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佟年怎麽想,場上局面同樣不允許他浪費時間。其餘兩人的摸查結果此時已報給他,晚來天欲雪和一地腳印分别在恒刀一劍的三點位和八點位,似乎準備随時輔助,其餘二人暫時沒有看到蹤影,可能在樹下或者水裏埋伏,樹冠裏确定沒他們。
林遠志鍵盤敲到飛起,即使戴着耳機也能感受到他那邊緊張的氛圍,明顯被打的夠嗆。佟年不再猶豫,一聲令下所有人圍攻恒刀一劍,反正先前定下的計劃裏也是以恒刀一劍爲目标,索性将計就計了!
就算展開全面團戰也無妨,但不能讓主動權落入零一戰隊手裏。
一張大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恒刀一劍腳下,樹枝和金色葉片瞬間起了一層冰渣子,白色雪霧濃濃地籠罩在整個金色樹冠上,可見度變得非常低。與冰陣一同出現的還有依山觀影和熹微,他們二人連同下弦分站三個方向攔住恒刀一劍,冬下隐藏在附近随時控場。
大陣一起,無論恒刀一劍朝哪個點位撤離都會被帶有控制技能的人攔住,如果不走更是會被冰陣凍得結結實實。因爲那可是冬下的冰陣,落陣同時就能釋放落花淩産生冰凍效果,即使再厲害的高手逃走機會也隻有一次。
胡楊金色葉片結冰晶時,恒刀一劍便做出了動作。他沒去突圍其他地方,而是踩着天将明的頭騰空而起,直接沖出了高聳的樹冠,成了全景地圖上高空中的一個黑點。
“加油啊!”
蓦然間,恒刀一劍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不由一愣。
“……對不起,兒子。”
恒刀一劍視線驟然變黑,随即一股強大的力量強行将他抽離了遊戲,甚至來不及和魯雲茜說句話。
——我的比賽,還沒分出勝負啊!
恒刀一劍像斷了線的風筝般從高點直線掉落下去,被下弦一個飛龍引勾住拉入人群。這群人一擁而上,隻見他血條下buff不斷累積,定身的,燃燒的,中毒的,流血的全都有,暴擊數字連番冒出,血條轉眼下去大半。
魯雲茜驚了。
她明顯看出哥哥失去了對角色的控制,耳機裏也沒了恒刀一劍的聲音,隻能聽到各種技能重擊自己的聲音。
但是她卻不能做出任何補救的操作。
因爲鍵盤頂部那個隐秘的控制旋鈕還指着“關”,無法接通按鍵信号。
這個時候如果做出額外動作很有可能會被身後的裁判看到,一旦鍵盤動手腳的事情暴露,禁賽都是小事,恒刀一劍的名聲就臭了!
魯雲茜拼命克制着情緒,想靠理智解決眼前問題,但情緒卻在此時翻湧得越發猛烈,腦子裏幾乎一片空白。
哥哥……又消失了?
他會回來嗎?
難道說……是因爲爸媽做了什麽?!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時候讓爸媽來的!
都是我的錯!!
“周珂,過來盾擊天将明!晴川,風扶影把茜茜拉出來!!”
看到恒刀一劍墜落進人群時劉绛卿心裏掠過一絲不安,但一時無法确認。
畢竟開局時恒刀一劍信誓旦旦地說他沒下令前誰也不要過去支援,這話通過茜茜的口傳達給了每個人,而且那家夥又素來喜歡玩出人意料的戰術,指不定是欲擒故縱才掉進明月閣包圍圈。可當劉绛卿扭頭看到魯雲茜那張蒼白的臉時便确認恒刀一劍肯定出事了,迅速代替她向衆人發令。
晴川對這則非隊長發出的指令沒半分猶豫,兩下躍上樹冠迅速出手,在周珂用盾擊砸進人群轉移仇恨的瞬間就把恒刀一劍精準地拉了出來,可脫身後的恒刀一劍卻依舊像掉線了一樣呆呆站着,動也不動,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風扶影隻能把恒刀一劍拉出20身位,要是再不動起來明月閣衆人一定會反撲過來将他大卸八塊,即使開團戰與明月閣對抗也不能保證恒刀一劍不會被技能炸死,畢竟冬下那個老狐狸可一心想弄死恒刀一劍。但劉绛卿也清楚,如果魯雲茜不能把鍵盤上的旋鈕打開,恒刀一劍在這局比賽裏就注定是個躺屍号了。
“你們攔住他們,我去找冬下!”
劉绛卿繼續發号施令,心中已經生出救援計策,随即隐身繞過樹冠朝明月閣後方溜去。冬下的位置在剛剛他們發動群攻時已經暴露,即使有位移也不會跑太遠,畢竟他還要照看大局。
——你會在哪指揮,沒人比我更清楚。
果不其然,一地腳印在樹冠上溜了沒多久便看到層層金色葉片後一個白色身影。盡管他不想在這麽失利的情況下與佟年對決,現在的情況必須要他拿出全力來挑戰佟年,至少也要能唬住對方。
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爲他熟悉佟年,佟年也熟悉他。
他已經沒有了昔日的彪悍實力,佟年卻比當年更精進了許多,至今仍高居法師職業榜第一。
不過,若隻是唬他一下,應該不難辦到。
劉绛卿深吸一口氣,操作一地腳印突然閃現到冬下背後,手中帝蘊星瞬間爆出大片黑色符文。
——看臉的癱瘓buff,竟然在技能發動的瞬間出現了。
一地腳印天降福利的癱瘓buff讓冬下失去先手機會,緊接着幾個影子打法連擊全部命中,直接壓掉20%的血量。在這位昔日老隊長身上,劉绛卿神奇地找回了當年暴打對手的爽快手感,操作行雲流水,甚至壓得冬下開了橙武技能才拉回了局勢。
劉绛卿的偷襲爆發立刻成爲場上最大看點,觀衆席裏驚訝聲和叫好聲此起彼伏,連張忠文也開始着重解說起他們之間的對戰,團戰那邊和恒刀一劍詭異的無操作行爲都被寥寥幾句帶過。
畢竟,這倆人是曾經的CP組合,現今實力懸殊最大的對手,早就有不少人猜測在這場比賽上他們會不會來個正面對決。這一幕來得如此突然又打得如此漂亮,簡直算得上驚喜情節,反響自然強烈。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佟年緊皺眉頭,手底下一刻都沒放松,不是劉绛卿太難對付,而是越來越看不懂零一戰隊到底玩的什麽戰術。先有恒刀一劍單槍匹馬挑戰,後有劉绛卿偷襲爆發,但恒刀一劍卻又在他們開團戰後像斷了線一樣傻站在二十身位外,到底想幹什麽?
越看越像一個局。
那小子最擅長做局,先打遠志後主攻我,應該是故意把我們拉進他的戰場上。現在裝死,是想讓遠志放松警惕?
不像。
裝失誤?
也不像。
他根本沒必要玩這麽低級的把戲。
佟年想不出,就越發覺得沒把握,沒把握,就越覺得對方有鬼。一個風陣甩開一地腳印後下達全隊命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