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令想着想着自己靠着軟枕睡着了,桂花良久沒聽到動靜,就掀起簾子進來一看,忙拿了薄毯給王妃蓋上。
雖然屋子裏燒了地籠暖和,但是睡着了不蓋東西還是容易生病。
桂花輕手輕腳的退出去,将簾子慢慢的落下來,進了隔壁的小茶房,正好梨花也回來了,一進門就拍袖子,“外頭落雪珠子了,之前我瞧着王爺出府了,該讓人給王爺送蓑衣去。”
“那讓個小丫頭給前頭門房傳句話,讓門房趕緊安排人去。”
梨花點頭轉身又出去了,很快又折了回來,“這天真是越來越冷,這一場雪也不知道會不會下大。幾位嬷嬷那邊你去問過了嗎?”
“問過了,碳夠用的凍不着人。”桂花笑着說道,“尤嬷嬷還問我王妃的小日子,這才過去幾天,嬷嬷這是盼小主子呢。”
梨花輕歎一聲,“王妃最近真是太辛苦了,小日子也不似以前。”
不僅隻有短短兩日,而且量也不大,怪令人擔心的。
“王妃都瘦了,指定辛苦啊。”桂花低頭說了一句,随即又說道:“那我去廚房說一聲,讓竈上給王妃多炖點養身湯喝。”
“你别瞎出主意,王妃的身體都是宋大娘調理的,你要是擔心就去找宋大娘問問。”
“也行,回頭我就去問問。”
倆人輕聲細語的聊着天,一邊支着耳朵聽正屋的動靜,生怕王妃醒了叫人。
雪花越下越大,梨花有點坐不住了,起身到了廊下看了幾眼,然後就說道:“我去後院子走一趟,倒座房那邊的庫房夏天雨大倒了一角,不知道修了後怎麽樣了。”
梨花說着就披了厚實的外裳,撐着傘頂風往外走。
“你倒是換雙鞋,踩上木屐。”
“不用了,沒那麽嬌貴,一會兒就回來了。”梨花擺擺手快步走了。
桂花又氣又笑,這雪下這麽大,等她走一趟回來,鞋底都要濕透了。她趕緊拿了一雙幹淨的鞋給她放在爐子旁烘着,回來也好讓她換上暖暖腳。
桂花沒等到梨花回來,就聽到王妃在叫人,忙起身去了正房。
漫天的大雪灑落下來,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上京城大街小巷都染了一層白。北風呼嘯着,家家戶戶閉門,禦街上隻有一輛馬車冒雪而來,“哒哒”的馬蹄聲最終停在了瑾王府的門前。
肖九岐帶着女兒回來了,兩父女一黑一白狐裘裹在身上,一前一後進了門。
傅元令聽到腳步聲傳來,就轉頭透過窗子往外看,見到是他們就忙起身迎了出去。
到了廊檐下,才發現肖九岐面色鐵青,她來不及問,又立刻去打量女兒,好在熙玥看上去不錯,這才松口氣。
三人進了屋,傅元令正要給肖九岐解了大氅,肖九岐忙擺擺手,“我自己來,你躲開些,我們爺倆身上冷。”
說到這裏,肖九岐一頓,手上的動作停下來,轉頭看着女兒,“你陪你母親說說話。”說完又看着媳婦,“我還有點事情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肖九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傅元令都來不及問出什麽事兒了。
肖熙玥把大氅給丫頭拿下去,自己去了熏籠那邊暖暖身子,這才走到母親身邊坐下。
傅元令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就問道:“你爹是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在宮裏遇到事情了?”
肖熙玥捧着茶喝了一口,定定神才說道:“李太後在宮裏設家宴,我跟着福康公主一起去的,但是沒想到家宴上還有異性男子,當時我的座位就挨着那人,我一看就沒坐。福康公主抓着我挨着她坐,李太後就闆起了臉,幸好李伯母到了,跟我換了下座位。”
傅元令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将自己閨女的座位安置在陌生男子旁邊,李太後這是要踩誰的臉?
“安排你挨着的人是誰?”
“我不認識,不過我聽宮人喊他齊公子。”
傅元令這回臉徹底黑成了鍋底,難怪李太後這麽着急宣召熙玥進宮,感情那姓齊的小子已經到了上京不說,還進了宮!
太後這安排真是夠惡心人的,這是要做什麽?
要是熙玥跟他坐在一塊,是不是明兒個李太後就得讓她進宮認下這門親事?
傅元令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不過是她經商多年習慣了笑臉對人,畢竟和氣生财。
但是現在,她笑不出來了。
“你做得對,陌生男子且不能同桌而坐,更不要說相鄰共食,雖說本朝男女大防沒那麽嚴苛,但是對女子總歸是要求更嚴一些。”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坐的。”肖熙玥看着母親臉色極其難看,忙拍拍母親的後背給她順氣,“您别擔心,我雖然傻了點,但是知道是非對錯,規矩禮儀的。”
傅元令心想這事兒但凡是換做另一個女孩,不敢違抗太後的命令坐下,要是用膳時那姓齊的再殷勤一些,故意營造出一種郎情妾意之感,這一輩子就毀在李太後手上了。
傅元令怕女兒擔心,她就笑着道:“你累一天了,先回去休息,有事情休息好了再說。”
肖熙玥看着母親的神色很不好,她心裏擔心不肯走,傅元令就道:“去吧,我也歇一歇。”
肖熙玥這才點頭答應下來,出了母親的院子,心裏還是有些擔心,想了想,就讓丫頭去榮王府給大哥送信,讓他得空來一趟。
肖熙玥回了自己的房間半響沒說話,就連她身邊的人也難得見小郡主這麽苦大仇深的樣子,一個個的也不敢像以前逗小郡主說笑。
肖熙玥躺在暖榻上,靜靜地想着今日在宮裏的事情,很多她都沒跟母親說,當時她跟着福康公主進了太後的宮殿,其實心裏多少是有些不安的。
那種不安講不出來,并不是單純的懼怕,其實更多的是她有些怕自己會不會給爹娘惹麻煩。
但是當她聽到太後安排她坐在陌生男子身邊的時候,她就是再單純沒經過什麽大事,也知道事情不對頭。
母親以前教導她的話總算是派上了用場,她并沒有過去坐下,而是帶着得體端莊的笑容看了太後一眼,然後走到了福康公主身邊。
當時太後的臉色就變了,她本來是想着若是太後一定要因此怪罪與她,她就把事情鬧大。
沒聽說哪家的長輩會安排陌生男女坐在一桌用飯,跟不要說還要坐在一起了,這是安的什麽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