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道恒是第一年鏖戰新秀賽的單人冠軍,第二年簽約加入血戰天下,在秋季賽帶領血戰的人拿下了全國冠軍,第三年拿下了全國亞軍。後來和血戰天下的隊長兼經理袁彬鬧翻,在去年解約。”劉绛卿簡約地說了一下她哥哥的經曆,但腦海裏卻閃出了比這幾句話所描述的更多的内容。和魯道恒交手的一幕幕,從旁聽聞到關于血戰天下大換血的事情,還有自己最後徹底被斷絕了競技之路的事情,如此鮮明。
從未聽過關于哥哥這麽多的事情,雖然每一句話都是劉绛卿式的簡潔,卻已經給她輸送了大量的重要信息。知道哥哥獲得過全國冠軍之後魯芸茜的神情變得緊張起來,炯炯注視着他,急切地想聽到更多。
“他在今年重組了一個戰隊,名叫【滄浪】。六月十七号全國預選賽西南大區十二進一的時候,滄浪戰隊獲得了第一名,拿到了決賽七進一的參賽資格。”
劉绛卿繼續淡然地說着,在道出六月十七号的這個日期時敏銳地發現魯芸茜的眼睛逐漸紅了起來,但卻緊咬着嘴唇強烈地忍耐着不讓淚水流出,不由得感到有些震撼。以前雖然也見過女孩子哭,但從沒見過像她這樣可以如此頑強控制自己情緒的,甚至連一點點難過的啜泣都沒有。
雖然那強烈的悲傷表面被抑制住了,但卻從她炙熱的目光中透漏了出來。在尚未湧出的淚水浸潤下那雙眼睛裏流露出了對哥哥生前故事的渴求**,還包含了對哥哥無限的哀思。這樣的一雙眼睛讓劉绛卿的心裏産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像憐憫,但又多了些不忍,而更多的是想保護她的念頭。不過這些情緒卻并未表現在臉上,依舊是那副沉着的樣子,隻是将手邊的紙巾遞了過去。
誰知那盒紙巾剛放到魯芸茜面前,就猶如按下了爆炸開關一般瞬間引爆了她蓄積已久磅礴的淚水炸彈,哇地一聲從喉嚨裏哭了出來,嚎啕不止。大量的淚水汩汩從眼眶裏湧出,一片接一片,猶如勁樂團裏的大面條一般綿延不斷。
這震天蕩地的哭聲恒刀一劍是已經感受過威力的,現在終于輪到了劉绛卿來感受一次。那仿若丢了爸媽孤苦無依的孩子一樣可怕哭嚎直接引來了飯店的人,包廂外傳來了十分細微的議論聲,随後便是兩聲咚咚的敲門。
敲門之後見裏面依舊哭嚎不斷,也無人應答,包廂的門扇被人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剛剛的男服務生伸着頭朝裏面看了一眼,隻看到用手扶着額頭一臉郁悶的劉绛卿,和哭成傻逼一樣的魯芸茜。
确認裏面沒有什麽大事之後男服務生歉意地點了點頭,結果倆人都完全沒在意他的出現,依舊一個低着頭一個擦着淚。便默默拉好了門,朝外面的圍觀群周輕聲說了句:“沒啥,倆情侶吵架呢,散了散了。”就離開了這裏。
“……對不起。”良久,當魯芸茜抽了半包紙巾之後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雖然還有些帶啜泣的含糊,但能聽出來她已經從哀傷中緩了回來,情緒逐漸趨于平靜。
“呃?”已經被嚎啕炸彈炸暈了的劉绛卿不明白她這個道歉到底是從何而來,如果是爲了緻歉自己的耳朵的話那倒是可以安穩地收下了。
“今天,給你添了麻煩,我以後……絕不會去網吧了……”魯芸茜哭歸哭,卻還記得今天下午在網咖發生的驚心一幕。雖然也不知道網咖後來怎麽樣了,但她打定主意今後絕不會再踏入一步,絕不會!
“沒事。”劉绛卿淡然地回着,相比今天那些人而言,當年那些罵他的人可多得多,而且被罵的多了也就有了免疫力,冷言幾句傷不了分毫。
“他……他們說你以前的賬号叫天将明,就是現在明月閣的那個刺客嗎?”
