止的無奈。
夜深了,溫柔的燭光傾瀉在桌面上,她知道,無論怎樣的語言,都不可能清楚地表達她所選擇的思念的方式。
想要提起筆寫點什麽,記錄下此時的心情的時候,仿佛看見一束目光,從遙不可及的過去向她投射過來。她無法躲避它的問尋,隻有在默默裏無聲的接受。
她也希望能夠無視它的存在,但是,當風把涼爽的雨絲吹打到她的心上,她才明白的知曉:原來她時刻也不曾忘記這一分惦記。
摸了摸肚子裏的孩子,歎息一聲,眼眸卻是越發的堅毅起來。
不遠處的屋檐下,蔣筠辰望着依舊還亮着等的房間,歎息一聲。此時的他,已經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
有一段感情,在也不可能續燃。有一個人,在也不會相依相偎到永遠有一個聲音,再也不可能回旋。有一雙手,再也握不住那掌心的溫度。有的東西,你再喜歡,也不會屬于你,有的東西,你在留戀,也注定要放棄。
就如此刻的話,這是他最後一個留戀。隻要能夠陪着她,便以足夠。這段時間,他無時無刻不慶幸自己,當初因爲想她,所以才去了楊柳鎮,也才因此,将她救下。
清晨是在一片悅耳的雞鳴中醒來的。小小此時想起一句話:幸福的記憶,于萬裏之遙,輕輕地想念一下,就綻放出斑斓的秋天;痛楚的印痕,包裹再好,歲月再掩蓋,輕輕地念及一下,就傷感了整個春天。
“阿恒,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念你,不需要理由,那一種感覺,随時乘我不備,竄入我的腦海,直達我的心髒。”小小打開窗戶,看着外面依舊蒙蒙細雨,擡頭仰望着天空,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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