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在全明星上發現肖遠的戰術和圍棋戰術相似,恒刀一劍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是個圍棋高手,便有心想找個機會切磋一番。随後得知魯芸茜要面見肖遠時,他立刻冒出了兩個想法,一個是确認肖遠組建戰隊的計劃,另一個,就是好好玩兩把手癢已久的圍棋。
“我執白,你先手,不用貼目。”肖遠正襟危坐,将白棋棋盒放到手邊。棋盤對面空空無人,隻對着相隔三米遠的電腦,場内陣勢顯得頗爲詭異。
“我來替他執棋。”劉绛卿坐到了肖遠對面,拿過黑棋棋盒自願替恒刀一劍落子。雖然他不怎麽玩圍棋,但對棋盤星位坐标還懂一些,準備好後扭頭向魯芸茜示意,“開始吧。”
看着眼前兩個一副認真神情望向自己的人,魯芸茜忽然有些感動。她知道這局隔空的圍棋比賽對哥哥來說并不是單純的切磋,而是離開人世後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與現實世界進行交流,是證明自己“存在”的一刻。
這兩個人盡管其中一個總是想企圖否認恒刀一劍的存在,另一個壓根不知真情。但他們并沒有把這件事當成魯芸茜一廂情願的惡作劇或者另外某個人的胡鬧,而是認真對待,僅這一點就已經是給恒刀一劍最大的尊重。
她迅速戴好耳機,然後認真聆聽起耳機裏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原話轉述出來。
“起手P4。”魯芸茜清楚地報出恒刀一劍所說的坐标。
哒!
劉绛卿手持一枚黑子穩穩落在了棋盤的P4位上。
“白子D。”肖遠開口,一枚白子同時落下,目光掃了一眼P4的黑子,神情十分專注。
“P17。”
哒!
“D16。”
“E17。”
“P15。”
“P1。”
……
哒…哒…哒!
棋子清脆的落盤聲不斷響起,恒刀一劍閉着眼睛,一副棋盤在黑暗中清晰地顯現出來。對面那隻有力的手從黑暗中伸出,在棋盤上不斷落下白子,形成一副囊括天地的勢頭。而自己的黑子也一顆顆浮上棋盤,開始彙聚成鋒銳的黑甲士兵截獲白子。
随着棋局不斷鋪開,肖遠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深棕色的眼眸時而透出困惑,時而露出一抹不爲人察覺的殺氣。行棋到這一步,他已經看出消極怠戰明顯是個非常擅長進攻的人,而且對空曠局的判斷很強,簡直不輸于狗。
面對恒刀一劍勢如破竹的滾打包收,肖遠用手指從棋盒裏夾起一枚雪白如玉的白子,卻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忽然,他歎了口氣,“哒哒”在棋盤右下角連落倆子,投子認輸。
“這局我輸了。”肖遠看着棋盤輕聲說道,目光順着當初的棋路遊弋了一遍,心裏既敬佩又覺不可思議。
他敬佩那人棋路精湛,每落一子都經過深思熟慮。好幾步棋都是直到現在才看出了些許端倪,當時卻是身在局中,被這幾步無關輕重的棋給騙了過去。他也爲那人可怕的記憶力而感到不可思議,盲棋,即使放眼整個圍棋界也沒多少人能玩完全局,而且還能赢得這麽漂亮。如果那人參加世界級比賽,估計又要多一位傳奇棋士。
所以,對面那個不知姓名的人,究竟是誰?
“半路投子,哼~不過瘾,你沒拿出真水平,是小瞧我吧!”按照遊戲裏的計時來看,這局比賽隻下了二十分鍾不到,恒刀一劍非常不滿。
“你的意思是……三局兩勝?”肖遠問道。
“五局三勝!”恒刀一劍讨價還價。
“好!”肖遠豪爽地一聲應下,再次手執白棋,開始新一局對弈。
第二局,恒刀一劍始終保持領先8目的優勢,就連劉绛卿這種對圍棋一知半解的人也能看出勝負趨勢。果不其然,肖遠戰到三十五分鍾的時候再次認輸。
“别老認輸,太沒意思了,認真跟我下!”恒刀一劍大聲嚷嚷着。
“好,繼續!”肖遠迅速收拾好棋盤等待對方開局。
“等下,這次換你執黑棋,同樣不用貼目。”恒刀一劍輕松一笑,說道。
“行,我拿黑,你拿白。”肖遠也不推辭,伸手将兩個棋盒換了一下。
詭異的隔空圍棋切磋第三局開始,前兩次的敗績并沒有影響肖遠的心情,反而燃起了他許久未有過的鬥志,絲毫不再給對手留餘地,步步緊逼鎖住對方。在黑白棋子頻繁交錯間,對面的劉绛卿和魯芸茜仿佛都消失了,房子裏隻有那個無名氏和自己在激烈對弈,操縱手下精銳們打到忘乎所以。
“呼,和棋。”第三局下完,肖遠深深喘了口氣,盡管屋子裏溫度适宜,衣服背後卻仍然汗濕一片。
“不,你赢了兩目。”恒刀一劍依舊閉着眼看着心中的棋盤,糾正道。
“執黑子不貼目,赢兩目算赢麽。”肖遠苦笑一聲,“我說和棋都已經是給自己留了點面子了。”
“赢了就是赢了,規矩事先已經說好,你不用想那麽多。”恒刀一劍說,“五局三勝,再來!”
“呵!好,來第四局!”
……
當倆人把五局棋全部下完的時候,太陽已經沒了影,茶壺裏的茶也換了五六次。魯芸茜喝了一肚子的茶,平常每三個小時就得吃點東西的她早就餓的連傳話的力氣都沒了,反倒是耳機裏的恒刀一劍越來越有精神,不斷給出提子坐标,仿佛前兩天受損的精力已經完全恢複。
“這局我輸了。”黑子被劉绛卿一一提走後,肖遠看了眼棋,平靜地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緩緩說道,“五局三勝,你赢了,我答應你的條件,不再做零一戰隊的教練,隻負責俱樂部管理。”
“什麽?!”魯芸茜大吃一驚,焦急地看向肖遠拼命搖頭,“不行,不行!肖遠哥哥不能答應!”
劉绛卿也猛一擡頭,驚愕地看着肖遠,不相信他居然直接答應下來,把這件關乎整個戰隊的事當兒戲般用幾盤棋就做了決定。
原本随着他們一局局下棋,這件事大家已經忘到了腦後,沒人再提起。肖遠此話一出,氣氛驟然又緊張起來,恍然回到了四個小時前。
“哥,你不要讓肖遠走啊,他對我們真的很重要!”眼看肖遠意已決,魯芸茜連忙朝耳機裏輕聲祈求着,急的淚花都冒了出來。
“白癡,我是在爲戰隊好!肖遠如果即當老闆又當教練,就會掣肘你的發展,讓戰隊四分五裂。就像血戰天下的袁彬和樂天,一個不斷擠壓另一個,朝令夕改,最後卻要整個戰隊付出代價,你難道不明白嗎?”恒刀一劍嚴肅地說。
“可是我不是樂天,肖遠哥哥也不是袁彬!現在我們很需要他,未來也很需要他!而且……而且你把資料給肖遠,不也是想讓他訓練戰隊嗎?爲什麽你現在又要逼他走?這不公平,我不同意!”魯芸茜像狂風暴雨般大聲反駁着恒刀一劍,徹底撒開了情緒,拼命想護住肖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