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不要理他們!這妹子打了個預選賽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們打了三年NFL,經曆了多少難關,她懂個PI啊!”不畏憤憤地說,恒刀一劍發出的這些字眼在他看來每個都充滿了侮辱,和小人得志一個模樣。赢了比賽就能比别人高一等嗎?居然敢當着這麽多人面說隊長不敢拿冠軍,她這個新人算什麽東西?!
“她的話是對的。”王瑜看向屏幕裏恒刀一劍的那段字,語氣冷靜平和,“我确實沒想過要在NFL上拿冠軍。”
“啥?”不畏像不認識隊長般怔怔盯着他,懷疑聽錯了。
“以前比賽的時候,我每次都會跟你們說争奪冠軍是唯一目的,可實際我想的是隻要戰隊不被淘汰就夠了,冠軍,不可能拿得到。
……我們隊伍有多少實力我很清楚,如果真要拿冠軍當目标,和那些頂級戰隊去拼,可能三年不到我就崩潰了。但要是目标定低一些,沒有那麽多欲望,不賺那麽多錢,我或許還能多打幾年比賽,讓這條路走的遠一點。”
訓練室裏澈夜隊員一起不可思議地看向王瑜,包括钺長風。澈夜教練仰頭看向天花闆,一語不發。
“我知道這很狹隘,更不應該是一隊之長有的想法。現在我不是隊長了,我向你們坦白,對不起。”王瑜努力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緒,眼圈卻無法制止地變紅了。
“不拿冠軍?不拿冠軍我們打什麽比賽啊,這不是開玩笑嗎?”紅白皮球忍不住大聲嚷嚷着。
“呵,你的意思是說如果這次我們打赢了,回到NFL,還是繼續給别的戰隊當墊腳石嗎?”CJshen看王瑜的眼神瞬間變了,沒有了以前對隊長的尊敬,變得冰冷,甚至帶着厭惡。
“早知道是這樣,我就去别的戰隊了,沒意思。”不畏翹起二郎腿,舒展開身體大大癱進電腦椅裏,斜眼一瞧王瑜,用肢體表示出了對他的蔑視。
钺長風沉默着,但看得出也很生氣。
“啪!”
在最末一張桌子前坐着的澈夜教練突然将手裏的參賽記錄冊狠狠摔向桌子,力道之大以至于冊子全部變形散開,一頁記錄着今天比賽情況的紙從裏面掉落下來。衆人一驚,随即在心裏推測着教練肯定是要找王瑜算總賬,便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澈夜教練從椅子裏哐啷一下站起身,陰沉着臉走到王瑜面前,看着他:“狹隘什麽狹隘,道特麽什麽歉,給自己扣帽子讓這些人拿你發洩?王瑜啊王瑜,你護犢子護到白眼狼身上了!”
王瑜低着頭,默不作聲。
澈夜教練再看向周圍的隊員,嘴角緊繃成一條線,濃眉緊皺,目光中飽含怒氣。三年來第一回看見教練這麽生氣,衆人或低頭或左顧右盼,都極力回避着他那燃燒怒火的目光,不想讓那把火燒到自己。
教練在職業戰隊裏是個不可或缺的角色,因爲負擔戰隊訓練的最大責任,所以常常扮演黑臉角色,變成隊員口中的魔鬼型教練。對隊員們而言,魔鬼教練就是天生帶威懾技能的大boss,而且戰鬥力非常強,無敵強,隻是聽到名字就會面露恐懼。要是萬一碰到教練發怒,絕對屬于地獄級恐怖事件,能讓人害怕到靈魂都哆嗦。
在教練的威懾級别之下,就是隊長。不過隊長多數時間都和大家一樣要接受教練的嚴格訓練,吃喝拉撒也在一起,相對而言就沒那麽可怕了。
可在澈夜戰隊裏,這兩條都不對。
澈夜隊長王瑜,出了名的好脾氣,從來沒有傳出過他與某個隊員不和之類的消息,爲人溫文爾雅,即使在矛盾重重的職業聯盟群裏也是一副溫和謙遜的樣子。至于澈夜教練,也從沒有兇狠責罵過隊員,最多語氣嚴肅些。溫和派教練加上好脾氣的王瑜,戰隊上層完全是個寬闊包容的天堂。
所以,看到教練突然少有地發怒,這些隊員與其說是被震懾住,不如說是因爲反差太大,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來面對教練。
澈夜教練犀利的目光在這些隊員臉上掃過三遍後,壓住想罵人的沖動,用低沉的聲音肅穆地說:“澈夜打職業賽的這三年,大家在戰隊裏過得怎麽樣都清楚吧。三年,我們沒換過任何隊員,比賽裏犯錯的也從不處罰,就算比賽輸了該有的福利全都有。爲什麽?因爲王瑜在進職業賽的第一天就跟我說你們是他的兄弟,他想讓你們開開心心的打比賽,讓澈夜成爲兄弟戰隊!如果這支隊伍是奔着冠軍去的,第一年沒進季後賽我就會換人,照這樣執行下去,到現在,我敢說除了王瑜,你們在座的早已不是澈夜的人了,是王瑜保住了你們!”
訓練室鴉雀無聲,隊員們默默望向王瑜,才發現這個從來都很溫和的隊長竟然趴在椅背上偷偷拭淚,一時全都紅了眼圈。
“總之,今天以後沒有澈夜戰隊了,我該盡的責任也盡到了。王瑜,什麽時候需要我了,打電話。”
澈夜教練歎口氣,拍了拍王瑜後背,走到自己電腦前也不看直播間裏都在說什麽,啪地一聲把電腦關了,随後離開了這裏。
“隊長……”钺長風湊到王瑜旁邊,遞出一塊紙巾。
“别難過,隊長,澈夜沒了我們還在,我們還是兄弟。”紅白皮球握住王瑜壓在頭下面的手,那隻手冰涼濕冷,還在微微發抖。
“大不了重新來嘛,隻要我們活着,隻要還想打比賽,我們就繼續打!去網吧、商場、學校打商業賽,我不信我們連那些草根戰隊都赢不了!”不畏揉揉鼻子,嗓門依然最大。
“嗯,剛才恒刀一劍也說過,我們有主導權,有選擇的機會。他們隊劉绛卿李優都是離開競技圈又回來的人,還有項飛,不都證明離開是暫時的嗎?我們沒走到絕境,隊長。”CJshen認真地說。
“恒刀一劍……”
王瑜忽然擡起頭,拿過紙巾胡亂擦了把臉,立刻看向被冷落了很久的競技場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