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兒感覺,經過了那麽多風吹雨打,自己的傷口很快都要裂開了,不管是身上的,還是心理的。
她明明那麽想要逃避,卻還是洗洗幹淨去見那個自己最不想要見到的男人。有的時候她想他,有的時候她卻又恨他。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交織在一起,藍若兒感覺,自己就像是瘋狂了一般無可救藥。
沐浴之後,藍若兒換上了普通的衣服,遮住了自己身上因爲連日勞作留下的傷痕,除了面容有點憔悴之外,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周公公,我們走吧。”
其實周文昌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藍若兒,一直站在門口等着。如今的天氣冷了,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但是藍若兒這麽倔強,要勸她去見南宮逸周文昌都感覺爲難,更不要說是别的了。
“是......。”
周文昌這邊應着,這邊在想辦法,隻是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跟藍若兒開口。
一直走到一個宮苑的門口,這路也算是走到了盡頭。
“娘娘,就是這裏了,您一個人進去吧,奴才不好陪您進去。”
藍若兒沒有擡頭,面對如此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地方,等待她的又是什麽。
“周公公,爲什麽是在這裏呀?”
藍若兒不禁有些疑惑,從周文昌來找她的時候,她就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那麽簡單。
“王上最近比較寵幸秀貴妃,這院子也是剛剛爲貴妃娘娘建的。王上就是這麽傳話,其它的娘娘還是自己進去看看吧。”
周文昌低下頭,這話說的有些勉強。從秀雅進宮以來,南宮逸就很是看不上她,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秀雅也會跟着受寵。
提到了秀雅的名字,藍若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恢複了正常。想到南宮逸有了新寵,藍若兒的心中不免一陣抽痛,但是這個人若是秀雅,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麽心情了。
“我知道了,多謝公公提醒。”
藍若兒微微颔首,猶豫了片刻走了進去。她逃不掉的不是嗎?即便是藍若兒有心想要逃跑,還是沒有辦法。
走到了寝宮門口,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看眼前的富麗堂皇,隻是低着頭,一直摸索着自己應該走的路。
一陣嬉鬧聲還有女人的嬌|吟聲音落入了藍若兒的耳中,藍若兒真的希望此刻她什麽都聽不見。
隻是踏進寝殿的那一刻,藍若兒便後悔了。
這畢竟是跟自己在一起很久的男人,來到這裏,過去甜蜜的過往,充斥着藍若兒的神經,藍若兒仿佛回到了以前,記憶中隻有自己跟南宮逸甜蜜嬉戲的畫面。
如今,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了,藍若兒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什麽。
那種絞痛的感覺,就像是要将她的一切吞噬了一般。隻是她微微揚起嘴角,并沒有擡頭,掩飾了自己的傷痛,跪在了大殿之上。
“參見王上,不知道王上叫奴婢過來,所謂何事?”
藍若兒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這空曠的宮殿,也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隻是,藍若兒話音剛落,寝殿裏面便再次響起了女人嬌|吟的聲音,時時刻刻沖擊着藍若兒已經很薄弱的神經。
高貴的檀木大床輕輕的搖晃着,發出那種吱呀的聲音,伴随着女子的嬉笑,她隐約能夠想象到,兩個人嬉戲纏綿的畫面。
周文昌提醒自己的那一刻,她就應該有所準備,也是在那一刻,她就應該明白,南宮逸叫她過來沒有别的意思,隻是爲了羞辱她。
她與秀雅昔日也算是姐妹了,如今能說南宮逸這麽做,完全沒有一點對她的心思嗎?
當她已經到了不能夠隐忍的程度,藍若兒的頭低的更低了,緊緊的握拳,任由指甲将掌心刺破,也許可以緩解心中的疼痛......
南宮逸似乎沒有理她的意思,屋子裏面暧昧的躁動,有些故意。
最終,藍若兒還是沒有辦法戰勝自己的意志,站了起來低着頭向前走了兩步:“若是王上沒有事情要吩咐,奴婢還要回去幹活呢!”
藍若兒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尾音剛落,房間内的聲音紮然而止。
一切都像是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床榻上面不知道是誰偶爾一聲絮亂的呼吸,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藍若兒真的很想要哭,當那些暧昧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她沒有一絲的不好意思,心中劃過的,都是那些曾經跟南宮逸在一起的影子。
這些回憶纏繞着她,想要忘記都很困難。
“寡人說讓你離開了嗎?”
