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幾天不見啊,怎麽成村姑了。”
小金走到趙峰的包子鋪前,順手拿了一個三鮮餡的包子吃了起來,并順便嘲笑一下圍着圍裙穿着t恤正在數硬币的李諾。
“要你管!三鮮餡的一塊一個,給錢!”李諾向小金伸出手,而後才看到小金身後的老王,她驚叫一聲:“大當家的!”
聽到她這聲叫,趙峰也從裏頭走了出來,一見老王他們,也是呵呵之樂:“喲,大當家,帶着後宮佳麗微服私訪啊。”
“微你個頭啊,怎麽樣?”
“一切ok。”趙峰嘿嘿一樂:“怎麽今天突然跑這來啊?這離你那不近啊。”
王堅扭頭踹了一腳正偷偷扯他衣角催促他快走的大偉,然後自顧自的走進了店裏:“挺幹淨,我過來辦點事,順便過來看看你。”
說完,他推了推趙峰:“滾進去幹活,你可是打了包票一個暑假賺一萬的,賺不到你自己說什麽來着。”
“現場直播吃屎。”李諾一臉笑嘻嘻的推了一下趙峰:“滾去幹活!”
而在她把趙峰趕進去之後,老王卻叫住了李諾,并把她拉到了一邊:“你不是說要自己開奢侈品店的麽?怎麽突然來賣包子了?”
李諾眼神遊移不定的飄着,這個那個說了半天才指着小金說:“别給我在那用手拿,旁邊有筷子!”
王堅見她顧左右而言他,就用手推了推她的腦袋:“說話。”
“這個……”李諾咳嗽了一聲:“挺不好意思說的。”,說完她還回頭看了一眼正圍着坐在旁邊吃包子的幾個人,顯得十分難爲情。
“那出來說話就是了。”王堅揪着她的馬尾辮把她給帶出了包子鋪:“說。”
“其實我家前段時間出了點事,你也知道,我媽跟有錢人跑了不是。她前幾天突然回來了,我沒認她。”李諾攤開手:“一身珠光寶氣的,看上去可惡心了。”
王堅沉默了一下,并沒有接話,隻是點點頭示意李諾繼續說下去。
“然後我突然發現了别人是怎麽看我的。”李諾長長的嗯了一聲,然後張開沾着面粉的手,扳起手指算着:“嫌貧愛富、虛僞、花哨、放蕩,這些詞一下子就出現在我腦子裏了,我當時就惡心哭了。後面好長一段時間,我看到我櫥櫃裏頭那些首飾、那些包包,我就惡心的不行。再然後……我就過來給趙峰打工做包子了。”
王堅呵呵一樂:“我怎麽覺得你像老闆。”
“男人得管,不然這家夥花錢大手大腳的,賺的那點辛苦錢都不夠他請人吃東西的。我們每天早上四點就起來了,一直到下午六點半才回家呢。”李諾皺了皺鼻子,突然笑着說:“不過他不肯把他家祖傳的包子餡配方給我,說要等我成他媳婦之後才行。這家夥,以爲用個包子餡就能打動我,真是缺心眼。”
王堅伸手拍了拍李諾的腦袋,頗爲欣慰的點點頭:“長大了,挺好。好好幹,别被那家夥占便宜了。”
“敢!”李諾一叉腰,孫二娘的氣勢立刻就蹦出來:“皮都給他扒了去。”
随口吃了幾個包子,王堅發現這味的确是不一樣,果然是包子世家,而大偉這厮居然摟着趙峰在那洽談關于配方轉讓的事,商人骨子裏到底是商人,不過雖然最後算是談崩了,大偉還是果斷的順了好幾個大肉包子走。
結賬的時候,趙峰和李諾死活不肯收王堅的錢,倒是死乞白賴的收了小金五塊錢,說什麽親兄弟明算賬,小金當時就炸毛了,不過她現在好歹也是身價過了億的人,五塊錢倒也沒什麽,給了就給了,隻不過這氣是夠受的,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的……
還别說,雖然這哥哥莊是個貧民窟,可上午11點一過,他們這買包子的人可以說是絡繹不絕,隊都能排到胡同口,甚至還有不少豪華車專程過來排隊,就爲買幾個包子。
“王老師,我沒空招呼了……真不好意思。”李諾一邊收錢夾包子,一邊向老王告罪:“真不好意思。”
“沒事,那你們忙,我出去辦事了。”
走出去之後,王堅心情似乎格外好,走在前頭的他突然回頭,攤開手說:“我原來一直覺得,成長是一個階段性的,其實慢慢我才發現,人的成長是一瞬間的事。”
大偉仰着頭吸着包子裏的湯汁,支支吾吾的說道:“她跟你說啥了。”
“保密。”王堅呵呵一笑:“她相信我才跟我說的。”
“随便啦,作爲我前女友,她能好,我也高興。”
而王堅停頓了一下:“你的小天呢?”
