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他不着急。因爲現在就兩個結果——王建出或者不出來。而這跟他認識不認識這個挂墜并沒有直接的關系。
雖然王堅并不擅長的玩心眼,但是不代表王堅不懂這個裏頭的邏輯是非。他出來或者不出來,隻與他願意不願意和王堅交際有關,而跟他到底是不是跟王堅有師門關系,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所以現在隻要等就好了,等上三五分鍾,如果還沒有動作,王堅就能要回自己的東西,然後打道回府,這異國他鄉的個人恩怨跟他有個雞毛關系。
在王堅的設想裏,這個叫王建的人,身居高位。換在古代來說,他可是朝堂上的一品大員,而且是一度掌握過實權,甚至稱呼自己爲“法律”的男人,這樣的人如果身上沒有點傲氣,那王堅反而還覺得奇了怪呢。所以王堅已經做好了稍微忍忍的心理準備。
可沒想到,就在那挂墜拿進去之後的兩分鍾之後,最裏頭的房間裏突然傳出一陣争執,接着響聲不絕于耳,最後一個頭發蓬亂,上身**胸口還綁着滲血繃帶的男人,像發瘋似的沖了出來。
而他的手上,正拎着王堅的那個挂飾。
“是誰的?”他走出來之後,雖然臉se蒼白,但是卻仍然帶着一種桀骜不馴的狂躁,語氣也有些沖:“告訴我!是誰的!”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瞟着坐在這裏候診的那些老外,但是他卻用的是純正的中文,所以那幫老外沒有一個聽得懂的。
坐在角落的王堅眉頭皺了皺,站了起來:“我的。”
那個男人把目光對準了王堅,皺着眉頭問道:“你的是誰的?”
“王三一。”
話音剛落,那男人撲通一下就單膝跪下了:“弟子王建。叩見掌門師兄。”
王堅當時就傻逼了……他真心是沒見過這個場面,這個男人看上去有些瘦,身上的肌肉看上去也并不雄壯,但是從他的骨頭形狀來看,這家夥絕對是一個非常厲害的體術高手。裸露在外的關節上。都包裹着厚厚的一層老繭,這層老繭都呈一種青灰se了,可想而知這就算達不到刀槍不入的境界,但也相去不遠了。
不過有一點。讓王堅可以肯定這家夥就是自己同門,那就是這個王建在跪倒之後,脖子往下一彎,就能清晰的看到一個狼頭,這個狼頭在他昂起頭的時候。嘴是閉上的,而他低下頭之後,嘴自然張開。
這門手藝别說失傳了,就是傳都沒有傳出去過。而且這狼紋身其實也是代表着一個動物的特點,畢竟一頭狼低着頭時,那可不是馴服狀态,而是攻擊狀态。
“快起來……”王堅尴尬的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圍:“這是幹什麽。”
這王建仰頭看了看王堅,還沒等說話呢。眼淚就下來了……然後變成了嚎啕大哭。本來以他這麽鬧,早就被保安給請出去了,可這裏的人誰不知道這厮可是帶保镖的,那兩個胖保安根本不敢用啥動作,隻敢隔着遠遠的看熱鬧。
“你們敢不敢找個隐蔽的地方再把你們的基情宣洩出來。”小金在旁邊看着熱鬧:“這麽大張旗鼓。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王建用手抹了一把眼淚,抽了抽鼻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并讓王堅走在前面。
來到病房之後,王堅發現屋子裏不但有王建的保镖。還有一個挺漂亮的女人和一個七八歲大眼神裏盡是驚恐的小姑娘。
“掌門……您喝茶,不不……您先請坐。”王建似乎是高興蒙了,在病房裏轉悠了半天都沒幹出個所以然,等他反應過來之後,他一邊用一次xing杯子親手給王堅泡茶,一邊指示保镖到外頭把門。
“家裏終于來人了……終于來人了……”王建喝了一口水,長長的歎了口氣:“我師父找了整整四十年!四十年啊!”
