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我給你。”佟年說着拿起盒蓋上的勺子,舀出一點放在嘴裏品了品,冰涼的感覺立刻侵占了舌尖,正好化解了午飯的油膩感。
“不用不用,隊長平時就很照顧我,一個冰淇淋算不了什麽。”林遠志說着便拿起筷子開始吃着自己的午飯,卻發現佟年似乎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得問道:“隊長在擔心下午的比賽嗎?”
“沒有。”
佟年放下了手裏的勺子,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看了看。那冰淇淋還剩大半,旁邊的餐盒裏也就吃了兩口的樣子,似乎很沒有食欲。
“哦!那……隊長,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林遠志雖然嘴上說要談話,手卻沒停,用筷子卷起了一團意面張嘴吃了下去。
“什麽事?”佟年終于擡起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臨比賽前還會有什麽事情想說。
“我估計這件事隊長你聽了會生氣,不過不說的話實在難受。你能不能先聽一下,要是生氣了回頭再罰我也可以!”林志遠說着舔了舔嘴唇上的意面醬汁,順便試探性地看了一下佟年的臉色。
佟年似乎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麽,卻并沒有回答,隻是定定地看着,等他下文。
林遠志自兩年前進入戰隊之後給人的印象就一直是個聽話的二貨少年,尤其對佟年非常尊敬,從來隻喊他“隊長”,而不直接稱呼其名稱。
之所以說其“聽話”,是因爲他隻聽佟年的話。無論是在戰隊訓練、比賽還是生活裏,隻要是佟年說的絕對是百分百執行。但是其他人的話就是一副愛聽不聽的樣子,包括教練周伯言。所以隊裏私底下吐槽林志遠是佟年的二狗子,忠貞不二,踢出去也會自己滾回來的那種。
至于二貨,是因爲這家夥是出了名的心大,對除過佟年以外的人的訓斥和辱罵一概不理,視若罔聞,所以心态非常好,每天都是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這也是佟年覺得他最适合做競技選手的地方,完全不會受到任何負面影響,随時能保持穩定的發揮。
不過也是因爲林遠志心大,所以心裏從不藏事情,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經常口無遮攔。以前戰隊每次需要接受記者的采訪時其他人都可以不打草稿,交代兩句就行。唯獨對他的采訪戰隊則是能避則避,避無可避的時候必須讓人事先替他寫好問答内容,按照上面寫的話一字一句地朗讀并背誦全文。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會發生一些忘詞或者說的太興奮就說漏嘴的尴尬情況,然後就遭到佟年象征性批評和關小黑屋的懲罰。
好在經常和明月閣合作的記者們都了解這個二貨,爲了維護天将明的形象也會不遺餘力地剪輯着采回來的片子。将他跑題或者多說了的話小心翼翼,一幀一幀地删掉,保證不會出現任何的纰漏。
昨晚關于明月閣和劉绛卿的帖子林遠志早上剛張眼就看見死黨發了過來,雖然說這種東西競技選手是不能在比賽前看的,但是帖子的内容是關于自己現在所持有的天将明賬号的前任主人,所以還是無法視若無睹,細細将每個字每張圖都看了一遍。
其實這個帖子明月閣每個人到現在都已經看過了,隻是害怕觸怒了佟年才沒人吭聲,但是到了林遠志這裏又怎麽憋得住。雖然和劉绛卿隻有過一面之緣,不過好歹那家夥也是自己賬号的爹。此種污蔑是可忍孰不可忍,眼下看佟年正一臉認真地在等着自己說下文,張嘴便來。
“我今天上午看了個網上的帖子,那群傻逼太特麽不要臉了,居然敢罵劉绛卿前輩!雖然我知道比賽前不能看這種小道消息,但是天将明的帳号是劉前輩一手養大的,我不能就這樣看着别人罵他吧,隊長……”
“這個帖子的确不是你該看的,所以不要再說了,好好吃飯,準備下午應戰。”
佟年陰沉着臉打斷了他的話,不希望再聽到關于這件事的議論。
“呃……”林志遠滿腔想說的話被突然打斷之後頓時語塞,隻好低着頭又用筷子開始攪起意面來。筷尖上已經團了一坨面條卻遲遲沒有拿起來吃的意思,依舊在攪來攪去,覺腦子裏那針頭大點的情商處理中心有點宕機。
他雖然從這句話裏聽出來佟年有些不愉快,但是自己話隻說了一半更不舒服。便猶豫起來是聽隊長的話閉嘴,還是把憋在心裏的事情說出來。
林志遠左右猶豫了半天,終于在那團意面快被攪成丁丁炒面的時候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一臉祈求地看着佟年:“隊長,那,晚上比完了我再跟你說行不?”
知道這小子就一根筋,如果不讓他把想說的話說出來雖然不至于影響比賽心态,但指不定又會朝誰去吐槽多惹事端。佟年歎了口氣将那盒冰淇淋的蓋子扣好,遞給了林志遠:“你吃完飯幫我放到宿舍冰箱裏,我晚上再吃。”
“啊,明白,放心交給我吧!”
畢竟是跟了佟年兩年,知道他有些話不會在明面上說出來,所以這句話暗中的意思就是答應了晚上的單獨聊天的要求。林志遠接過冰淇淋後滿臉都是歡喜的表情,飛快地吃完了午飯抱着冰淇淋朝戰隊宿舍走去。
昨天一天都是麻煩事,直到今天也依舊是麻煩事一堆。退掉遊戲的劉绛卿完全沒心思再去搗鼓自己的程序,一腦子的明月閣和月下歌,還有那個魯芸茜。感覺自己似乎被另一種潛在的人格給控制了,完全沒辦法安靜下來。
呼……到底要幹什麽?
是想等到晚上看比賽嗎?
還是,在等一個人來找我?
是佟年,還是那個魯芸茜?
不,不對!爲什麽想要他們來找我?哎,一定是腦子的編程出bug了,好亂……
劉绛卿煩躁地用手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似乎想靠暴力來解決腦子裏的bug。結果這一敲反而讓腦子更嘈雜了,各種聲音各種畫面突然從記憶裏爆炸了出來,滿滿地充斥着整個意識空間,喧嚣得如同一個迪吧。百般無奈之下突然毫無防備地猛然将額頭重重磕在了電腦桌上,眩暈和痛楚接踵而至,沖擊造成的一瞬間思維空白終于讓他覺得安靜下來了,然後立刻用手揉了揉磕紅的額頭:
特麽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