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堅抻開筋骨,手中拿着一根細軟的毛竹篾,而就是這根毛竹蔑,把以靈巧爲主修的阿玲打得找不着北,他現在就跟白日飛升了一樣,任何攻擊哪怕是最最突發奇想、哪怕連自己都無法預料的招式在還沒出手之前就已經被王堅給捕捉到了。
這簡直就跟開了作弊器透視一樣,根本沒有了原來的大開大合,王堅現在的每一招都非常精緻,一個挪步、一個擺頭,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一套下來渾然天成和周圍的環境混成一起,而他根本不用攻擊,隻是放任阿玲肆意的攻擊他,而他隻是時不時的擺動一下手中的竹篾,輕而易舉的就擊中了阿玲刻意隐藏的要害。
打到最後,阿玲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呼呼往外喘熱氣,一臉不高興的耍起了小性子。一旁的無憂驚奇的看着王堅,對氣息很敏感的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感覺到王堅身上的氣息,閉上眼之後她面前隻有阿玲一個人的氣息流轉,而王堅幹脆就變成了一棵樹、一塊石頭,悄無聲息。
别人也許不知道這代表什麽,可無憂卻明白。這代表王堅已經已經把藏招練到了極緻,而藏招的精髓就是在以小博大、以弱勝強,跟八卦太極的以柔克剛不同,藏招藏的全是殺招,他之所以不出手,就是因爲現在的他一旦出手必是下殺手,哪怕手中捏着一片樹葉也照樣能要人狗命!
而藏招要練成,卻需要讓自己徹底的安靜下來,去掉殺氣隐藏殺心,這跟藏招本身就是相違背相矛盾的,所以哪怕是沙諾娃的師父,那個不世天才都沒有辦法完全消化。
也就是說。藏招不光是招式上的進化,更是一種境界上的變化,用不殺的心駕馭絕對的殺招,這種難度可想而知。
“來,師兄。我們一起打你。”無憂的眼睛直放光:“我可比姥姥厲害哦,你小心。”
說着,無憂從袖子裏抽出她的獨門軟刺在手上漂亮的溜了兩圈,接着她把阿玲從地上拽起來。
蛇跟龍本身就是同屬一脈,無憂是蛇,她的招式就是纏。近身纏鬥時哪怕是金剛不敗的和尚都得甘拜下風,而阿玲是龍,基本上就是應了那句“飛龍在天”,一擊得手馬上後退,兩個人搭配起來遠近相宜。哪怕是之前王堅的巅峰狀态都沒辦法同時應對這倆丫頭。
而今天當無憂跟阿玲同時進攻的時候,王堅卻顯得有些遊刃有餘。他就像是一朵飄在風頭裏的蒲公英。無論無憂怎麽纏無論阿玲怎麽沖,他始終都能跟兩人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不公平!”阿玲丢掉指虎,氣呼呼的賴在地上:“哪有你這樣耍賴的!”
無憂額頭上也滿是汗珠:“天地萬物化爲自己……不對不對,是把自己變成天地萬物……師兄,你**爆啦!”
王堅微微一笑:“還好啦。”
“裝……真受不了。”阿玲憤憤的站起身:“你都不教我們啊?藏私?”
王堅靠在一棵樹上,低頭點上一根煙。而就在他剛低頭的一瞬間,無憂毫無預兆的朝他射過了一支鋼針。就在這麽電光火石間,王堅突然把自己的打火機抛了起來,就是這冷不丁抛起的打火機居然剛好撞在了無憂的鋼針最中心。力道不大但是卻讓鋼針失去了平衡,高高彈起之後軟趴趴的掉在了地上,而那打火機卻準确的掉進了王堅的手心裏。
整個過程……王堅根本沒有擡頭。
“師兄,如果你如果再碰到什麽際遇的話,說不定能成一千年裏第一個以己度衆生的人。”無憂的眼神已經不能說是羨慕了,根本就是**裸的嫉妒:“不對……你現在已經是天下無敵了?爲什麽還要閉關?”
王堅微笑着搖搖頭:“我老爹你師伯,早就已經達到那個境界了。”
“什麽?可是……”
“你是說他爲什麽最後會這麽慘?”
無憂和阿玲對視了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王堅沒說話,特文藝青年的仰起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然後輕輕的說道:“你們看過倚天屠龍記?”
“廢話……說重點好嗎,别裝了。”阿玲是個急性子:“急死我了……”
“裏面有個空見大師,他明明可以一招秒掉謝遜,但是他最後還是死在了謝遜的手上。”王堅始終面帶着微笑:“而這件事成了謝遜一輩子的陰影,沒錯?”
