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檔間裏發出了一陣動靜，雖然很細微，但在安靜的環境裏仍然能清晰聽到。肖遠沒有過去，隻是站在洗手池旁看着鏡子，仿若和自己對話般繼續說了起來。

“不介意的話，能跟我聊聊嗎？”

“……”

“剛才那局打得不錯，比一個月前有很大進步，值得表揚。”

隔檔間依舊默無聲息。

“2V2的時候你發現了钺長風不擅長走位的弱點，想聯合伊諾封住他的活動空間直接狙殺。不過钺長風和那名劍客配合已久，都能掩護好彼此弱點，而且又是磨煉了多年的職業選手，你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自然會被反殺。這是戰術上的失誤，和操作沒關系。”肖遠緩緩說道。

“不是戰術失誤，是我菜！”隔檔間裏終于傳來了藍昊沮喪的喊聲，“都是我拖了後腿，我對不起大家！”

“哦，菜麽？”肖遠笑了笑，“如果覺得自己菜，就更應該多加練習，靜下心好好研究射手位該怎麽打。躲到廁所裏這種小孩子才有的行爲，不該是職業選手做的事。”

“職業選手……”藍昊捂住了濕潤的眼睛，肩膀止不住地抖動着，“我真的能當職業選手嗎？”

“你還喜歡玩鏖戰嗎？”肖遠平靜地問。

“……”

“不喜歡了？”

“喜歡！我當然喜歡玩鏖戰！就算不當職業選手，我也要回網遊裏去打比賽！”

“嗯，這就夠了。”

“什麽？”藍昊忽然擡起頭，停下了啜泣。

“你第一次碰上真正的職業戰隊，輸了很正常。所有從路人走到職業比賽的選手們無一例外都要經過這個階段，有些人怕了，走不下去，有些人扛住了，以對遊戲的喜愛和執着應對冷酷的競争，才成了優秀的職業選手。隻要你依舊喜歡鏖戰，想繼續把比賽打下去，我保證你一定會成爲職業選手。”肖遠說。

藍昊深吸一口氣，眼中流露出對職業選手的憧憬，卻十分不自信地又問了句：“真的嗎？”

“呵。”肖遠歎息似得輕笑了下，“半決賽的對戰名單等會就出來了，加上後面的總決賽還有兩場比賽要打，我們時間緊迫。你是想繼續留在這冷靜冷靜，還是要跟我去會議室複盤剛才的比賽視頻？”

“我要去！”藍昊猛然一推隔檔間的門，沖出來對肖遠激動地大喊道：“我要去複盤比賽，還要訓練！等下次打澈夜的時候一定要把今天輸的分全赢回來！”

肖遠看着面前這個哭紅鼻子的男孩欣慰地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徑直走了出去。藍昊緊随其後，當他們的腳步聲遠去時，洗手間裏再次變得空蕩蕩的，仿佛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最後一場積分賽輸給澈夜戰隊，網上大多數人都表示質疑，認爲零一戰隊在出戰陣容上放了水，沒有拿出王牌。然而網上質疑的人越多，零一戰隊内部卻越淡定，好像比賽過去太久，大家統統不記得了。

林遠志依舊待在零一戰隊裏接受特訓，順便每天粘着劉绛卿，享受無拘無束的追星生活。第二周周末，魯芸茜邀請佟年到遊戲裏驗收階段性訓練結果。晚上七點，如月繁星進入了恒刀一劍建立的競技場，裏面隻有恒刀一劍和海藍兩人，沒有其他隊員。

“嗨，隊長，好久不見！”看到如月繁星的角色進場，林遠志熱情地打了聲招呼。

“在S市玩的可開心？”佟年問。

“挺開心的，前輩和茜茜天天都陪我玩，這裏吃的也好，還有下午茶和夜宵。對了，昨天還和李優前輩打了場籃球，哇他那個力道真是太猛了，一個灌籃差點連籃球框都給拍下來，簡直就是大猩猩……”林遠志滔滔不絕地說着，佟年的表情卻一點點凝固了。

“林同學的可塑性比預期高出很多，每天訓練都超計劃完成，所以我讓他在空餘時間和大家一起玩玩，增進感情。”恒刀一劍打斷了林遠志對各種玩樂的彙報，頗爲認真地解釋着。

跟你們增進感情？

佟年眉毛抖了抖，明顯對這句話有所不滿。明月閣已經有一個骨灰級刺客劉绛卿進了零一戰隊，怎麽勸都勸不回來，這時候又說什麽增進感情，難道零一戰隊連留下來的這根獨苗也要挖走？

他不動聲色，繼續說：“那就讓我看看他的訓練結果吧。”

海藍和恒刀一劍的1V1比賽開場，不到三分鍾，佟年就被海藍敏捷的走位操作給吸引住了。

這真的是林遠志那小子？

反應迅速，躲閃操作絲毫不拖泥帶水，每個走位路線都像預演過一樣精确，下招也很果斷。更重要的是，恒刀一劍的攻擊和上次一樣迅速，但過了這麽久，海藍卻半滴血都沒掉，反而牽制着恒刀一劍不斷跟住自己步伐，就像——

像徐明傑的近戰射手風筝打法。

戰鬥持續了将近十五分鍾，眼看要到比賽強制結束的時間，恒刀一劍用一套技能飛速秒殺了海藍終結掉比賽。佟年看得目瞪口呆，畫面剛回到房間裏就立刻問道：“這是什麽意思？讓我們隻躲不打？”

“這是第一階段，也是你們戰術相關的階段。”恒刀一劍解釋，“項飛開局的沖殺力非常強，除非實力相差不多，否則都是見即秒殺。這一點在他複出後尤爲明顯，原因隻有一個，就是他的精力已經不如年輕的時候，沒法長時間高速消耗。

林同學現在的反應力和手速足夠應對開局時的項飛，至少八分鍾内不會被秒。這段時間裏你帶人守住風間笑的四個妹子，将場地分割成四一，把她們全部打掉。隻要不出意外，被林遠志消耗到十分鍾後的項飛就不再是你們五個人的對手，擅長團戰的明月閣總不會連五打一都輸給人家吧。”

這個方案不得不說是個非常大膽的想法，尤其對明月閣來說挑戰更大。五年來，明月閣都是以隊長的法師爲核心的戰術打法，佟年以超強的領導力将其餘四人指揮得如臂指使，甚至可以細化到什麽時候用什麽技能。其他隊員也都習慣并喜歡這種打法，每個人隻需要聽從命令完成好各自任務即可，不需要浪費精力做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