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劍客打戰士沒有優勢之後,魯芸茜震驚之餘又開始用逃跑來躲避追殺。二人在這片雪原上不斷地奔跑激戰,廣闊的雪面上被他們的足迹畫出了大片詭異的圖形。疲于逃命的魯芸茜逐漸感覺自己體力不支,一邊放慢了奔跑的速度一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睛卻絲毫不敢離開那個紅色的戰士身影,随時做好了躲閃的準備。
兩條腿已經像灌了鉛一樣再也跑不動了,胃裏一陣陣翻湧,嘔吐感開始不斷沖擊着大腦。她知道身體已經到極限了,但心裏卻依舊不肯認輸。如果就這樣把劍丢下朝那個戰士跪地祈求饒命的話,先不說這将成爲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恥辱,恐怕恒刀一劍也要被自己給氣炸了不可。
停下了逃跑的腳步,地上厚實的積雪被這雙猛然刹車的戰靴踢飛出去了一大塊,腳下出現了兩個深深的雪坑。剛剛還漫天飛舞飄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風聲也弱了很多,光線變得明媚起來。手裏的天霜寒露劍在這雪原的映射下透出了仿若水晶般的冰藍色,魯芸茜學着恒刀一劍待機時的樣子舉起了劍輕輕撫摸了一下,劍身純淨的色彩映出了她影影綽綽的身形,顯現出一個英氣的女劍客。
劍客打戰士,魯芸茜最深的記憶就是和恒刀一劍在圓形訓練場裏打AI的過程。戰士的血量、防禦都是全職業裏最高的,所以隻能耐住性子一點點去磨血,利用速度優勢創造出戰機。而且攻擊其他部位對戰士來說就是在撓癢癢,所以必須要招招爆頭來增加暴擊傷害。
不再想要逃跑,而且也定下了自己的戰術,魯芸茜握緊了手中的天霜寒露劍,對這一場戰鬥已經充滿了信心。雙方再次在雪原上交戰,戰士似乎察覺到她的狀态有所改變,出招變得保守起來。由攻擊變成了躲閃爲主,每次都提前繞過她的面向,始終不讓那把劍落在自己的頭上。
快,再快!我還要再快一些,用速度壓住他,讓他找不到我的破綻!
決定以速度取勝的魯芸茜忽然像瘋了一般圍着戰士頻頻出招,但卻多數都被閃避和格擋了過去。突然,急速移動的她身影從雪原上一閃而逝,當戰士正在四下尋找的時候卻從三個方向飛來了三把半透明的劍,而頭上,卻懸起了第四把劍。
——這是變向施展的劍客技能【劍嘯長空】,恒刀一劍曾經在擂台上用這招打蒙過一地腳印,也打敗過魏書洛陽城,但那些時候都隻使出了三把劍。而魯芸茜這次的速度更快,不僅将技能的三個殘影劍施展到了三個方向,而且還同時讓自己飛身到了對方的頭頂,成爲了第四把劍。
四把劍在一瞬間就将戰士的身體刺了個遍,毫無躲閃的機會。魯芸茜跳躍爆頭後幾乎是緊挨着他的身體落地,就在這時卻聽到了風中帶來的一聲輕笑。她心裏一怕,甩劍便丢出了九州雷霆,希望能套住這個家夥一陣,給自己留出重新繞背的時間。但就在這招丢出的那一秒,紅色戰士的身影突然也消失在了雪地上,九州雷霆套空。
魯芸茜連忙看了看周圍,卻忽然發覺頸後一涼,有鋒利的東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行啊,玩了這麽久居然還是這種水平,你真的是我那個聰明的妹妹嗎?”
“!”
從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脖子上冰涼的感覺已經消失,但魯芸茜卻依舊渾身都動彈不得,僵直地愣在原地,連扭頭朝後面看一眼都做不到。
那個的聲音,還有那個稱呼自己的方式,無一不在說明背後的人是誰。
但是,爲什麽,沒有勇氣回頭看他一眼?
“呵,吓到了嗎?真是個膽小鬼,這樣的話我可不想把恒刀一劍交給你來玩啊,太丢人了。”那個紅色的戰士緩緩踩着雪走到了魯芸茜的正面,收起了武器,伸手拍了拍自己烏黑的頭發,将打鬥時沾到的雪花拍了下來。
當他的手落下的時候,那張在魯芸茜眼裏一直模糊不清的臉立刻變得清晰了起來。帶着些許成年人氣息的面容輪廓,俊秀的眉形和那雙總是透着溫柔笑意的目光組成了一張熟悉的臉,是從她一出生就在一起的那個人的臉。
“哥……”
魯芸茜怔怔地望着那張充滿朝氣活生生的臉,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說出過這個字了,一時間竟覺得這個字如此生澀,甚至難以将第二個字念出聲。喉嚨裏湧起一陣鹹鹹的味道,仿佛再張嘴就會泣不成聲,她連忙抿住了嘴唇,卻猝不及防地讓眼睛暴露了無法抑制的情緒,晶瑩的淚水立刻暈紅了眼睛。
“诶,怎麽又哭起來了。喂喂,給你十秒冷靜時間,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聊,可以嗎?”魯道恒愛憐地伸出手在她的眼下擦了擦湧出的淚水,輕聲問道。
“嗚……”
一直忍着不哭出聲的魯芸茜嗚咽着點點頭,眼睛裏的淚水卻越湧越多,完全無法控制。卻又在淚水出現的一瞬間就用手擦掉了,想在約定的十秒内停止流淚。
魯道恒轉過身去不再看她,緩緩閉上眼睛,似乎進入了冥想狀态。随着時間一秒一秒推移,周圍的環境忽然像褪色了般一點點消失改變。就在魯芸茜努力深呼吸平複了内心波瀾不再哭泣的時候,廣闊壯麗的鏖戰K2山脈雪原已經徹底消失,四周出現了泛黃的老牆和一些家具,逐漸構成了一間小小的書房。而他和魯芸茜身上厚重的遊戲裝備也消失了,換上了十分普通的日常裝。
“好了嗎?”魯道恒張開眼睛轉過身,看了看妹妹。
“……這裏是,我們家?”
魯芸茜眨着濕漉漉的睫毛看了看四周那些熟悉的梨木書架和巨大的書桌,這些書架的年紀比她還要大,是在媽媽懷孕前搬到這裏的時候爸爸購置的。上面全部都是爸爸的醫學書籍,每一本書的内容都和它們的體積一樣沉重。所以魯芸茜從來都不看這裏的書,隻喜歡纏着哥哥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