王堅點點頭:“你師父是……”
“四先生。”王建雙手抱拳朝半空拱了兩下:“師父在世的時候,對家裏可是念念不忘……可惜師父去世已經快十年了。”
王堅點點頭又搖搖頭,接着長長的歎了口氣:“都不在了……”
“我本來也打算開始尋找同門……可這個當口……不提了……不提了。”王建似乎還沉浸在碰到掌門的興奮中,傷口明顯因爲剛才動作幅度過大而滲出了不少血,可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滿臉笑容的指着旁邊的那對明顯母女的人介紹道:“掌門,這是我老婆和女兒。叫人啊!來,晶晶,叫大伯!”
王堅委屈的抽了抽鼻子:“我才二十四……看上去很老麽?”
王建呵呵一笑,并沒多說什麽,隻是拿起旁邊的一盒罐頭,看了兩眼,無奈的遞給王堅:“本來可以開懷暢飲的,可現在……”
“其實我過來是特意找你的。”王堅當然選擇實話實說:“我在國内得到了你的消息,我馬上就過來了,不過我得到的消息……你應該是如ri中天的,怎麽現在?”
“呵。”王建的眼神突然失去的身材,低頭拿起水喝了一口,然後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能把家人保下來,我就覺得很好了。其他的事情說了也沒意思。”
說實話,他在聽了王堅的話之後,頗有些失望。他本以爲這掌門神通廣大,就算不能讓他東山再起,至少保住一家人的安全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可從這掌門的話裏似乎有那麽點投奔的意思……不是說王建不願意,畢竟同門這事,雖說不上血濃于水,但是同根同源的羁絆還是無法割舍的。可畢竟他現在自己都泥菩薩過江,真的沒法再去多折騰什麽了。
王堅當然不知道他這個師兄在想什麽,隻是點起一根煙,擡起眼皮問到:“能跟我說說,出了什麽事麽?”
“沒什麽……我自己的原因,說來沒意義。”
而小金在旁邊突然冷笑了一聲:“你态度變的夠快啊?你以爲我們是來投靠你的?放心好了。這事不可能發生的。你都不想想,我們怎麽就能找着你。”
對啊!王建當時腦子裏叮的一聲,本身挺混亂的思維一下子清晰了,敵人在找他,自己人也在找他。無論是哪一邊他都不能被人找到。這一是因爲疑心病。這第二就是因爲敵人的滲透太厲害,自己人知道了也就代表敵人知道了。那麽他最後選來選去,隻能選在一家敵人勢力範圍内的不起眼的小診所。這樣的地方幾乎是不會被懷疑到,等他們把應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再回頭排查的時候,恐怕自己的傷早就好了。
可就是這麽個地方……居然被幾個剛從中國來的異鄉客輕易的找到了,這說明什麽問題?如果這都不清楚,那王建這個老大可當真是叫白當了。
“用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小金呵呵一樂:“在中國的禮法裏,王堅算是你王建的主子。沒錯?”
王建雖然有幾分不甘心,但仍然點點頭:“是的……”
“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你的處境,在來之前。”小金還是一臉笑容:“他過來找你,不是投靠,而是整合。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你應該明白了,整合對抗。”
“天堂會?”王建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對嗎?”
