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樣是身後有紋身的宿命之人,阿狗當初的婚禮卻冷冷清清,爲數不多的席位甚至還因爲當時滿紅對他們的态度而導緻賓客不敢赴宴,加上白牡丹的小弟們才滿打滿算湊滿了一百個席位。
相比今日,這整個旅遊勝地就跟被王堅包場的效果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差距。
遠遠的看着仍然燈火通明、披紅挂彩的酒店,趴在陽台喝啤酒的阿狗突然覺得有一種淡淡的凄涼。
當然,以他現在的能力并不是辦不到這樣的效果,隻是當初的時候,他覺得委屈了他的夢凝。
“很晚了,該睡覺了。”白牡丹拉開套間的玻璃門,從裏頭走了出來,輕輕抱着阿狗的腰:“你今天不參加他的婚禮爲什麽還要留在這?我們應該回家的。”
“難道隻許他度假,不許我帶我老婆來度蜜月麽?”阿狗微微一笑:“他還沒有本事讓一個國家不許我入境。”白牡丹輕輕的歎了口氣,把臉貼在阿狗的背後輕輕摩擦了幾下:“你還在記恨他對嗎?”
“你說我一點怨氣都沒有,那怎麽可能。”阿狗雙手抓着欄杆,向外眺望着:“就算他有資格逐我出門派,但我也有資格繼承門派。我不比他差,相信我,我沒有任何一點地方比他差。”
“當然了,我當然知道你是最好的,要不我怎麽當初那麽自覺的嫁給了你這個大廚呢。”
阿狗反手攬住了白牡丹的腰,額頭頂在她額頭上輕輕的說着:“回去,海風涼,你跟孩子可都别着涼了。”
“老公,謝謝你。”白牡丹笑着在阿狗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去休息了。”
阿狗笑着沒說話,他顯然是知道白牡丹在謝他什麽。跟楊月的重逢是一種意外,這種意外顯然是沒有任何人預料的,但是阿狗卻明确選擇了白牡丹。白牡丹當然知道她一開始跟阿狗結合時隻是一種賭博和一種政治需求,阿狗真正愛着的其實還是楊月。
所以,即使阿狗這次依舊選擇了楊月,白牡丹也無話可說,畢竟從一開始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她也已經得到了她所需求的時候,現在一拍兩散也無所謂,大不了她繼續回去當她的山大王,在西南那一片她不想動,還真是沒什麽人能強迫她動,哪怕是王堅的青幫都不行。
可阿狗的義無反顧卻讓她非常意外,而女人麽大抵都是感性動物。所以短短幾天從根本的思維模式上就已經發生了轉變。
她走後,阿狗依舊一個人站在那裏,遠遠的眺望着王堅,表情安甯。而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接聽之後居然是……“我要見你。”
這個聲音不是别人,居然是王堅!本應該享受洞房花燭的王堅,在淩晨四點的時候居然撥通了阿狗的電話,并要求見面。這讓阿狗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要見我?”阿狗愣了愣:“我們似乎沒有什麽好談的。”
王堅在電話裏笑了笑,然後用腳後跟敲了一下地面:“當然有,我在你頭頂。”
阿狗一愣,把頭探出陽台,真的發現王堅正坐在上頭的圍欄上,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握着一罐啤酒,雙腳悠閑的晃着。
看到這一幕,阿狗眉頭皺了皺,然後扭頭跟聞聲趕來的白牡丹打了聲招呼,接着順着牆壁外飾就爬上到了樓上那間沒人入住的豪華套間的陽台上,站到了王堅的旁邊。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楊月是超級警察。”王堅笑着給阿狗遞上一根煙:“你覺得呢?”