冷清的聲音徒然想起,劃破了原本的寂靜,南宮逸的聲音冰冷,沒有一絲的溫度,仿佛就是一個王者居高臨下,大殿之下跪的是最最卑賤的奴婢。
是呀,她本身就是最最卑賤的奴婢。
想到這裏,藍若兒乖乖的跪了下來,五體投地伏在地上。冰冷的地面,似乎在提醒她,這一切不是一場噩夢,都是真的。
她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羞辱,就在這一刻,她内心中最堅硬的地方也跟着崩塌了。
她的耳畔穿過撩起紗帳的聲音,那系在紗帳上面的銀鈴,清脆作響,接下來便是輕輕的腳步聲。
“王上,臣妾還以爲您叫了誰過來,這不是我們曾經的王後娘娘嗎?”
秀雅的聲音柔柔的,帶着幾分慵懶的媚态,與自己平日中相識的秀雅判若兩人。
曾幾何時,藍若兒覺得秀雅的性格爽直,很是喜歡跟這樣的女子交好,卻沒有想到,隻是短短幾日的功夫,南宮逸就能夠讓平素率真的秀雅有這麽大的改變。
藍若兒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什麽好,聲音略顯生澀的喚了一句:“參見秀貴妃。”
這一刻,她沒有了原本的尊嚴,跪在昔日的姐妹面前,終于也體會到這後宮女子所謂的不服氣的滋味。
也許,她已經不能夠用後宮女子自居了,現在的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奴婢,是這大周王宮所有人眼中最最低賤的奴婢。
“王後娘娘這句話,本宮可擔當不起,不對我忘記了,你已經不是大周的王後了。”
藍若兒的耳畔傳來戲谑的聲音,她輕輕的擡頭,這樣看過去,隻是一眼,藍若兒就發現秀雅真的變了。
如今秀雅隻是披了一件薄如蟬翼的外衫,呼之欲出的豐盈,幾乎露了出來,似乎已經因爲受寵,沒有了羞恥的感覺。
原來一切都變了,隻有她停在原地。
秀雅的臉上還帶着一絲的笑意,好像是在說,終于有一天,她也赢了。
藍若兒正想着,秀雅卻不再理她,扭動着腰肢,回到了藍若兒的身邊。藍若兒目光一空,卻不知爲何對上了一對冰冷的眸子。
南宮逸的目光沒有一點溫度,就好像能夠将一切全部都穿透一般,隻是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就能夠感覺到無比的冰冷。
然而,藍若兒覺得,她應該習慣這種冰冷。
“王上召奴婢前來爲了什麽事情,請王上明示。”
藍若兒的嘴唇有點顫抖,這室溫是比外面溫暖了太多,她倒是還願意呆在外面。
南宮逸方才隻是看了藍若兒一眼,那女子的眼神之中盡是淡漠,仿佛對一切都不爲所動一般。難道這些苦日子,還不能讓她反省,她還敢想着别人,如此跟自己作對。
想到這裏,南宮逸的眸子又冰冷了幾分。
“寡人最近聽愛妃說煩悶,宮中隻認識你一個人,便想着讓你過來,給寡人的愛妃解悶。”
南宮逸身手攬過秀雅的肩膀,語氣略帶溫和,眼中卻仍舊沒有溫度。
“王上,臣妾隻是說說而已,你還真的當真了?”
秀雅依偎在南宮逸的懷中,一臉的得意,還伴随着甜蜜。
曾經的誓言,同生共死,海枯石爛到了現在還不是成了一句空話。雖然南宮逸字字句句好像都是爲了秀雅,想起他們曾經的誓言,藍若兒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藍若兒心中狠狠的嘶吼了一聲,卻無比蒼涼的揚起了嘴角。
“賤人,你在笑什麽!”
看見藍若兒還能夠笑得出來,一股怒火順着南宮逸的心間爆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他拉起了藍若兒的手臂,硬生生将那瘦弱的身子拽到了窗前,狠狠的擡起了她的下巴。
“奴婢隻是覺得幸福,還能陪在秀貴妃左右。隻是貴妃娘娘有王上陪就好了,奴婢地位低微,什麽都做不了。”
藍若兒忍着疼,一字一句的說道。
與其受到這樣無盡的羞辱,藍若兒倒是甯願,南宮逸能夠賜她一死,一了百了。
既然還會心痛,還不能死心,人死了總是可以的吧。
“賤人,不要以爲這就是盡頭了,寡人還有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宮逸将藍若兒摔在一邊,狠狠的說道。
藍若兒額角一痛,撞在了床邊,滲出了一絲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