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其實并不怪天然二挑剔,本身女孩喜歡吃内髒的就比較少,而且那種腌制的内髒,說實話并不是那麽的美味,最最關鍵的是……以天然二的聯想力,她肯定能夠想象出這些東西裏頭曾經包裹的到底是什麽……所以,連她都這樣,可想而知那些吃慣了好東西的學生們都變成了什麽樣,用慘不忍睹已經不能形容了。
“大家都吃!吃!”大牛坐在位置上不停的招呼衆人:“别客氣,村裏這幾年好多了!”
他雖然是這麽說,可是從碗裏大塊的肥肉和那些坐在旁邊巴巴觀望着卻不敢伸手動筷子的孩子的眼神卻說明了一切,這裏其實還是個很貧窮的隐蔽村莊。
王堅也沒舍得去動那些肥花花的大肉,他甚至不敢擡頭去看那些六七歲孩子們的眼神,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撓心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桌上的東西應該是這村子裏所有的好東西了,即使這些好東西在這幫城裏孩子看來甚至隻能拿來喂豬。
“老。“老師,多吃點!”大虎一個勁的給王堅夾菜:“吃肉啊,吃肉!别客氣。”
王堅看着碗裏的大肥肉,心裏其實頗爲酸楚也挺有些小感動。所以他并沒有推讓,三兩口就把那油膩得讓人想吐的大肥肉給吞了下去,然後用力的吃了幾口飯,然後扭頭朝看着肥肉直咽口水的大牛點點頭:“等會,我讓學生們把他們的零食分給孩子們點,這幫家夥藏貨可多了。”
“不不不,使不得。”大牛擺手,然後坐正了身體:“閻老說過,客有客的樣子,主有主的樣子,這主人要是得讓做客的給東西,說出去笑掉人大牙咯。”
王堅擺手道:“其實我這次來啊,就是讓這幫家夥吃吃苦頭,他們日子過的太好了,壓根不知道珍惜。”
說完,王堅豁然站起身:“你們把零食全部給我上交,我跟你們說過了,這次來,不是郊遊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引起了軒然大波,哀鴻遍野。求饒聲此起彼伏,就連何阿美都撐着可憐巴巴亮晶晶的眼神看着王堅。
“你的就留下……太能吃了。”王堅低頭小聲對她說:“不過不許給他們。”
何阿美長長的松了口氣,然後低着頭偷偷的撥了一袋子小香腸,躲在桌子下面塞進了嘴裏。
而那些孽障們可就沒那麽幸運了,王堅**且蠻橫的要求他們上繳,他們抗議當時無果,在這深山老林裏,王堅的話對他們來說不亞于聖旨,所以在何蕊的帶領下,他們紛紛把各式各樣的零食放到了桌面上。
然後王堅拍拍大虎的肩膀:“你收走分給村裏的孩子們。”
這時候居然還有拍手成快的,人性的黑暗在此刻彰顯無遺。當然,除了小金的話,别人也不太可能這麽黑暗,她幾乎是繞場一周,見着個認識的就嘲笑一翻,不弄得别人欲哭無淚,她就覺得自己不太舒服。
“等等。。我得問問村長。”
大牛奪下正拿着一包薯片來回翻看的大虎手上的東西,然後站起身跑回村裏,一堆堆從包裏掏出來的色彩斑斓的零食放在那,誰也不敢動。村裏的那些孩子,有幾個膽大的想上去看看,卻被自己的家長拖回去狠揍了幾下屁股。
看到這一幕,王堅撐着桌子站起來:“不要有什麽不甘,我這麽幹其實是讓你們了解一下,你們自己的生活究竟有多優越。”
王堅的話其實并沒有起太大的作用,男生女生還是沉浸在悲痛中,畢竟這裏的飯菜極不合口,沒有了這些東西,這爲期七天的旅途……”俨然就是一場煉獄級的曆練,對他們來說會是場噩夢,哪怕這些東西并不夠吃這麽長時間,但是有總歸比沒有強。
“我多話不說了,想投訴我的,回去随便投訴。不過在這的話,你們都得老老實實的聽我的。”
王堅的話主要是對三班的那些姑娘說的,至于二十九班那幫牲口,王堅倒是不在意,畢竟自己的人,想怎麽折騰都沒問題,而且這幫娃的确太欠折騰了。
“那我姐怎麽辦?”大偉扯了扯王堅的衣角,湊到他耳邊:“她可金貴了,會餓死個球的。”
