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自己第一次建立這個賬号的時候,因爲臨畢業做設計熬夜熬了很久,當天快亮的時候卻舍不得去睡覺,而是打開了早就下好的那款傳聞非常有意思的遊戲,創建了第一個賬号。望着窗外已經萌發青色的天空,他給這個賬号起名爲【天将明】。
然而過了今晚以後這個天将明的賬号就将重新更換密碼,同時會綁定新的操作者的身份證号,與他再無任何關系。若是以後想念之時,怕也隻能在比賽的視頻裏看到它的身影了。
不知怎的,劉绛卿很想和遊戲裏的天将明說聲再見,卻隻是淡漠地搖了搖頭。他低垂着眼睛把快滑下去的單肩包往肩膀上拉了一下,轉身離開了訓練室,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嘀……”
一聲車的鳴笛配着記憶裏的那關門聲猛然将劉绛卿拉回到了現實,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這個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前。他仿若生病了般用手狠狠揉了揉太陽穴,似乎還沒從剛剛那久遠的記憶裏徹底醒過來。忽然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拿出來一看,居然是魯芸茜。
“喂?”
“房東大人你去哪裏了,我帶的錢不夠付這裏的飯錢,能不能先贖我回家啊……你有神馬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不要把我押給飯店啊!”電話裏赫然傳來了魯芸茜的哭腔。
劉绛卿聽到這聲哀求先是一愣,明白之後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感覺這個丫頭真是蠢的無藥可救。其實早在訂桌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菜點好,自然也已經付過款了。這家夥居然以爲自己把她押給了飯店跑單,簡直是太蠢了!
這個蠢貨魯芸茜,真的是那個老奸巨猾魯道恒的親妹妹嗎?
智商差距真的不是一點點啊。
“等着。”劉绛卿佯裝不知情,淡淡地回道。
當車開到六必居門口的時候劉绛卿重新打給了魯芸茜,用低沉的語氣說道:“溜出來。”
“啊?”魯芸茜吃了一驚,這是在指揮她一起逃單嗎?
“給你一分鍾。”
魯芸茜徹底淩亂了,感覺現在倒有點像警匪片裏匪徒接應的橋段,不由得有些爲難地說道:“喂~我不能走啊,逃單會被抓的!你,你帶了多少錢,我們拼一拼好不好?”
“40秒。”電話裏傳來了劉绛卿冷俊的倒計時聲音。
“别這樣啊大哥!下午我都已經給吓吐了,現在你還要玩心跳嗎?”魯芸茜開始着急了,一邊說着一邊靠近了包廂的門。
“30秒。”倒計時依舊在無情地繼續着。
“好了,别念了,我出來!”
魯芸茜一咬牙,小心翼翼地從包廂裏摸了出來,看周圍的服務生并沒有攔着便像老鼠一樣溜煙兒地從大廳穿了過去。見到門口劉绛卿的車時猶如見到了救星一般拉開車門跳了上去,望了望窗外飯店裏的人沒追來,這才放下了心。
“喂,你不是真的要帶我逃單吧?”魯芸茜雖然不想被質押給飯店,但又覺得逃單是不道德的,便謹慎地問着。
劉绛卿并沒有回答,隻是朝座位後面的豬晃了晃自己手機屏幕。上面明确顯示出了訂單已付款的信息,而付款時間就是他們在人家櫥窗石台上發呆的那個時間。
明白過來的魯芸茜忽然覺得臉上一熱,抿住了嘴巴靠緊了後座椅背,不再說話。
終于回到房間裏,劉绛卿一進門便鑽入卧室沒了聲音。魯芸茜也慵懶地馬馬虎虎洗漱了一下就回到側卧,打開電腦重新将恒刀一劍挂在了遊戲裏,順便想和他在睡前聊聊今天的事情。
“你下午在網吧出什麽事了?”
剛一上線,恒刀一劍立刻劈頭蓋臉先發起問來。
“你怎麽知道?”魯芸茜一驚,下午在網吧的那個時候早就已經退了遊戲關了電腦,這家夥不應該還聽得到啊。
“我有預感。”恒刀一劍的聲音裏顯得十分不安,“你怎麽樣,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啦,隻是房東大人今天被圍攻了,都是我害的……”魯芸茜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要不是自己靈機一動用嘔吐化解了危機,真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他啊,難道去網吧沒有化個妝什麽的?”恒刀一劍聽了之後語氣終于平靜了些,略帶調侃地問着,“那張職業選手的臉被人認出來暴打了嗎?”
“你……”魯芸茜聽到他這樣說,原本是躺在床上戴着耳機聊天的,不由得翻了個身爬起來,細細端詳着屏幕裏的恒刀一劍,用懷疑的口吻問道:“爲什麽你知道房東大人是職業選手?你不是隻在遊戲裏見過他的賬号而已嗎?”
“不止。”恒刀一劍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這樣問,在遊戲裏晃了晃身子神秘地輕笑了一聲,“你哥哥用我和他打過一場比賽,所以我知道他是競技選手。”
“比賽?他的賬号不是已經被明月閣給收了嗎?而且哥哥和他打比賽的賬号是守恒呀!”魯芸茜的眼神裏充滿了懷疑,“快點乖乖交代,你到底是怎麽知道他的?”
“既然你知道你哥哥以前的賬号是守恒,那就應該知道我是怎麽來的吧?”恒刀一劍聽到她提及了守恒,心裏便清楚劉绛卿一定是告訴她了一些事情。
“劉绛卿說,哥哥新組了一個戰隊,叫滄浪。他出事的那天,就是爲了去網吧打預選賽……而且,還拿到了全國七進一的比賽資格。”魯芸茜低沉地說着,一提到這件事就會陷入哀傷的情緒,但已經沒有吃飯時候那麽強烈了。
“嗯……”恒刀一劍聽到這句話也有些迷離的樣子,似乎并不清楚後面的事情,但很快又轉入正題問道:“不過,你就沒想過遠在S市的劉绛卿連這麽小的賽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不是很奇怪嗎?”
“诶?!”魯芸茜猛然被這句話點醒了,撓了撓該洗了的頭,一臉懵逼地呐呐着,“對哦……爲什麽他知道呢?”
恒刀一劍沉思了一下,深歎了一口氣,似乎将埋藏在記憶裏最大的一件事說了出來。
“因爲他就是那場和你哥哥最後對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