“可這跟你這有什麽關系?”連無憂都開始犯糊塗了:“那是小說嘛。”
“當年我師父也幹了同樣的一件事。”王堅用力的吸了一口煙:“你知道,如果沒有他那時種的因,也就沒有現在得的果。也就沒有現在的門徒滿天下,也就沒有師門重見天日的這一天。因爲當時我那個師兄傷的是師父,而實際上他傷的是自己,以後的幾十年他都在爲自己所做的事情而去自我救贖。這個我現在還沒辦法理解,但是我知道,真正的宗師我還差得遠。”
“然後呢?到了那個境界會怎麽樣?”阿玲滿臉憧憬:“會不會特别厲害,刀槍不入嗎?”
王堅搖搖頭:“生老病死跟普通人沒區别。”
“那有什麽意義呢?”
“意義……”王堅長長的歎氣,把煙頭抛向空中:“這就是他教給我的東西。見蒼生而後不敗。”
“那那種不敗跟你現在有區别?”
王堅伸手捏了捏阿玲的臉蛋:“認真你就輸了。”
“喂!到底什麽意思啊!”
阿玲追着王堅的腳步一路問着,年紀尚幼的她似乎并不能理解這話裏的話,但是無憂卻明白了一些,站在草地上看着王堅在雪上踩出的腳印若有所思。接着眼睛豁然一亮,大聲喊道:“師兄!你的意思是哪怕你打遍天下無敵手,該輸還是會輸咯?”
王堅扭過頭看了無憂一點:“有慧根哦。”
無憂換了的蹦到王堅的身邊:“這也就是你爲什麽不去追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原因?”
“不是,是因爲泥菩薩說要先按兵不動,有人急了自己會送上門。”王堅皺起眉頭的一瞬間,身上的殺氣一湧而出,雖然隻是一瞬間的事,但卻逼得無憂連連倒退好幾步,臉色蒼白。
等恢複過來之後,無憂傻傻的看着王堅,似乎一下子覺得王堅像是變了一個人。原來的王堅還隻能說是威猛,可就像張無忌似的,猛則猛了,就是太二。可現在的王堅,簡直就是天使和魔鬼的結合體,世外高人的面貌之下隐藏着一個非常可怕的殺神。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無憂小時候聽外婆講白起的故事時描述的那樣,一個人的殺氣真的是可以宛若實質的,而這種人就被稱之爲殺星。
王堅現在俨然就成了這樣的殺星,很讓人害怕。
“怎麽了?”王堅扭頭看了一眼無憂:“臉色這麽難看。”
無憂尴尬的笑了笑,然後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沒什麽,隻是覺得你好吓人。”
“我?吓人?”王堅指着自己鼻子問阿玲:“我吓人嗎?”
“吓個屁!”阿玲當時正在給她的小帥哥發短信,再加上他靈智還處于少女狀态,所以根本沒有察覺到王堅剛才一瞬間的變化,頂多覺得一陣陰風襲來,這麽冷的天麽……打個冷顫算不得什麽的。
“你看,我一點都不吓人。”王堅一臉無辜的看着無憂:“你看花眼了。”
無憂苦笑了一聲,搖搖頭一言不發的默默往回走,沒走兩步,她突然回頭:“師兄,你知道麽,其實以前的那個你蠻可愛的。”
“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有不同?”王堅眨巴着眼睛:“應該是成熟了一點?不都說成熟更招人愛麽?”
無憂搖搖頭:“師兄,我還是挺看好你。”
雖然王堅感覺無憂有些怪怪的,但是一時之間又找不出什麽地方不對,隻能無奈的搖搖頭,默默的往村子裏走。
而在村口,剛好看到泥菩薩在那裏跟阿穎的爹在村口聊天,倆老家夥看上去還挺投緣,在那喝着自釀的小酒吃着炸花生米和紅燒兔子天南海北的聊着。
見到王堅,老村長揮手讓他過來,并一把握住他的手對泥菩薩說:“小三是我看着長大的,小時候挺混的,可真的是個好孩子。”
“好孩子個屁,你們就差沒把我捆起來扔到池塘裏。”王堅撇撇嘴:“還好孩子……”
老村長幹巴巴的笑着沒做聲,而泥菩薩則指了指桌上的韭菜:“小子丫頭過來坐過來坐。”
王堅也沒拒絕,跟無憂和阿玲一起坐在了矮馬劄上,不過王堅依舊拒絕了水酒,而隻是随手吃了幾顆花生米:“什麽時候開始行動,我不想看到小金出危險。”
“快了快了。”泥菩薩眯着眼睛:“喝一口酒,暖暖身子。”
“給我交個底。”王堅給泥菩薩遞上一根煙:“究竟要多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