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放聲大吼，又想大笑。笑老天的捉弄，又想爲自己的感情哀悼。黎莫恒在小小家門口站了一個早上，這天氣的寒冷，北風刮得人刺骨的疼痛，遠來不及這心裏的疼。
手裏緊緊的抓着聖旨，想着已經交換了的八字。咬了咬牙，紅着眼眶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轉身離去。
禦書房裏，裴遠煊此刻靠在龍椅上，閉着眼睛，狀似在睡覺。想着今早的事情，嘴角微微揚起，想來黎莫恒會感激他吧，在年前一下子給他定了兩門親事，其中還有一個是他心愛的姑娘。
“皇上，黎大人求見！”不多時，身邊傳來小路子的聲音。
裴遠煊聽到小路子的彙報，睜了睜眼，看了小路子一眼道：“宣！”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這麽快就來了，想來是來感謝自己的吧。
而與此同時，小小哄紅腫着眼睛，收起精神，面色不顯絲毫的悲傷，仿佛下了什麽決心似的。拿出一根炭筆，鋪好上好的信紙，寫下一封信。
“小夏，進來一下！”
家裏安靜的恐怖，因爲今天的事情，沒有人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就連黃橋這個大男人，都小心翼翼的避開這個家，去了黎府。
小夏聽到大小姐的召喚，輕手輕腳的走進小小的房裏：“大小姐，請問有何吩咐？”
“你幫我把這封信送到太師府的墨梓妍手裏。”沒錯，這封信裏有兩封信，一大一小。
小夏一愣，大小姐現在寫信給墨梓妍小姐的意思是什麽？不過大小姐看起來，好像緩過神來，那這樣就好。
“是，大小姐。奴婢一定親自送到墨梓妍小姐的手裏！”小夏拿着信出去了。
小小找來李氏和二丫道：“娘，我們收拾一下，走吧！京城原本就不屬于我們，我們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吧！”
二丫一臉擔憂的看着姐姐，比劃着：“姐姐，這樣好嗎？皇上都下旨了。咱們這樣離開，是公然抗旨嗎？”
李氏心疼的看着小小，将她摟在懷裏拍了拍她的後背，道：“好，咱們走，現在就走。我的女兒，定然不會給人爲妾的。哪怕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聽到李氏的話，小小的眼眶再次一熱。也許來到這個地方，沒有什麽大富大貴，但至少有一個疼她的娘，還有一個乖巧的妹妹，這就足夠了。
在小小難過的一個早上，二丫也想通了。姐姐那麽優秀，這樣的姐姐也隻能爲妾，看來自己也是奢望了。身上本就有殘缺的她，又怎能奢望杜雲軒的家裏，會接受自己爲妻呢？難不成最後，依然也是要爲妾？
不，她和姐姐一樣，甯爲寒門妻，不爲高門妾。哪怕她也不清楚那杜家，到底是什麽樣的家庭。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有姐姐，有娘在身邊夠了。
想到這，二丫也點點頭，比劃着：“姐姐，咱們不嫁了，現在家裏也就隻有你，娘和我，加上一個小梅。我們也不怕看砍頭，咱們走吧！”
小小搖了搖頭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不會砍頭的，别害怕。既然我不想和黎府有任何關系了，咱們也不能住在這，也不能用那個店面開店了。
一會兒她們的賣身契，都還給她們吧。至于之前買的地契，下午頭我會出去一趟，将這些都當掉，咱們離開這裏。”
“皇上，請收回賜婚的成命。我已經和李小小過了八字，要娶她爲妻，就連婚期都訂好了。這封聖旨，不算！”
黎莫恒一進禦書房，就跪下來請命。盡管他知道，這很難，甚至可以說，幾乎是不可能的。畢竟這聖旨都下了，皇上是一言九鼎的人，下了的聖旨，斷然沒有更改的道理。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想試一試。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娶了小小進門。更是不甘心，娶左茜茜爲妻，委屈了小小。他的誓言，還猶如在耳。
裴遠煊看了一眼黎莫恒，面無表情。他心中此刻隻剩下詫異，這厮不是來感謝自己的，反而是來要自己收回成命？
“你先起來再說！”裴遠煊此刻有些後悔了，當時應該先過問一下黎莫恒才是。兩人的感情如兄弟一般，此刻看着他一張哀傷的臉，跪在自己的面前，心裏有些難受。
“皇上，臣已有了未過門的媳婦，斷然是不能委屈她爲妾，求皇上收回成命！”黎莫恒一想到小小暈阙過去的表情，就一陣心痛。
“這聖旨剛下，就要收回，豈不是讓天下老百姓覺得朕這是在玩兒戲？要不這樣，朕将李小小給你擡爲平妻？”
此刻禦書房隻剩下黎莫恒和裴遠煊，兩人坐在一塊，商量着。
“不行，我黎莫恒的此生，隻娶小小一個。三妻四妾，我無福消受！”黎莫恒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
“你容朕好好想想，這要改了這聖旨，總得想個好法子才是。你早點該和朕說你的心思的，這樣朕也不會下這樣的聖旨了。一大早的，左尚書又是哀求，又是說和你爺爺有說過這門親事的。
你家老太爺都同意了，朕下這道聖旨，也是在幫你了。那李小小，出生終究太低，想着你心儀她，那幹脆就下聖旨擡爲妾。哎！那你說，朕要怎麽做，才成？”
裴遠煊覺得自己是好心辦了壞事，現在兄弟這樣愁苦，可如何是好。
“這件事，你看着辦吧，我希望在今天之内，就搞定。要不然，南方那邊，你安排其他人再去。小小在聽到聖旨之後，直接暈過去了。”黎莫恒急得隻差嘴上起水泡了。
“南方那邊朕先派其他人過去應付一下情況。這邊的事情，你自己想好了怎麽解決，告訴朕。”裴遠煊不想自己到時候又搞砸了。
此時太師府裏的墨梓妍剛剛拿到小夏送過來的信，回到房裏，打開細細一看，原來是拜托自己将這封信，送給太後。說這裏頭，是之前太後答應滿足的一個條件。
看到這，收起信，想了想招來婢女，準備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