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劉绛卿滿臉疑惑地坐進椅子裏,看向肖遠。
“今天過節,喝點酒意思一下,順便暖暖身子。”肖遠拿起一瓶白酒熟練地打開外盒和蓋子,問也不問就給三人都倒滿一杯,放在桌上。
“我是隊員,酒就不喝了。”劉绛卿沒碰那杯酒,站起身找了個杯子倒上熱水,剛拿來就看見肖遠把酒推了過來。
“今天沒有隊員和老闆,隻有我們三個哥們。喝吧,當做陪我也行。”肖遠誠懇地敲了敲杯子旁邊的桌面,示意他接受。
“能不能換紅酒?”伊諾爲難地說,“你們這酒度數太高了,我喝不了啊。”
“沒有紅酒。”肖遠溫和地答道,表情卻很堅定。
“那……先讓我吃飽吧!”伊諾眼神裏閃出赴死般的目光,迅速拿起叉子叉了一塊餃子皮吹吹放進了嘴裏,立刻被燙的倒吸一口冷氣。
“啧,先吃涼菜,酒放着。他都說自己現在不是老闆,沒必要事事都聽他的。”
劉绛卿看着伊諾那副囧樣皺起眉毛,先夾着菜吃了起來,全然不顧肖遠推過來的酒杯。肖遠苦笑了下,也不再勸,一仰頭自己喝了半杯酒下肚。
“新年快樂!”
“至于這麽急嗎?”劉绛卿放下筷子,察覺到肖遠今天有些奇怪。
“沒什麽,習慣了,以前不是煙就是酒,要麽就是茶,天天輪番來。自從零一戰隊成立後這規則就越立越多,禁煙禁酒禁鲱魚,結果把自己套進去了。煙抽的少了,跟你們吃飯也不能喝酒,提前進入養生模式。今天難得能敞開喝一次,舒服!”肖遠笑着邊吃菜邊說,言語充滿豪邁之情,确實和以前總是沉穩的模樣大不相同,更自在也更真實。
“哈哈哈哈哈哈……”
劉绛卿忍不住笑了起來,旁邊的伊諾聽了卻瞪大了眼睛。
“禁鲱魚?肖,什麽時候有這條了?!”
“你第二次帶鲱魚進來的時候。”肖遠說着又喝了一口酒,酒杯眨眼見底,比喝水還快。
“!”伊諾又想起自己帶的罐頭被肖遠連夜寄出去的事情,心痛得一陣哀嚎,扒拉了兩口酸湯餃子皮才算平複了傷痛的心。
“行了,别光吃餃子皮,你不是想吃餃子嗎?”劉绛卿把煮好的餃子推向伊諾,“吃吧。”
“謝謝劉!”伊諾迅速拿起叉子狠狠叉向一隻餃子,噗嗤一聲,盤子裏的餃子破出三個口子,又掉出了餡,隻剩皮了。
三人同時笑了起來,開始分享這頓共同做出的新年晚餐。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就到了晚上十點。窗外天空黑冷一片,零一戰隊俱樂部餐廳裏依舊亮着燈,長桌上,菜還有一半,餃子已經光盤,伊諾正趴在沒吃完的酸湯餃子皮旁呼呼大睡,旁邊還留有少半杯白酒。
肖遠點了根煙慢悠悠抽着,手邊沒有煙灰缸,就把煙灰彈在已經空了的白酒瓶裏。桌上,第二瓶白酒被打開了蓋子,還剩五分之四。
“今天才知道肖老闆酒量驚人,厲害。”劉绛卿微紅着臉,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呵,都是壞毛病,現在沒有酒精肝算老天爺眷顧。”肖遠說。
“酒量出乎意料,你本人也和我想的不一樣。我原以爲你是那種人,但現在看來……不是。”劉绛卿說。
“哪種人?”肖遠一抖眉毛,好奇地問。
“黑心爛肺的奸商,不擇手段達到目标,嘴裏沒一句真話。”劉绛卿直率地說着。
“哈哈哈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這的确是刻在我基因裏的東西,你說的一點也沒錯。”肖遠不僅沒生氣,反而爽朗地笑了起來,“我家世代行商,骨血裏是祖傳的商人思維。雖然有時候也厭惡自己身上這種特質,讓我看起來總是有些陰暗,不過要是沒這些東西,我估計二十三歲的時候就餓死在大街上了。”
“你家世代行商?”劉绛卿視線一轉,看向肖遠。
“是啊,家大業大,所以麻煩也多。家裏除了我,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我排行第二。從小,我們就很難見到父親,即使是誰過生日他也不一定會來。後來父親給我們制定了規則,誰表現的最優秀,就給誰最好的培養資源,還能接受他親自教育。爲此,我們兄妹三人總是争的頭破血流,但無論怎麽争,我都是赢的那個。後來我厭倦了和他們的争鬥,開始接觸電子競技。從那時起我看到了一個新的,有趣的世界,就不再跟他們争了,一心打比賽。
十五歲那年,我決定要和戰隊參加全國比賽,結果父親卻要帶着全家移民墨爾本。我懇求他讓我打完比賽再去,可父親說沒有商量,如果我跟他們去,就要放棄國内的一切,如果不跟他們去,我就要放棄家裏的一切。”肖遠說着拿起酒杯深深吞下一口酒,剛要抽煙,卻發現煙已經燃盡了。他将煙蒂靈活地丢進空酒瓶後從煙盒中又抽出一根叼在唇邊,拿起打火機咔地點燃了。
“你選擇放棄了家人?”劉绛卿不可置信地問。
“是啊,放棄了。我的國籍依舊是中國,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拿到全國冠軍,還建了我的遠江閣,不後悔。”肖遠吐出一口濃郁的煙霧,望着窗外華燈說。
“十五年不見父母,你确實是個狠人。”劉绛卿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無法相信有人會做這樣的事,放棄家人,隻爲了打比賽。
“呵……或許在常人眼裏的确不近人情,但在我看來這是最好的選擇。這是獨立者必經之路,而且一旦獨立,我即是我唯一家人,他們不過是海外的血緣罷了。”肖遠說。
“最好的選擇,要真是最好的選擇你就不會今天在這喝悶酒了。”劉绛卿仿佛一眼看穿了他,不屑地說。
“不悶啊,這不是……還有你們陪嗎?”肖遠朝伊諾那看去,伊諾睡得口水流了一手一桌子,嘴巴還偶爾動一動,似乎夢裏都在吃餃子。
“切,嘴硬。家人還在就多陪陪吧,要是哪天他們不在了,你就連選擇的餘地也沒有了。”劉绛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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