魯芸茜雖然眼睛還是紅紅的,聲音還有點喘,但意識已經恢複了正常狀态。不敢再追問哥哥的事情,怕又忍不住會哭,便順口問出今天下午聽到的事情,帶着八卦一下。
“嗯。”
“如果那是你的賬号,爲,爲什麽他們還要用來比賽,不還給你呢?”魯芸茜好奇地問。
“我們這些初期加入戰隊的隊員賬号是屬于戰隊的,角色身上的裝備、ID名氣和形象打造都是由戰隊出資。所以即使離開戰隊,賬号是屬于戰隊資産,不屬于個人。新來的人會接手戰隊以前的賬号,繼續用它打比賽。”劉绛卿解釋道。
“這樣的話……”魯芸茜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過血戰天下的視頻,裏面的劍客是一個叫【蕭十三】的人,而且很少出場,打得也是一般,難道那個是哥哥留給戰隊的賬号?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劉绛卿緩緩說道:“你哥哥在血戰的職業是戰士,名叫守恒。”
守恒!?
魯芸茜徹底驚住了,不過這次倒沒哭,隻是瞪着眼睛像蛤蟆一樣呆坐着,腦子裏快速回閃出了自己看過的關于守恒的視頻和攻略。
視頻中守恒那精準的判斷和神出鬼沒的走位,與法師江晚照戰法組合默契的配合,還有倆人傲立于5V5最後勝利的畫面都一一再現于眼前。而那些曾經看過無數次守恒所寫的戰術攻略篇章裏,字裏行間的話語也變得熟悉起來,俨然是哥哥平時的慣用的那種語氣,溫柔又帶着些許嚴肅,細緻而有條不紊地給她講解着每一個攻略的關鍵點,時不時還要開個玩笑緩解一下講解時的沉悶感。
沒想到,那個如此厲害的人……竟然就是哥哥!
“守恒……可是,我沒有看到血戰用這個賬号來參加今年的比賽啊。”魯芸茜又想了想這次看過的FGO直播,無論是積分賽還是季後賽,血戰所有出場名單中都沒有守恒兩個字。
“不知道。”雖然當時圈内盛傳是因爲袁彬與魯道恒的恩怨太深,所以在他離開後索性将守恒賬号徹底封存了。不過劉绛卿不喜歡人雲亦雲,不是自己确定過的事情,絕不會說出口。
“那,我能不能把哥哥的賬号重新要回來呢?”魯芸茜傻傻地問着,随即又發現這個問題太白癡,連忙改口:“哦不,诶……買的話,大概是多少錢呢?”
劉绛卿望着她那真誠的臉,低頭沉思了一下:“賣掉這座飯店,大概可以。”
“什麽?!”魯芸茜驚了,雖然劉绛卿沒有說出具體數字,但也是直截了當地告訴了她那個賬号不是一個大學生就能買得起的。
“雖然是兩年前的賬号,不過守恒在全國還有很多粉絲,市值不菲。”
聽到劉绛卿這樣說,魯芸茜也不再去想拿回哥哥賬号的事情了。反正現在她有哥哥新的賬号恒刀一劍在陪着,而且即使拿到守恒,恐怕也是和袁彬一樣留在那裏原封不動地對待。總不可能再用守恒的角色去玩網遊挖草送信吧,那樣的話劉绛卿所說的全國粉絲非把自己給噴死不可。
隻是……
不想讓哥哥辛苦留下的東西,成了别人遺棄的角色。
“你之所以讨厭明月閣,是因爲自己培養起來的角色被别人占用了麽?”既然自己的問題無法解決,魯芸茜的好奇心理又重新轉移到了對面的房東大人身上,剛說出關于賬号的事情腦子裏忽然又接着冒出了一堆問題,連珠帶炮地問了起來:“還有,職業戰隊是什麽樣子的啊?你爲什麽會離開明月閣呢?你不想重新去比賽嗎?”
“你能閉嘴吃飯嗎?”劉绛卿皺起眉頭,直接使出了把天聊死的大招,随後丢下已經喝光了的果汁瓶,拉開包廂門走了出去。
看他居然直接撒氣走了,魯芸茜先是一愣,連忙看了看自己包包裏裝的零錢,臉上頓時出現了哭喪的表情。看着這一桌子的菜實在不忍心就這樣浪費了,盡管已經開始變涼,還是張開大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