“我原來認識一個人,他家養了條狗,是撿到的,隻認狗糧。後來你猜怎麽着?”梁歡歡嘿嘿一笑:“餓了幾頓,當豬養了。那狗現在可歡實了,見着他還死親。”
“你這比喻,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大偉歎了口氣:“但是以你的水平,能說出這樣的話,我也隻能認了。”
梁歡歡開始還喜滋滋的,可品味出大偉話裏的話之後,擄起袖子就準備揍他,不過得虧是被王堅給攔下了。
而至于王堅自己,他雙手一攤:“當然,歡迎大家監督,你們吃什麽我肯定不會比你們吃的好。”
人麽,就是這樣,自己怎麽樣無所謂,但是就是見不得自己的熟人過得比自己好,這就是個心理逆差,所以在王堅說出這句話之後,那幫猴崽子也安靜了不少,倒是黃偉龍舉起手說:“支持大當家……不過我真的想吃肉……”
“那你自己想辦法。”王堅一指他:“坐享其成是不可能的。”
而這時,閻老被和尚攙扶着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大箫、梅老師和那批官員。閻老走到王堅身邊,上下打量着他,然後看了一眼堆在桌上的零食,點點頭:“大虎!”
“在,在呢。”
“分了。”
“啊“時長,說。“不好?”
“孔子曰:大地有載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
閻老晃着腦袋:“品行是操練出來的,德行是磨砺出來的儉以養德……”是好事。”
王堅朝閻老笑了一下:“謝了。”
說着,王堅起身不顧學生們痛徹心扉的眼神,抱着零食,給曬谷場上的村民,隻要有孩子的,無論大小都分上了各類零食。直到手上剩下一包熏腸,他順手遞給閻老:“借花獻佛。”
閻老搖搖頭,推開了他的手:“分了,老家夥不吃這些。”
還别說,這窮歸窮,老頭不但出口成章而且調理特别清晰,眼神也特别明朗:“我倒是謝謝你。”
王堅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笑着搖搖頭:“我也隻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還讓我發現了點秘密,其實我挺滿足了。”
閻老呵呵一笑,回身看着身後的那些人:“幾位也都沒吃飯,坐下一起邊吃邊聊?自家釀的谷酒,粗糙了點,不過晚上風涼,倒也暖身。”
王堅看到他的神态,當時就覺得這老頭絕對見過大世面,要是一般人,碰到這些個頭頭腦腦的,有幾個能把話說的這麽不卑不亢。所以王堅覺得“這個得好好學學。
“那我要坐在阿堅一起。”梅老師一屁股就坐在屬于小金的位置上了,然後手放在背後朝小金揮揮手。
“哎嘿嘿,我這暴脾氣。”小金抹了巴嘴,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不跟這女人計較了,畢竟這厮能讓王堅叫老師,絕對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我讓你的。”
“那好”咱們就坐這桌,擠擠。”大箫湊到大虎的旁邊,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長條凳上:“小時候被我老爹送去鄉下的日子曆曆在目啊。”
說完,他也不管是誰吃的筷子,拿起來就夾了塊肥肉塞進嘴裏,然後倒了半碗泛黃的酒水一口灌下,接着毫無風度的一抹嘴:“過瘾!多少年了,舒服!”
而大偉端着碗,低着頭灰溜溜的就跑到自己姐姐所坐的角落,一對真正意義上的金枝玉、葉就這麽可憐兮兮的坐在搞搞的包谷堆上,相顧無言。
當然,這些人落座之後,大牛大虎自然識趣的帶着自己的婆娘退席了,畢竟村裏可不是沒規矩的,這種上座的話,見着長輩可得自己往下退的,不然幾十歲的人了,被爹爹揍屁股,那顆是得丢光臉的。
“幾位,老家夥的話,剛才也說清楚了。”閻老夾了一筷子野菜,輕輕的放進嘴裏,等咀嚼吞咽之後才繼續說道:“謝謝幾位能讓這安家村走出窮困,但是老家夥有言在先,這祖宗基業不能丢!”
