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嗎？”魯芸茜悄悄密聊着一地腳印。

“是誰要和我打？”一地腳印機警地問。

“呃……恒刀一劍。”魯芸茜細心地用了角色名字替代哥哥，免得吓到他。

“爲什麽？”一地腳印繼續問。

“上次全明星休息室裏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你要和恒刀一劍打一次的，不會忘了吧？”

魯芸茜知道劉绛卿從來不會爽掉答應過的事，隻要事先有約定就會履行。不過印象中劉绛卿那天好像沒有真正點頭答應這件事，所以她佯裝早已約好，在他記得和不記得的邊界試探着。

“我知道了，再邀請一次。”劉绛卿說。

1V1單人競技場立即拉開，看着屏幕上的五秒倒計時，劉绛卿忽然覺得心跳猛地變快了，如鼓錘嗵嗵地重擊着胸膛，震得幾乎無法呼吸。後脊背似有陰風嗖嗖吹過，令他全身發冷，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曾經是職業選手，對臨戰時的心态控制很有經驗，深知戰前最忌諱緊張和膽怯。一旦沒有調整好，那麽這一戰從開局就注定是輸了。

但得知這次是“那個家夥”要和自己切磋後，恐怖感立刻沖破了劉绛卿對緊張情緒設下的防線，一發不可收拾。如洪水般席卷了他的理智，将很久以前對魯道恒的恐懼全部推向意識第一層。最強烈也最清晰的，就是恒刀一劍午夜那次下的戰書。

——他肯定比那時候更厲害，我能打赢嗎……

五秒倒計時轉瞬即逝，劉绛卿深吸一口氣，盡量放松肩膀和手臂，勉強壓住緊張情緒後操作着一地腳印走進了這張1V1地圖。

……

慘敗！

第一局結束，象征失敗的兩個灰藍色大字狠狠砸在了屏幕上，也砸在了劉绛卿的心上。倆人交戰僅僅隻有三分多鍾不到，卻決出了如此慘痛的戰績，他愣在電腦前，遲遲不敢點下确認按鈕。

恒刀一劍開局并未按照常規打法去埋伏或者搜地圖，而是像新手打競技場一樣直接沖到對面半場，兩下就找到躲藏在建築物裏的一地腳印，将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劉绛卿不明白恒刀一劍怎麽會這麽快找到自己，按道理來說即使他手速狀态不如以前，但開局埋伏依舊是按照職業打法設計的，再怎麽說也該費些周折才能找來。但剛剛恒刀一劍簡直像是提前就知道他埋伏在哪裏，直撲過來，全程快到劉绛卿都未看清楚出招，戰局已經結束。

側卧裏，同樣懵逼的還有魯芸茜，原以爲會看到一場精彩對決，結果剛眨了眨眼屏幕就跳出完勝，差點懷疑是不是房東大人懶得和恒刀一劍打而點了認輸。

“YY裏還有人嗎？”恒刀一劍問。

“沒了，隻有我和房東大人。”魯芸茜切出遊戲看了看，确認道。

“告訴他，這一局是熱身賽，休息半小時等他調整好狀态再進行第二局。”恒刀一劍說。

“哦！”

魯芸茜硬着頭皮在YY裏将這句話重複了一遍，說完後卻沒聽到劉绛卿的回應，心裏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房間另一邊的劉绛卿左手緊緊握拳，手背上根根血管暴起，突出于皮膚，手指骨節也繃得發白，似乎在強忍着一股力量不爆發出來。右手卻無力地搭在鼠标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後背挺得筆直，讓整個身體顯得非常僵硬。

突然，劉绛卿猛地從電腦前站起身，大步走到洗手間，按下了洗手的按鍵。一股溫熱的水立即從龍頭裏湧了出來，大股流向手指間，緩緩沖刷着這雙疲憊不堪的手。沖了一陣，終于讓那暴起的血管漸漸平了下去，手指也恢複了些許柔軟度。他捧起一把水撲到了自己的臉上，抹了兩把臉後一擡頭看到了鏡子裏的人，頓時愣住了。

鏡中的人蒼白瘦弱，頭發已經長到蓋過了耳朵，濕哒哒地貼在臉頰上。眼中全是細細的紅血絲，眼眶青黑，嘴唇像大旱時幹起的地皮，處處都透着一種病态感，全然不是正當青春年華的二十五歲男子。

——這，真的是我？

他退後了一步，鏡中人也退後了一步，又顯現出蒼白臉下那副單薄的身體，足以證明那人就是他。心中一凜，竟對自己有些恐懼。

大學期間劉绛卿很喜歡參加各種體育活動，除了打競技比賽以外幾乎很少窩在宿舍，每天運動量都非常大。雖然他個頭在全班并不算高，身體卻顯得健碩挺拔。體型勻稱，有八九分陽光氣。

但是現在鏡中的這個人，俨然就是個頹喪的宅鬼。别說給魯芸茜那樣的女生看，就連自己看都覺得瘆得慌。劉绛卿忽然抖動了一下嘴角，竟對着鏡子莫名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完全控制不住，一邊笑一邊晃悠着身子走出洗手間，呯一聲關上了門。

第二局。

這次交戰的時間比第一局長了些，能明顯看出一地腳印經過了精心應對，利用地形甩掉了恒刀一劍的追擊。但很快他又被追回，速度和反應不及恒刀一劍，被壓在一塊巨石上猛打，最終還是得了個慘敗的結果。

“哥~！你這速度也太變态了，就算職業選手也沒你這麽快吧！”魯芸茜忍不住大聲嚷嚷起來，她現在已經勉強能從畫面裏分析出角色的攻擊程度，覺得恒刀一劍剛剛的速度起碼也超過了400APM。如此變态的操作别說是劉绛卿，就算趙宣來了恐怕也抗不住。

“心疼了？”恒刀一劍笑問。

“我意思是你根據他的情況稍微降低點難度啦，這樣打他肯定會哭的。”魯芸茜微微撅起嘴，本就是比賽公平問題，和心疼什麽的完全無關！

“我就是要打到他哭。”恒刀一劍淡然地說，“這家夥已經病入膏肓，不下猛藥救不回來。”

“呃！你就不怕他被你徹底打死了啊？”魯芸茜驚呼。

“那要看他覺悟了，即使是死，死在我手裏也算痛快，總比渾渾噩噩好。”

“唉～”魯芸茜長歎一聲，遊戲裏一地腳印已經點下了準備完畢的按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