“跟我姐去巴黎玩了,我媽有個服裝show。全世界的時尚圈都得過去,她不放心我那傻姐,就一起帶去了。我姐把抱抱也帶去了,說是放心不下抱抱,抱抱把小天叼去了……”大偉聳聳肩:“就這樣,她們關系還不錯,我媽唯一認可的就是小天,命令我如果不把她娶回家,我就去死。你說,其實我也想啊,但是這事兒……我總不能硬來。”
“二姐,你似乎心情不好啊。”大偉說完之後,扭頭看着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天然二:“你這是産前抑郁是麽?”
“哦……沒有,隻是說到了小天,我們是不是都忘了老道還有一個幹兒子!”天然二摸着下巴:“如果他要報仇怎麽辦?”
“我的天,你想的真遠,又被害妄想了。”大偉搖搖頭:“老爹都擺平了,兒子怕個球。”
而王堅也搖搖頭:“現在胡來的勢力已經很大了,還真想不到。”
“人家那才叫一步一個腳印,利用完這邊利用那邊,現在左右逢源,新晉貴族。”大偉哈哈一笑:“是個人才啊,可惜不是我的人。”
“你吃不住人家的。”小金呵呵一笑:“有時候合夥人比小弟管用。”
說着說着,老王就來到了一座老屋子前,這座老屋子大門緊鎖,門口一對石獅子早就被雨水沖刷得面目模糊,而朱紅色的大門也斑駁不堪,帶着窗花兒的圍牆裏爬出厚厚的層層疊疊的爬山虎。而在門邊還挂着文物保護的牌子,一派蕭條。
“這裏應該就是姜家的老宅了。”王堅往後退了一步,深呼吸一口:“夠氣派的,大宅門。”
“當然,窮文富武,那個年代,家裏沒點底子的人,誰會去學武。不過現在這也隻能是個紀念了,讓你來住你也不樂意。”小金走上前退了退門:“鎖住了。”
王堅嗯了一聲,一手撐在牆頭,蹭的一聲就吸了上去,并站立在牆頭遞出手:“上來。”
幾個人在王堅的幫助下紛紛進到了院子裏。不得不說,這院子一走進來,撲面而來的就是那種沉重的文藝範兒,天井、水缸、綠色植物和空蕩蕩的鳥籠子,既顯得古樸沉重又透着一股子悲涼。
“好美的地方。”天然二站在青石闆磚的天井裏,擡頭看着:“我看見它最繁華的時光了。”
說完,她走到一根柱子下頭:“這裏有一張搖椅,旁邊是一個茶案,上面有很香很香的普洱。椅子的前面放着一個鳥籠子,鳥籠子裏是畫眉兒,中間這顆桂花樹剛剛挂蕊。”
天然二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濃濃的桂花香。”
“别矯情了。”小金拍着已經破舊不堪的窗戶,甚至窗戶上的玻璃都有些殘破不堪:“這才是現實。”
王堅走進屋子,屋子裏放着一張供桌,但是上頭除了一層灰塵之外,卻是什麽都沒有。但是依稀可見當年人丁興旺,香燭彌漫時的熱鬧。
“時光是單行道。”天然二悄悄站在王堅的身邊:“沒有回頭路,曾經坐在這裏笑呵呵給孩子分發紅包的人,怎麽也不會想到這裏會變成這樣。”
“大概是。”王堅擡頭看着房梁,一腳踏在花盆上直接就跳了上去,卻并沒踩上供桌:“這根龍骨居然是紫荊木的,跟太和殿一樣。姜家不得了。”
大偉在下頭剛想踩着桌子往上爬,但是王堅卻突然制止了:“别踩!供桌是供祖宗的地方。”
“我無知了。”大偉尴尬的攤開手,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喲,這凳子感覺挺結實啊。”
而王堅在大梁上貓着腰往前走着,嘴裏還念念有詞:“七星燈,魂歸處,辛乙醜子輪流轉……”
“你念叨啥呢……”大偉仰着頭問道:“你中邪了是?”