“當然。”梅老師拿起王堅的筷子夾了點菜,吃了兩口:“村子本身不會有改變,在度假村的整體運轉過程中,你們始終還是主人,并占有百分之五的共同股份。這裏的經營還是你們自己來,我隻負責開發。”
吃肥肉吃得滿嘴流油的大箫也适時的擡起頭:“我負責修路和宣傳。”
“還有,那些珠寶的話,你們願意我就租走。簽訂賠償合同,用作展覽。”
王堅看梅老師的表情,就知道她現在肚子裏的算盤打的噼啪響,估計她肯定是可以從裏頭獲利,而且是暴利!
“我也不瞞你們,我是用你們這些東西來生錢,但是具體操作和收益,跟你們無關,你們隻是物品持有人。雙赢,如果遺失,我照價賠償。”
“祖宗留下的,我想就是爲了讓安家村過得更好。”閻老沒有拒絕,隻是扭頭看向那幾個鄉鎮幹部:“您幾位呢?”
“沒問題,但是希望箫先生和梅女士能遵守協議。”縣長沉默片刻,顫抖着聲音開了個高價:“這片林子包括溫泉,我以兩萬一畝承包給你們,而且你們也要保證解決我縣裏的就業和創收……”
說完,他心虛的看着大箫和梅老師,生怕他們會拒絕這看似有些無理的要求……但是“他顯然是和王堅一樣沒見過什麽叫狗大戶!
梅老師和大箫隻是對視了一眼:“兩萬一畝?”
縣長還以爲自己開價高了,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強撐着氣勢點頭道:“不能再少了。”
“好好!”大箫哈哈一笑:“就喜歡跟你這種實誠人打交道,就這樣了。”
他一看大箫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開價低了,于是他一口老血就快噴了出來,可無奈……對付這種大佬,耍賴皮的話,就說明他快幹不長了,所以他幹脆一狠心,又抛出了要求。
“那。“那縣裏食品加工廠的事?能解決一千五百人的就業?”
他自以爲是獅子大開口。”。“可是他真的是沒見過什麽叫狗大戶,真的……“我在路上已經答應你了,一個産業鏈基地。你不知道基地的意思麽?”梅老師皺着眉頭:“最低五千人的勞工标準才能叫基地啊。”
縣長滿臉通紅,他頓時覺得自己是頭豬“且實在太善良了,所以他默默無言的看了大箫和梅老師一眼,咕咚一口幹了自己碗裏的酒,陪着笑容,但是笑容苦澀。
“對了,閻老,能不能趁他們聊的時候給我講講那個大夫的事,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跟我有很重要的聯系。”
“說到他啊,就有一段故事了。”人老了,在說這種故事的時候,明顯比剛才更有精神頭,而且又是在跟王堅這個自己十分欣賞的後輩說,所以聲音都洪亮了不少:“聽我慢慢給你說。”
王堅正襟危坐,朝天然二使了個眼神,天然二立刻心領神會,頂着香腸嘴開始發動場景回放的大技能。
“山裏頭沒年份,我隻記得那年我剛剛三十歲,離開現在有個三十來年了,那年天氣特别冷,大雪封山,一連兩個多月都化不開,村子裏雖然存了點糧食,可沒菜沒肉,這病就容易上身。大人還好,可孩子就頂不住了,所以村子裏娃接二連三的人就倒下了,可這路又封着,想出去治個病都出不去,眼看着那些娃撐不下來了,我們都心急如焚的時候,突然有個跟我一樣的外姓人到了村子裏。”
這故事本身其實并不出彩,但是說實話,閻老講故事的水平着實不錯,一瞬間就吸引了桌上所以人的注意力,而且這個人還跟那些财寶似乎有莫大的關聯,所以大家都開始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
“然後呢?”最喜歡聽故事的林亞萱在閻老喘氣的空擋……”迫不及待的問道:“他治好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