“所以,跟你這種人打交道。話一定要說開。”小金攤開手:“有句老話,君臣不可疑,疑則爲亂,故君疑臣則誅,臣疑君則反。若臣疑于君而不反。複爲君疑而誅之,若君疑于臣而不誅,則複疑于君而必反。”
王建和王堅的眼睛同時都亮了,王堅是沒想到小金連這句話都知道。這果然是個有本事的小屁孩,而王建則是被點透了這裏頭的隔膜。
這句話什麽意思。小金這個小姑娘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當老大的懷疑你就幹掉你,當小弟的懷疑老大就幹掉老大,當小弟的懷疑老大但是不幹掉老大,那麽老大就會懷疑你而幹掉你,當老大的懷疑小弟但是不幹掉小弟,那麽小弟就會因爲害怕而幹掉老大,這麽個大圈子,其實是職場、商場和戰場通用法則。
王堅是掌門,名正言順的上級關系。那自己作爲臣,這是沒話說的,雖然并不恰當,但作爲擁有共同核心利益的人來說,用君臣關系并不牽強。王堅來這裏找自己,不是投靠也不是拉攏,而是名正言順的收編。
一般人覺得:哎呀,這一旦收編了,自己的核心利益就沒有了啦,這肯定不劃算,不能幹。
但實際情況呢?王堅是掌門,他師父曾經有句話交代的也很清楚,那就是掌門有令,必定赴湯蹈火。天底下這分支可不止他王建一門,現在他弱勢時,可以接着門派的力量複活,可真要是現在回絕了,以後必然會引發一場同根之戰,這哪怕在任何層面上都不會有赢頭,他師父說過,師門一脈非常廣博,幾乎任何對抗都會是徒勞。
而這君臣說也等于是把醜話說在了前頭,要整合那就别有疑心,如果有疑心,最後不是你王建反了王堅,就是王堅滅了你王建。所以要做選擇,隻能趁現在。
想通這一點,王建倒是爽朗了,就感覺是一下子把包袱扔給了别人,有一種天塌下來個兒高的頂着的快感。所以他倒是沒細想,點頭道:“隻要掌門師兄不嫌棄。赴湯蹈火。”
王堅擺擺手:“我倒是不想讓你赴湯蹈火,我對你的勢力你的錢也沒多大興趣。關鍵問題是,我不允許我的東西,被我覺得是壞人的人給利用。”
“你是說……”王建眉頭一皺:“那本書?”
說着,王建從枕頭底下抽出了一本已經被塑封起來的古籍:“我就是因爲這個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了。”
“你師父有告訴你,這是什麽嗎?”
“沒有……”王建搖搖頭:“但是我知道,它肯定關系重大。”
“是的。”王堅站起身,從懷裏摸出他已經有了的四本:“長生不老。”
王建當時就蒙了,這個信息量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就和王堅剛得知這個信息時的反應并無二緻。
“有四本是長生不老,有四本是脫胎換骨。”王堅眼睛翻了翻:“加你這本,我們已經有5本了,我們要把所有的,全部集中在一起。就像我師父和你師父幹的那樣,守護它們。”
王建咬了咬牙:“爲什麽我都不知道的東西,天堂會會知道?”
這次小金搶在了王堅前頭說道:“因爲你們之中出了一個叛徒呗。”
“這裏頭的問題還多着呢。”王堅笑呵呵的摸了摸小金的腦袋:“搞不清楚的事還太多。”
“别在這扯蛋了,想個辦法撤。”梁歡歡抱着胳膊補充道:“你以爲就咱們幾個能幹出什麽事?沒看這家夥現在都這樣了麽?你還在這說什麽遠大抱負……等回去之後再說。”
王堅點點頭,然後突然問道:“四師叔跟你說過你背後的紋身麽?”
“說過……說有虎、龍、鶴、龜、蛇、狼,每一種都代表一個主要分支,學習的方向不一樣,側重點會有所不同。我學的就是帝王術和盜術……”
王堅沒說話,隻是解開了自己襯衣的紐扣,把他身上的那隻栩栩如生的白額吊睛虎露給了王建看,然後說道:“現在你應該相信了,咱們的紋身是會有表情變化的,這是别人家學也學不來的。”
說完之後,房間裏突然沉默了下來,半晌才由梁歡歡捏着鼻子怪腔怪調的說道:“到底打算不打算走啊,不打算走我就在這埋地雷了準備打伏擊了啊。”
埋地雷……打伏擊。這聽上去似乎是不錯,但是很顯然,這不可行,百分之一百會驚動軍隊的,畢竟悉尼不是墨西哥嘛,亂來會死人的。
“關鍵不是走不走的問題,是怎麽走?”小金捂着腦袋:“容我三思。”
那段古文原本是說嶽飛的。嶽飛之死實際上不是偶然,曆史很多騙局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