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魯雲茜叫自己的名字,樂天闆着臉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白色階梯狀的選手席前往舞台中央。
路過董翰陽身邊時,董翰陽斜眼瞪了樂天一眼,臉上寫滿了不甘和怨憤,大有嫌他礙事搶了自己出場的意思。要不是樂天現在所有注意力都在魯雲茜那裏,就憑這一眼,他絕對會現場暴揍董翰陽,而且是不顧全明星直播的那種。
樂天這幾步走的很慢,視線始終在魯雲茜身上,根本不看腳下台階。對于魯雲茜會在全明星向自己發起挑戰這件事,他即意外也不意外。因爲血戰天下和魯道恒之間的事情已經滿大街都知道了,隻要魯道恒的妹妹進入競技圈,兩方對決的一刻必然會到來,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
但是樂天沒想到會這麽快,就在這屆全明星上,魯雲茜會指名和自己PK。
其實,血戰天下和魯道恒鬧矛盾的時候,樂天還未加入血戰天下,即使後來成爲隊長也沒見過幾次魯道恒。對于這位戰果累累的前輩,他和所有鏖戰的職業選手、粉絲一樣非常敬重。但他無法看着周圍人因爲魯道恒意外出事就頻頻把矛頭指向戰隊,指向教練袁彬,要把血戰天下架在道德十字架上,釘上永遠抹不去的過錯。
戰隊是戰隊,個人是個人,魯道恒和袁彬的恩怨,不該讓戰隊來承擔,更不應該成爲随便哪個人都能拿來抨擊血戰天下的武器。樂天自答應做血戰天下隊長,便認定血戰天下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無論出于責任還是對這件事的看法,他都認爲有必要用自己手保護戰隊,承擔起一切事情。
所以面對魯雲茜提出的挑戰,樂天非常平靜地接受了。
雙腳已經踩到了舞台地闆上,魯雲茜近在咫尺,那雙明亮的眼睛也同樣在看着自己。樂天原以爲會從這雙眼睛裏看到複仇的欲望,但卻發現那是一片平靜的湖泊,連波浪都沒有。
“樂天隊長,魯雲茜向你提出挑戰,你同意嗎?”張忠文見他已經走了下來,也不多廢話,按照程序直接問了起來。
樂天沒有回答張忠文的提問,隻是用倒三角般的漆黑眼睛看着魯雲茜,不死心地想再從那張臉上看出點複仇的影子,好激發自己更強的鬥志。然而她白皙的臉上隻有顆粉紅色的青春痘,什麽都沒有。
“你想和我打?”發現一無所獲後,樂天決定讓她親口說出來,揚起下巴冷冷地問。
“嗯。”魯雲茜平靜地點點頭,即使知道他是個容易沖動的暴脾氣也不覺得害怕。
“等這天等了很久吧。”
“什麽等這天?”
“複仇啊!”
魯雲茜愣了愣,頗爲意外地說:“複仇?我爲什麽要複仇?我和你有仇嗎?”
“你哥是被我擠走的,他的職業生涯也結束在血戰天下。”樂天冷冷地說,“你難道不想複仇嗎?”
聽到樂天說出這句話,魯雲茜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我打電子競技是因爲我喜歡鏖戰,喜歡零一戰隊裏的小夥伴們,也想看看這個讓哥哥一直牽挂的競技圈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和你和血戰天下都沒關系。再說了,會有人拿自己喜歡的事情當做複仇的工具嗎?”
“不是複仇,你選我幹什麽?”樂天壓低眉頭,從她口中說出的這些話一個字都不信。
“就是切磋啊。”魯雲茜天真地歪着頭看了眼旁邊的張忠文,接着說,“要是你不同意的話可以拒絕,沒關系啦。”
樂天冷漠地看着她,一語不發。他不信魯雲茜隻是單純的想挑戰自己,不信她不想複仇,不信她踏上競技這條路就是因爲喜歡鏖戰。這個世界上愛可以有假,但恨不會有假,她一定是來複仇的!
偌大的萬人場館裏鴉雀無聲,仿佛隻有他們倆人存在于這個空間裏。樂天緊皺眉頭黑着臉,剛準備答應接受魯雲茜的挑戰時,視線餘光忽然瞥見旁邊的舞台樓梯口有個人影正緩慢地走上來,神情霎時一變,驚住了。
幾名工作人員站在舞台下面神色緊張地交談着,卻沒人去攔那個擅自走上樓梯的人。他順利來到了舞台上,很快,全場都看到了這個不請自來的人,驚歎的聲音此起彼伏,就連張忠文也愣住了。
血戰天下老闆兼教練——袁彬。
“袁老闆,哎呦,您應該坐在貴賓席看表演啊,怎麽自己上來了?”張忠文連忙迎了過去,熱情地和袁彬握了握手。
“我想和這位選手說幾句話。”袁彬和張忠文握過手後走到魯雲茜面前,樂天默默站到一旁,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家教練。
魯雲茜是頭回見袁彬本人,神色不由得緊張起來,謹慎地打量了一下他。他身材圓胖,土黃色的夾層大衣敞開着,活像棉被裹在身上,讓他看起來足有兩個半她那麽寬。這個樣子的袁彬與她印象中在網上看到的血戰天下教練照片截然不同,或許因爲那時看到的照片是幾年前的才有了印象上差異。那龐大的身形産生的壓迫感讓她覺得很不安,不禁微微後退了半步,拉開倆人距離。
此時不止她緊張,台下工作人員,台上血戰天下的選手和觀衆席的肖遠、零一衆人都緊張,不明白袁彬這個時候突然上台究竟想幹什麽。但有一點能确定,絕對和魯道恒有關。
“你好,魯雲茜,我是血戰天下的教練袁彬,以前也是你哥哥的隊友。”袁彬望着魯雲茜緩慢地說着,言語間充滿了懷念之情。
“你,你好……”魯雲茜忐忑地答着。
“看到你像你哥哥一樣成爲了職業選手,我真的非常高興,祝賀你。”袁彬說。
“……謝謝。”魯雲茜機械地張張嘴,并未把這句話當真。
“你應該知道吧,血戰天下這個戰隊最初是你哥和我一起創建的,從第一屆NFL開始,走到現在已經足足六年多了。自從他離開,我就經常想起我們以前在戰隊裏的情景,有時候做夢也會夢到他。快三年了,年齡越大,夢就越多,尤其是最近我老覺得他好像就在身邊,離得非常非常近。”袁彬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深沉的目光落在魯雲茜臉上,卻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般,不住地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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