阿狗一聽楊月這個名字,臉馬上就黑了,擺擺手拒絕了王堅的煙:“謝謝,戒了。”
王堅撇撇嘴,揚了一下眉毛:“說起來,按照好男人标準的話,你絕對是一等一的好男人了。”
“被你誇獎的感覺怪怪的。”阿狗猶豫了一下,伸頭下去喊道:“老婆,我抽根煙好不好。”
白牡丹在樓下嘻嘻一笑:“好的,但是不要過量哦。”
“知道了!”阿狗得令之後,接過王堅手中的煙:“不知道王子殿下大駕光臨有什麽關照的。”
王堅上下打量了一下阿狗,然後拍了拍旁邊的護欄:“坐。”
“不坐了,我功夫沒你好,會摔死的。”阿狗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隻是想知道是什麽風把您這大人物吹到我這小人物的旁邊來了。”
“你應該知道,背後有門派紋身的人都有資格繼承我們的師門。”王堅低頭看着阿狗:“你有。”
“不不不,您已經把我逐出師門了不是嗎?”阿狗也同時在打量着王堅:“我已經跟您沒有一點瓜葛了,所以就請放過我這你看不上眼的小人物。”
王堅晃着手指頭:“我隻是想提醒你,有些事是可做,有些事不可做。我逐你出師門不是看不上你,而是給你留條後路,否則我會用家法處置你,到時候你不但不服,還會記恨我。”
“說實話,我已經記恨你了。”阿狗眯起眼睛盯着王堅:“我好像跟你同歲。”
“是啊,同歲。”王堅從圍欄上跳下來:“從你給若林的化妝品來看,你是師承醫聖。也就是說,你是唯一能破解那幾本書裏奧秘的人了。”
“對不起,我對那些沒興趣。”阿狗背着手站在王堅并排:“我隻想用我一輩子的時間完成我老爹和我老婆的願望。原來的阿狗……已經在夢裏死過一次了。我不想再那麽活下去。”
王堅微笑着湊近阿狗的耳邊:“我既然逐你出去,就沒打算收你回來。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你幹什麽沒關系,而你即使被逐出師門可家法還在,我相信你不會傷天害理。我隻是想……”
“不用說了,我知道我該守護什麽。”阿狗冷哼一聲:“哪怕還在門裏,我也跟你平級,你沒資格對我指指點點。”
王老虎到底是長大了,如果以他以前的火爆性子,阿狗說這種話的話,他八成一巴掌就出去了,不過現在的王堅早非吳下阿蒙,他知道什麽時候該一巴掌而什麽時候又應該一笑而過。
“我有沒有資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你父親曾經教過你的東西,你别忘記就好了。”王堅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是一臉笑容,現在卻在一瞬間變得相當淩厲了起來:“有些規矩容不得你我打破,有些守則容不得你我忘記,有些責任容不得你我逃避。不然……”
“不然怎樣?”阿狗絲毫不懼王堅的目光,迎頭相對:“你當我怕你?你以爲我沒有底牌?”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跟我爲敵,我也不在乎你的立場是什麽。我隻希望……”王堅頓了頓:“你能成一個好人。”
“好人?”阿狗眯起眼睛:“你給我一個好人的定義。”
王堅想了想,然後慢慢的站到了圍欄上:“這個大概要你自己想,我的定義跟你的不同。我不想啓動門規裏的那些殘忍的手段,我更不希望是你觸發那些東西,我作爲門主并沒有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幫到你,是我的失職,所以我隻能鑽個空子放你一次,那麽下一次,你自己考量。”
“回去,你吓不到我。”阿狗呵呵一笑:“我也輪不到你來教育。”
“那就最好。”王堅說完,像一隻壁虎似的,幾個騰挪就已經到達了樓底,并站在下面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阿狗,接着就消失在了已經漸漸明亮的黎明中。
而王堅離開之後,阿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雖然并不害怕王堅,但是他同樣明白王堅話裏的嚴重性。他爺爺曾經也跟他說過類似的話,這些話甚至是在他老爹面前都需要保密的。
阿狗的底牌其實沒有别的,就是他一直珍藏着的三顆藥丸,一顆長生不老、一顆起死回生還有一顆洗髓丹。這大概是世界上最後僅存的三顆所謂的仙丹了,這些東西一旦流傳出去,這代表着大清洗機制也就随之啓動,作爲門規裏的最高懲罰機制,那些散落在全世界的師門子弟隻要還承認師門的人,都會統一起來來對付阿狗……一個王堅的話,阿狗或許不怕,可是他有膽子對抗整個門派?如果那些零散的不受控的勢力因爲他而全部集中在一起時,猙獰的巨龍就會重新開始騰空,這哪怕是天堂會這樣的巨獸都無法抵抗。而現在,哪怕是王堅都無法啓動那些隐藏在暗處和不知所蹤的能量,可無法啓動不代表它并不存在,阿狗曾是門内人,他清楚的很。
想了一圈之後,阿狗卻突然笑了出來,因爲他突然清晰的抓住了一個關鍵,這個世界能啓動那個恐怖機制的,隻有王堅跟自己兩人而已,而隻要他不去打破這個規則,那麽王堅同樣也可能觸發機制,然後被絞殺……當然,他并不指望王堅去觸火線,也實在是沒招去引誘王堅觸碰底限。那麽隻要他不觸王堅不觸,現在這條平衡就不會被打破,那麽……遊戲就有理由繼續下去。
他并不忌憚跟王堅一戰,隻是現在父仇未報,他不滅了天堂會,哪有心思跟王堅先杠上!這也是他之所以能忍王堅的原因,同時應該也是王堅能人他的原因。
而天堂會……至少在機制沒有啓動之前,它比王堅或者阿狗可難對付多了。如果一旦王堅跟阿狗現在就開始狗咬狗……那麽,最終結果隻能是呵呵了。
“老婆,你說……王堅的使命到底是什麽?”阿狗沖樓下喊着:“你覺得呢?”
白牡丹呵呵一笑:“管他呢,至少現在還不算是敵人。”“可遲早會是。”
“那就等是了之後再想。”
“老婆大人相當具有哲學思維啊。”阿狗哈哈大笑起來:“那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