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和我下棋的人就是他吧，再往前點說，有幾次的開荒指揮是他，和蘇啓泓小号打的人也是他。往近點說，總決賽1V1是他，沒錯吧。”肖遠帶着淡淡的笑意，慢悠悠地說着。

魯雲茜咕咚咽下一口唾沫，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你這麽早就發現了？”

“起初我不知道這個人是你哥，但可以确定無論是指揮還是戰鬥都不是出自你手。直到他在我面前越來越活躍，我才确定了這個猜測。”肖遠說，“你單純活波，而他個性強烈，這個雙簧非常容易露出破綻。不過……幕後之人是你哥這件事太匪夷所思，讓人難以想到就對了。”

“哥哥他，和你聊過嗎？”魯雲茜輕聲問着。

“聊過。”肖遠答。

“以他自己的身份？”

“我告訴他已經發現他的身份後，他就不再隐瞞，有話直接跟我說了。”

“真好，哥哥又有可以說話的朋友了。”

魯雲茜長長舒了口氣，看起來十分欣慰，但不一會眼中的神情就發生了變化，靜谧的大海變得深沉洶湧，像風暴前期。

“我一直擔心他會覺得孤獨，因爲遊戲裏不會有人主動和他說話，看到的，摸到的，都和現實世界不一樣。即使以前認識的人就在眼前，打也罷喊也罷，對方根本不知道是他，甚至晴川姐就在旁邊，他也不能和她說話，隻當做自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遊戲角色站在那裏。每次看到大家在讨論哥哥，我都很多次忍不住想喊‘你們喜歡的魯道恒就在這裏啊！這場比賽是他打的，不是我！’但是，就算說出去，又有幾個人信，因爲哥哥他……真的死了……”

魯雲茜一下緊咬住嘴唇，生生憋住了想哭的沖動，嘴唇給咬得煞白。

“知道他以這種形式存在的人，除了我還有誰？”肖遠忍不住問道。

“還有房東大人……”魯雲茜揉揉眼睛，突然又笑了出來，“可是房東大人很怕我哥，不到萬不得已根本不會和我哥說話，好幾次都是讓我轉達的。”

“難爲你了。”肖遠低下頭，歎口氣：“如果開始知道你的心理壓力這麽大，我會更早告訴你這件事。”

“沒關系啦，隻要哥哥開心就好，我什麽時候知道都不算晚。”魯雲茜帶着眼角一絲淚星笑着說，“以後我這個傻哥哥就拜托你多陪陪了，他喜歡和你下棋，這也是除了鏖戰唯一能讓他玩的遊戲了。”

“放心吧，你們會好起來的，我們大家都會好起來的。”肖遠貼近魯雲茜幫她拭去眼角淚光，又像大哥哥般輕輕捏了下她粉嫩的臉，倆人都笑了起來。

買完給隊員們帶的禮物，肖遠前往前台結賬，剛收到店鋪發的提貨小票，屏幕上忽然彈出一個未知來電，看地區是B市的。

“先生，您還辦理快遞寄送業務嗎？”店員問道。

肖遠按下接聽鍵，随後對店員說：“嗯，辦。”

“辦？肖神，你要辦誰啊？我幫你。”電話另一頭誤以爲是在對他說，立刻詢問到。

“哦，你們還可以辦人？”肖遠已經聽出了對方的聲音，笑着問。

“先生，我們這裏沒有辦人業務……”店員無辜地答了句話。

肖遠忍不住笑出聲，向旁邊還在東瞅西瞅的魯雲茜招招手：“茜茜，你寫下地址，我接個電話。”

“來啦！”魯雲茜迅速放下手裏的明月閣飯盒，走到前台留下了遠江閣的地址。

來到店門外，肖遠正好摸出一根煙，站在有吸煙标示的區域裏點燃，問向電話另一頭：“哪位道上的兄弟，報個名。”

“千魂黯，趙宣。”趙宣在電話裏幹脆利落地答道。

“趙隊長，有事嗎？”肖遠慢慢從嘴裏吐出一口煙，問。

“我聽說你們來了B市，作爲東道主，應該接待一下新戰隊代表。地方我訂好了，肖神是打車過來還是我去接你們？”趙宣說。

“抱歉，我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B市，現在準備回酒店休息。再說千魂黯很快就要打季後賽第一場，趙隊長就不用爲我們分神了。”肖遠委婉地拒絕了趙宣的請求。

“别啊，我這點時間還是有的。肖神，就來吃個晚飯，不至于拒絕的這麽幹脆吧！哎，茜茜妹子也有發言權，你不願意，問問她行不行？”趙宣急了，想起全明星上肖遠拒絕得不留半點情面，直懊悔當初該要魯雲茜的電話，而不是這個油鹽不進的肖神電話。

肖遠哼哼一聲，又緩緩吐出煙霧，輕描淡寫地說：“好，等我這根煙抽完去找她，店裏禁煙。”

“店？你們在哪家店？”趙宣立即問道。

“就是拿你們的襪子賣出阿迪價位的這個店。”肖遠一彈煙灰，手中煙還剩一半。

“我知道了，等我一下，馬上過去！”

挂掉電話後，魯雲茜剛好拿着票據走了過來，看見肖遠那副暗含笑意的眼神猜到可能這個電話有些不同尋常，便問了問：“肖遠哥哥，有事嗎？”

“嗯，趙宣說要咱們和他吃飯，一會就來。”

“千魂黯趙宣？”魯雲茜驚呼一聲，發覺周圍有人看過來連忙壓低了嗓子，“不是吧，他，他他要見我們？”

“嗯，你想去嗎？”肖遠看着漸漸燃盡的煙頭問。

“想啊想啊！對了！我要不要買個蘇啓泓送給他啊？那個布偶做得太可愛了！嗯，還是買個蘇啓泓給他吧！”

魯雲茜一番激動的自問自答後，也不管肖遠是否決定去，轉身一溜煙鑽進了剛才的周邊店。肖遠無奈地吸掉最後一口煙，将煙蒂摁進垃圾桶，擡手看看手表上的時間。

——來者不善啊。

十分鍾後，一輛車剛好停在鏖戰周邊店門口，車上走下來身穿黑色沖鋒衣戴着黑色口罩的男子。男子很不舒服地拉了拉大口罩，然後站在店門口左右張望着，像是迷了路。很快，另一個穿着深藍色襯衫的男子朝他走去，倆人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