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鍾……
兩分鍾……
“所有人上車!”
十分鍾轉瞬即逝,第一輛黑色轎車裏傳來了李光不耐煩的命令。隊員們看了看王瑜,一些人不想違背經理的命令上車了,但白小關、曹軍、張耀禾、李三三和魏佳然五人依舊留在原地,陪着副隊長繼續等待。
“上車!聽見沒?!”李光從車裏探出頭,沖着那幾個人大喊着。
“再等五分鍾!”
王瑜堅定地站在原地,視線牢牢望向大門,沒有絲毫偏移。其餘人也一樣毫不動搖,和王瑜站在一起。
“媽的,都杠上了是不是!”李光又氣又惱,不再理那幾個人,從窗戶縮回了頭憤憤然對司機說:“開車,去機場!”
看到第一輛頭車啓動,後面幾輛車也跟着發動了起來,車身繞過王瑜他們六人緩緩向園區大門開去。車内的隊員們瞬間慌了,一個個貼到車窗上大聲叫嚷着。
“停車!别開,隊長還沒來啊!”
“經理!還有人沒上車!”
“停車啊!”
“沒有隊長也沒有副隊長,首席選手也不在,這比賽怎麽打!”
“司機,停車!”
就在所有人都群情激奮地拍打着車門要求停車時,李光坐的第一輛車突然猛一下刹住了,有個瘦高的人影出現在車頭前,滿臉風塵。隻差不到二十公分,頭車就會撞到他的腿。
“項……項飛?!”
李光不可思議地打開了車門,細細打量面前的男子。僅僅也就四天沒見,項飛瘦了近乎有一圈,單薄的隊服套在身上幾乎沒有體積感,原先強健的體魄現在看起來像個晾衣架,一陣風就能吹倒。
更讓李光感到驚恐的是項飛的頭發,在他額前和左右兩鬓竟然出現了縷縷白發,乍看仿佛是個已過半百的老人。配上那雙疲憊憔悴的眼睛,這哪裏是隊長項飛,明明就是個飽受摧殘的難民!
“項飛,你這是……”李光看着項飛驚愕得嘴都合不攏,要不是那身風間笑01号隊服,他打死都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人是項飛。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點。”項飛笑了笑,但那笑容實在讓人看得辛酸。
“隊長回來了!”
“隊長!”
“隊長,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副隊長,項飛隊長回來了!你們快來上車!”
後面車上的隊員全都跳下了車大聲呼喊着,可當他們看見這幅模樣的項飛後無不大驚失色,不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麽居然會變成這樣。
但隊長能及時歸隊參賽,這就是天大的喜事。隊員們的吃驚和欣喜混在一起,百感交加,紛紛聚集在路口歡迎起隊長。
王瑜聽到園區門外的呼聲後立刻帶着五人快步跑了出來,一見項飛,話都沒說出口,雙眼竟忍不住溢出了兩行淚。
——僅僅一别四天,你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到底都經曆了什麽啊?!
項飛看到了人群後面停住腳步的王瑜,單薄的身體一側就從兩名隊員之間走了出來,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王瑜,這幾天辛苦你了,上車吧。”
王瑜半張着嘴,不認識般看着項飛,内心酸楚得厲害。他的視線餘光看到了那雙搭在肩膀上的手,一種震撼瞬間籠罩住大腦,淚水不由得湧的更厲害了。
項飛那雙原本如鋼琴家般細長柔軟的手已經變得枯瘦無肉,骨節隆起,青色血管突出遍布手背,拍在王瑜肩上竟有幾分恐怖。這哪裏是職業選手的手,分明就是骷髅!
“你看看你,這麽多人呢,走,進車裏說。”
項飛笑着拉開身旁黑色轎車的車門,探身坐進後排最裏面,把外面的位置讓給了王瑜。
那輛車原本是給三名首席選手準備的,隊長項飛和副隊長王瑜應該坐在李光那輛頭車裏。但大家都明白此時隊長和副隊長最不想見的人就是李光,所以李三三和張耀禾主動鑽進了頭車,白小關坐在項飛那輛車前面的副駕駛位,招呼着王瑜趕快上來。
所有隊員都上車後,風間笑全隊立刻駛向H市機場。由于時間比預定出發超了半個多小時,車隊在路上仿佛開挂般行駛得飛快,眨眼就沖出了擁堵的市區,進入高速。
“有水嗎?”項飛問着王瑜。
王瑜在車裏左右看了看,發現這輛車沒有備用的瓶裝水,伸手一摸背包,打開拉鏈從包裏拿出了自己的保溫杯遞給項飛。
“保溫杯,哈!你這習慣和張忠文真是一模一樣,提前進入養生啊!”
項飛嘶啞着嗓子笑了起來,也不客氣擰開瓶蓋就咚咚地喝着。他靠在椅背上喝了很久,仿佛好幾天沒喝水般一口氣就把整瓶溫水都吸幹了。蓋好瓶蓋把空保溫杯還給王瑜後,項飛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一臉滿足。
“你,吃早飯了嗎?”王瑜看他居然渴成這樣,估摸應該是沒吃沒喝就趕了回來。
“哪來得及吃飯……”項飛挺着懶腰揉了揉眼睛,然後抱着胳膊蜷縮在了座椅和車窗之間慢悠悠地說,“XM和H市坐火車太遠了,六個多小時呢。我淩晨趕火車,九點到站,又騎了一小時的自行車過來,真要命。”
“火車?”王瑜一驚。
“騎自行車?!”原本不想參與那倆人對話的白小關也忍不住吃驚地重複了一句。
“嗯啊,走的時候沒拿錢包沒拿手機充電器,借了别人幾百塊當路費,真是窮死了……”項飛喃喃地說着,眼睛卻已經漸漸眯成了一條縫。
“XM?你回家了嗎?”王瑜輕聲問道。
“嗯……”項飛長長地應着。
“那怎麽會沒錢呢?”王瑜又問。
“……”
車内沒有了回應的聲音,項飛就這樣靠在椅背和車窗之間,頭一歪沉沉地睡了過去。
看見一向意氣高昂的隊長現在竟然狼狽地跟個流浪漢一般,王瑜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忍住了難過的沖動。他脫下身上的隊服外套蓋在項飛身上,然後也沉沉地靠在了椅背上,一時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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