“木工在給房子起大梁的時候,都會在大梁上留一個口,裏面塞上東西來彌補這屋子本身的位置缺陷,讓金木水火土都齊全。”王堅扭過頭說道:“木工、泥瓦、裱糊等等八十一技都是跟風水有關的,不是簡單的手藝。”
剛說完,王堅在大梁的尾巴上停了下來:“哦,這屋子缺火,那這兒肯定有個火折子。”
果然,他剛一說完,就從大梁上打開了一個暗格,裏頭當真有一個火折子,而這火折子下頭還靜靜的躺着一本小冊子。”
王堅拿起小冊子,然後把火折子輕輕的放回原處,并在上頭伸手搖了搖:“看,沒錯。”
他跳下來之後,走到了門口借着光翻了幾張:“沒錯了……是殺。”
殺,就是殺。它并不是動詞,而是一個名詞。這本冊子記錄的東西,就是殺。
“這是啥,上頭都是小人兒。”小金随手翻看了兩眼:“這怕不是什麽内功心法。”
“不是。”王堅拍了一下小冊子上的灰塵:“我師父把他一輩子學的東西,一分爲三。殺、藏、意。殺是進攻的招數,一般都是一招斃敵,藏是防守。而意……我沒法解釋,它更貼近哲學。”
“那爲什麽你大師兄這麽牛逼,還打不過隻會防守的二師兄啊?”大偉好奇的問:“這不科學。”
王堅雙手背在身後,自顧自的往前走:“天下任何一門武學都是相通的,你會殺自然會防,你會防自然會殺。所有的東西都能融會貫通,但是宗師是靠這意,可到底啥是宗師……我到現在不是還不明白麽。所以我得先把這殺學了,不然到時候會被人打死的。”
這本冊子,看上去很簡單,但實際上是變化無窮的。一般人照着學的話,恐怕連小流氓都打不過,不過一旦基礎紮實的人看過之後,會立刻明悟一些一直不得的要領。
“這樣?這樣?”大偉憋手蹩腳的在那照着冊子上的小人兒比劃着,樣子要多醜就多醜。
王堅隻是笑了笑:”你自己都快站不穩了。”
“就是啊,站都站不穩,打屁啊。”
王堅聳聳肩:“等我看完的,看完了我再告訴你這個多厲害。”
而此刻在遙遠的美國,沙諾娃正用手抄着那本書上的藥材,并一邊抄一邊問旁邊的老頭:“師父,您真的讓我抄嗎?”
“是的,因爲你抄了也沒有用。”“爲什麽!”
“因爲沒有藥引。”老頭淡淡的一笑:“我的祖國啊,是個内斂含蓄而且奉行中庸之道的國家。”
“中庸不就是懦弱嗎?”
“中正平和,喜怒哀樂不可太過,過猶不及。這中垩國人如此,中垩國藥也如此。沒有這引子,再好的藥也不過是一碗難喝的水,再厲害的人也不過是滄海一粟,起不了作用的。”
“好像很深奧。”沙諾娃自言自語,并想了一圈,果斷搖頭:“先抄下來再說!”
老頭歎了口氣,站到了陽台上:“沙諾娃。”
“在!師父。”
“你知道這藥引爲什麽叫藥引嗎?”老頭滿頭銀發随風飄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天邊。
“因爲要把藥性引出來呗。”
“果然是非我族類。”老頭輕歎了一聲:“藥如人生,藥如人事。藥引本身沒有任何作用,它是爲了把藥裏原來就有的東西激活,這你懂了嗎?你做的任何一件事,它看上去仿佛是時過境遷,可它必然會成爲引出其他東西,激活其他事情的原因。你明白了嗎?”
“是實話,師父。”沙諾娃呵呵一樂:“我隻知道,我幹任何事情都不會有任何後果,因爲我足夠強大啊。”
“強大?”老頭扭過頭看着沙諾娃:“你的強大的定義是什麽?”
“手裏握着别人的命脈,有近乎無限的資源,有世界人任何人都無法企及權利。這就是強大。”沙諾娃深呼吸一口,伸出手重重握拳:“還不夠嗎?别人沒有犯法,我能判他死刑,這就是權利,就是強大。”
“我想,你有一天會明白的。”老頭搖搖頭:“如果有一天,我被誰給殺掉了,我希望你記住一句話。”
“啊?什麽?”
“有因有果,循環報應。”
“怎麽可能,您是我師父!我的就是您的,我是世界上最有權利的人之一,您甚至可以管我,哪有人能殺的了您啊!真會開玩笑!”
老頭沒有說話,隻是微笑着轉過頭,看着滿是星星的天空,自言自語道:“家裏應該是午時了。”
沙諾娃當然不明白自己師父在說什麽,她雖然懂中文,但是也隻限于字面上的東西,對牛彈琴不過如此。在她看來,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她得不到的,就好像她在知道孫三成植物人之後非常生氣,但是轉眼就能抛到九霄雲外一樣,因爲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就像個遊樂場,所有人都隻是玩具。壞了一個玩具,再找新的就好,爲一個玩具而難過,這不符合她的世界觀和價值觀。
所以她抄完了書之後,走到自己師父的旁邊:“師父,您在擔心什麽啊?”
“擔心?不,我不擔心。”老頭輕松的蹦上了陽台的欄杆,雙腳站在隻有四厘米寬的欄杆上,來回踱步:“我在想,我是不是該到了還債的時候了。”
“師父,您又說奇怪的話了。”沙諾娃趴在陽台上:“您可是我見過的人裏,最最厲害最最強大的。”
“沒什麽好說的,讓我靜一靜。”
沙諾娃回到房間之後,無奈的歎了口氣,鑽上了她自己的床,然後掏出電話:“把以色列、英國、德國的團隊全部召集回來,我這裏有一份配方,在三天之内給我研究出來!”
挂上電話之後,沙諾娃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什麽藥引,我更相信的是科學。
師父,您老咯!這個時代你已經格格不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