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第二次來打戰場賽就遇到了這麽恐怖的對手,而且魯芸茜對整個戰場賽的地形都還不熟悉,要在毫無指點的情況下逃離這個漆黑陌生的地方十分艱難。如果不看小地圖的話她就連自己到底身處于什麽地方都搞不明白,更不用說知不知道周圍有哪裏常用的埋伏點,哪裏是死路一條,哪裏有需要技巧才能爬過的障礙物這些重要的路線信息。
不過正是因爲清楚自己缺少經驗,所以魯芸茜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依靠着導盲犬初級的扇形25身位的視線範圍和小地圖來帶隊。這就導緻他們移動速度很慢,沒法像上次江遠任自流他們那樣輕車熟路快速在複雜的地形裏移動。
遊戲裏到處是大面積的漆黑,扇形的視野比較局促,隻有快跑到的時候才發現前面會撞到巨大的樹木或者山石,一個不注意還會摔進地圖本身就有的小陷阱裏。魯芸茜這一路帶得是心驚膽顫,不過身後四個隊友卻絲毫沒有抱怨的意思。即使遇到了麻煩的地形也是各顯身手地一躍而過,完全不在乎這條路是正确的還是錯誤的,一切都交給她來決定。
千魂黯那三十個人就潛伏在這附近,眼下他們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魯芸茜是否能引導出一條隐蔽的撤出路線。她明白自己的使命,更清楚包括恒刀一劍在内的五個人性命都在自己手中,所以也絲毫不敢懈怠,一直集中精力在遊戲裏開路。
由于太過于專注遊戲導緻精力高度集中,身體的消耗也變快了很多。不一會她就覺得口幹舌燥,可是這種情況下連眼睛都不敢挪開一秒,更不用說騰出手去喝水。仿佛隻要自己一個疏忽,天上地下、前後左右随時都會冒出千魂黯那猩紅的ID,将這孱弱的五人輕輕松松地抹殺掉。
當人們的視野受限時就會不由自主将精力集中到聽覺方面來彌補,搜集一些看不到的信息組合成畫面彌補視覺缺陷。而鏖戰也專門針對各個戰鬥地圖設計了相應的環境交互音效系統,風吹、雨打、玩家的人物模型與周圍的樹木石頭接觸時發出的聲音,還有踩在各種材質上的腳步聲等諸多音效。用更多豐富的細節提供作戰時對聲音的判斷,讓玩家可以充分體驗到真實的叢林作戰氛圍。
但無論魯芸茜怎麽專注去聽耳機裏的聲音,除了身後那幾個人的腳步聲、風聲和叢林樹葉摩擦的聲音以外,沒有任何異響。在這樣的漆黑環境中奔跑,加上無法察覺到任何潛在目标的情況下,她毫無安全感,隻覺得心髒已經緊張得快跳炸了。如果這時候有人從後面拍一下她的肩膀,魯芸茜一定會吓得暈過去。
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大約是因爲過于焦慮而導緻眼睛出現了盲點,魯芸茜忽然覺得遊戲裏那濃如墨水般的黑暗正從屏幕中緩緩延伸出來,淹沒了面前的電腦桌,淹沒了旁邊的牆面,一點點包裹了自己所處的這間小小卧室。
很快,她的眼睛除了這個晃動的電腦屏幕以外什麽也看不到了,沒有床,沒有櫃子,沒有陽台,整個房間漆黑到如同混沌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消失,隻剩魯芸茜一個人呆呆坐着。
這種壓迫感越來越強,不知不覺中已經超出了遊戲的範疇,開始影響魯芸茜的心境。在遊戲中不顧一切奔跑的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多麽的孤立無援,即使劉绛卿本人就在隔壁,遊戲裏的一地腳印也在她身後跟着,卻根本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該幹什麽,走哪邊,有沒有什麽要注意的,是不是應該停下來埋伏着等對手出現。
她腦子裏亂爲一團,想要求救,卻又不知道該向誰求救。而且如果這個時候去問的話一定會被視爲懦弱和無能,既然連路都不知道要怎麽走,當初爲什麽還要答應做導盲犬?
不……我不想讓他們對我失望,我能找到路,我一定能帶他們逃出去!
就在魯芸茜咬緊牙關強行給自己打了一劑定心劑時,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座高不可攀的“牆”。她擡頭看了看,才發現竟然一頭撞進了地形中間兩座最高峰形成的一個V字型夾角,完完全全是死路一條。
剛剛才勉強樹立起的決心瞬間在這堵牆面前崩塌了,魯芸茜徹底失去了帶隊逃離的自信,喉嚨幹澀地吞咽了兩口口水,強忍住了想哭的沖動,卻不自覺地張嘴輕輕呼出了一個名字:“恒刀一劍,求你……”
後面的話還未說完,一道紫色電光猛然從黑暗中直劈過來,打斷了她的出聲。就在紫光将至的危機瞬間,神情恍惚的魯芸茜仿若鬼使神差般移動着指尖迅速點了點,随着兩下鍵盤清脆的敲擊聲,恒刀一劍迅速舉起了天霜寒露劍精準擋住了這道飛來的紫光。在這短暫的0.5秒安全時間裏,一個紅色的名字出現在了紫光後面——斬鞍。
鬣狗終于集體出動了!
“小心!”
耳機裏已經傳來了其他隊友交戰的聲音,恒刀一劍趁格擋住斬鞍這一招的毫秒之間轉着視線看了看,發現在這個夾角的死路周圍全部都是千魂黯紅色的名字,猶如黑暗中的狼眼般陰森可怖。她微微嚅動了一下嘴唇,在耳麥裏向江遠任自流驚恐地彙報着:“團長,我們……被包圍了!”
“穩住,你們盡量保命,想辦法從那邊突圍過來,我們馬上就到!”
江遠任自流立即回應着魯芸茜,希望她不要放棄希望,同時加快了移動的速度帶人朝中部地區趕去。他緊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屏幕左邊的團隊列表,那五個人的血量就在此刻猛然下降了一截,有幾個甚至已經接近了紅血狀态,但僅僅閃動了不到一秒就又被加回到了健康狀态。毫無疑問,是十六君在拼盡全力護着衆人安全。
“十六君,保護好他們,給我堅持夠兩分鍾!”
由于不确定那邊到底有多少千魂黯的人,江遠任自流隻好對十六君下了死命令,也算是藉由這句命令讓其餘四人安心。從這裏到接應他們的地方其實按照當前的步速最多也就一分鍾,但是他還有着其他的考慮,所以必須壓榨一下自己最信任的這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