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完後,魯雲茜從餐廳打包了一份晚餐帶回宿舍,沒有和隊員們一起吃飯。她的表情很沉悶,一副心事重重又無法解決的樣子,整個人都失去了以往的活力。回來後把飯往桌上一丢,然後打開電腦戴上耳機坐在椅子裏,絲毫沒有要吃飯的欲望。
“嗯,才六點,你沒去吃飯嗎?”
恒刀一劍看了眼遊戲裏的時間,平時從訓練室斷線後都要等到七八點才上線,今天卻早了很多,說明魯雲茜沒有去吃飯,直接回了宿舍。
“哥……”魯雲茜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後面的話。
“有煩心事?”恒刀一劍溫柔地問道。
魯雲茜看着屏幕裏的恒刀一劍,眼神晃動了下,突然脫口而出:“哥,今後的比賽就由你來打吧,不管是都交給你,我隻做你的輔助!”
“哈?”恒刀一劍叉起腰看向天空,像是聽到了一個傻不拉幾的玩笑,“喂,我以前可說過的,我隻跟你們打完積分賽,季後賽和半決賽那些都由你來。三天後就是比賽了,你不能突然丢到我身上哇!”
“我知道。”魯雲茜忽然猛烈搖了搖頭,神情痛苦地說:“可是我真的打不了季後賽!”
“爲什麽?”
“因爲,因爲連徐明傑那樣的大神都被淘汰了,我更不行!爲了能參加比賽,戰隊每個人都努力了兩年。尤其是晴川姐、李優哥哥和房東大人,他們爲了這一天已經等了不止兩年!如果我們輸了,被淘汰了的話,他們就又被耽誤一年!還有肖遠哥哥,他爲我們付出了這麽多,我不想看着他失望啊……”
面對唯一的至親恒刀一劍,魯雲茜終于把這幾天壓抑在心裏的話全吐了出來,淚水忽然就繃不住了,如雨般落下,随後便是沉沉的負重感。
恒刀一劍知道,妹妹是個外表開朗但内心敏感的女孩,很重視與每個人之間的情感。沒有參賽經驗的她在這次賽場上看到被淘汰的戰隊隊員們抱在一起痛哭的樣子,就很容易把自己也帶入進去,認爲輸了比賽會傷害到每個隊友,于是對比賽産生出深深的恐懼。
當然,這絕不能怪魯雲茜懦弱。因爲很少有新人隊長首次參賽就能打到季後賽這個級别,都是在一年年落選中不斷積累經驗,磨煉心态,才能逐漸适應比賽帶來的殘酷,在登上季後賽的舞台時平靜面對更高難度挑戰。
不過,魯雲茜不僅擔心比賽失敗會傷害隊友們,更擔心這一次失敗會打碎哥哥的夢想。
盡管目前沒有任何征兆,可她仍覺得恒刀一劍的時間不多。如果這次比賽失敗,他還能再等一年嗎?還能一年接一年的打下去嗎?
想到這些,魯雲茜便覺得肩上壓力更重,壓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了。
“果然還是個小孩子。”恒刀一劍歎了口氣,“擔心這麽多幹什麽,無論哪個職業選手,都肯定會經曆自己的第一次。如果你這次選擇逃避,那麽下次你面對它的恐懼就會更大。打競技并不該隻看輸赢,經曆過集體挫折的隊伍才能更堅強。至于肖老闆,投資這個戰隊的确需要有相應回報,不過他自己都說過不指望戰隊賺錢,你給自己這麽大壓力幹嘛。”
魯雲茜又奮力搖了搖頭,抽出紙巾一擦淚水,大聲問:“那你呢?你不想得到冠軍嗎?!”
“當然想啊!”恒刀一劍笑了,“我的冠軍,是打赢所有來挑戰我的人,至于那個我摸不着也看不見的獎杯到底會給誰都無所謂。目前積分賽我已經22輪全勝,季後賽1V1我也會接着打,直到戰隊不再參賽爲止。所以隻要我赢了我的比賽,就是自己的冠軍,你懂了嗎?”
“不行!”魯雲茜突然生起氣來,“我就是要讓你拿到冠軍!你必須是冠軍!晴川姐,李優哥哥和房東大人,還有伊諾藍昊,他們也都必須是冠軍!我不想輸!!”
“啧,那就好好加油啊,别一遇到麻煩就來找我。是不是真的會輸,也要試過才知道呀!”恒刀一劍笑着說,雖然聽出了妹妹生氣的語氣,内心卻爲她這些話感到高興。
“哼!不找你就不找你,我自己上!”魯雲茜一瞪水汪汪大眼睛,鼓着氣說:“但是1V1還是你的,不許逃!”
“我不逃,放心吧。”恒刀一劍微笑着擺擺手。
十月三号,季後賽第三場比賽,K市體育館EDO主場對戰零一戰隊客場。
第七屆NFL開賽以來,人們就對神秘的黑馬戰隊零一戰隊充滿了期待。場,戰隊裏有血戰天下以前的金牌選手,還有一個外籍選手做首席靈媒師,而且魯道恒的妹妹魯雲茜是戰隊隊長。這幾個标簽無論是哪個說出來,都是非常吸引人的地方。
見零一戰隊順利進了季後賽,衆人更是好奇接下來會如何發展。這支隊伍能打進半決賽嗎?會不會在第一年參賽就奪個冠軍回來?魯雲茜擅長雙人疊招,這次打EDO是不是要搞出個更牛逼的招式?
所以這一天的K市體育館人異常多,無論是不是參賽雙方戰隊的粉絲全都搶票入場,隻爲提前知道這些疑問的答案。
然而,比賽結果卻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樣,甚至差了很多很多。
EDO以8:2赢下零一戰隊,零一戰隊輸的很慘。
回程車上,魯雲茜呆呆地望着車外天空,不自覺地縮緊了身體。這是她感到害怕時表現出的行爲,就是把自己縮成一隻“蛋”,用來防禦外界的傷害。
坐在旁邊的劉绛卿見狀從包裏拿出隊服外套,輕輕披在她的肩上。
“我不冷。”魯雲茜像被打擾的貓般立刻坐直身體,但看到劉绛卿關切的眼神後便停下了阻擋的手,默默用他的外套裹住了自己。
“還有一場比賽呢,别灰心。”劉绛卿拉好背包拉鏈,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輕松地說。
“我知道,可是如果想赢,我們下一場就必須打滿分才行,太難了。”
魯雲茜又扭過頭看向外面的天空,眼神一陣落寞。
“這次EDO隻是僥幸勝利,下次我們有主場優勢,打滿分肯定沒問題。”劉绛卿看着魯雲茜側過去的臉龐,安慰道,“退一步說,就算我們再輸給EDO,大不了再打複活賽進四強,照樣有機會拿冠軍,天無絕人之路。”
“房東大人。”魯雲茜微弱地喊了一句,視線仍看着天空。
“嗯?”劉绛卿注視着她。
“如果我們這次止步季後賽了,明年你還能打嗎?”
“……”
劉绛卿低下了頭,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